钢铁与借条

一脚！狠狠地踹在我肚子上。我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来，

嘴里的压缩饼干碎屑混着血沫喷了一地。“妈的，就这点东西？

”“铁拳”资源队的队长屠刚，一脚踩在我脸上，把我刚抢到的半块黑面包碾进泥里。

他不知道，我刚融合了末日前的顶级精算师记忆。我擦掉嘴角的血，冲他笑了。“抢我粮食？

没问题，打个借条吧。”“日息10%，利滚利。明天这个时候，连本带利，

我要你双手奉上双倍。”整个掠夺队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01屠刚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哈哈哈哈！听到了吗兄弟们？这小子疯了！

”他身后的队员们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让他写！老子倒想看看，

明天他怎么从我们手里把东西拿回去！”屠刚把脚从我脸上挪开，吐了口唾沫，

眼神里满是戏谑和残忍。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胸口的剧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但我没在乎。我的大脑，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我是陈算，

一个在这片废土挣扎求生的底层拾荒者。手无缚鸡之力，是别人眼里的废物。但就在刚才，

被屠刚一脚踹在头上的时候，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属于“前世”的记忆。顶级精算师。华尔街之狼。债务重组专家。

无数关于金融、杠杆、契约和人性的知识，像潮水一样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着眼前这群只懂得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野蛮人，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

在这个武力至上的废土，力量就是规则。但他们不懂，规则，是可以被利用，甚至被创造的。

“纸和笔。”我沙哑着嗓子说。一个队员看热闹不嫌事大，

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炭笔扔到我面前。我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

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张废土世界从未有过的东西——借条。“借款人：铁拳资源队队长，

屠刚。”“借款物：三块压缩饼干，半块黑面包。”“利率：日息10%，复利计算。

”“还款期限：二十四小时。”我写完，抬头看向屠刚，把借条递了过去。“签字，按手印。

”屠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笑的笑话。他大手一挥，

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狠狠地用沾着血的拇指在上面按下一个手印。“小子，

我等着你明天来收债！”说完，他带着他的人，拿着我的口粮，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慢慢地、珍重地将那张借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口袋里的借条，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都在发颤。这不是一张纸。这是我的投名状，

是我向这个操蛋世界宣战的檄文！我没有立刻离开。我环顾四周，

寻找着我的第一个“客户”。很快，我看到了他。一个叫阿水的男人，正蜷缩在角落里，

怀里抱着他发高烧的女儿。他双眼无神，脸上写满了绝望。我知道，

他的女儿需要一支“生命一号”药剂，但那东西的价格，他一辈子都挣不到。我走了过去。

“想救你女儿吗？”我问。阿水猛地抬头，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头护崽的野狼。

我从怀里掏出我藏得最深的东西——一颗米粒大小的、最低劣的能量晶石。

这是我准备用来换明天口粮的最后家当。“这个，可以换半支‘生命一号’。”我说，

“我借给你。”阿水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条件呢？”他嘶哑地问。

“打张借条。”我拿出另一张纸，“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们两清。

”阿水看着怀里快要断气的女儿，又看看我手里的晶石，眼里的犹豫瞬间被疯狂取代。“好！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第二张借条，签下了。我看着阿水拿着晶石疯了一样冲向黑市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屠刚，你以为你抢走的是我的粮食吗？不。你点燃的，

是一个新时代的引线。02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屠刚带着他的“铁拳”资源队，大摇大摆地出现了。他们是来看笑话的。“小子，人呢？

你的债呢？老子等了一天了！”屠刚隔着老远就开始嚷嚷，引得周围的拾荒者都围了过来。

我平静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张借条。“屠队长，别来无恙。”我淡淡地说。

“少他妈废话！老子问你，债呢？”屠刚走到我面前，

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材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在这里。”我扬了扬手里的纸，“按照约定，

昨天你借走三块压缩饼干，半块黑面包，市价折合10个单位能量点。

按照日息10%复利计算，今天你需要归还本金加利息，共计11个单位能量点。

”我每说一个字，周围的笑声就大一分。屠刚笑得前仰后合：“11个点？

老子给你11个大嘴巴子要不要？”“契约，是神圣的。”我一字一顿地说。“神圣？

在这片废土，老子的拳头才是神圣！”屠刚脸色一沉，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朝我脸上砸来！

我没有躲。因为我知道，我躲不开。但那拳头，没有落到我脸上。“砰！”一声闷响。

一道身影猛地从我身后窜出，用身体硬生生扛住了屠刚的拳头！是阿水！

他整个人被砸得倒退好几步，嘴角溢出鲜血，但他死死地抓住了屠刚的手腕，

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动他，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阿水怒吼。屠刚愣住了。

他手下的队员也愣住了。周围的拾荒者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谁都知道阿水是个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软蛋，今天怎么敢跟屠刚动手？“阿水？你他妈找死！

”屠刚勃然大怒，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钢管就要砸下去。“住手！”我大喝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高高举起那张借条，

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家都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屠刚队长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昨天他抢了我的救命粮，今天就想赖账杀人！”“废土是没有王法，

但难道连最基本的信用都没有了吗？”“今天他能赖我的账，明天就能赖你们的！

今天他能为了一点粮食杀我，明天就能为了一个罐头杀了你们！”我的话像一根根针，

扎进周围每一个拾荒者的心里。他们都是底层人，谁没被这些资源队欺负过？

谁不是在夹缝里求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阿水吐出一口血水，嘶吼道。

他女儿的病有了希望，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屠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可以一拳打死我，

打死阿水。但他堵不住悠悠众口。“铁拳”资源队的名声，今天要是臭了，

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妈的！”屠刚权衡利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到地上。“给你！12个能量点！滚！

”比我要求的还多了一个点。我知道，这是他作为强者的最后一点尊严。我没有去捡，

而是看向阿水。阿水松开屠刚的手，走过去捡起袋子，恭敬地交到我手上。我掂了掂，

然后从中取出2个能量点，递给阿水。“这是你的酬劳。”阿水激动得浑身发抖，

接过能量点，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疯了一样跑了。他要去给他女儿买剩下的半支药剂。

我看着屠刚，笑了。“屠队长，合作愉快。欢迎下次再来借。”屠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要活剥了我一样。“小子，你给我等着！”他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而就在这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

“那个……陈哥……我……我也想借点东西。”我看着他，露出了职业的微笑。“当然可以。

不过，先打张借条。”03“废土银行”就这么开张了。没有门面，没有柜台，

我就是银行本身。我的办公室，就是这个龙蛇混杂的垃圾场。我的客户，都是像阿水一样，

被逼到绝境，但又有一技之长或者隐藏价值的底层拾荒者。机械师老王，

需要一个稀有零件来修理他那台破旧的动力臂，修好后他就能去辐射区拆解更有价值的废料。

我借给他。猎人小刀，他的弓弦断了，需要用异兽的筋重新制作，但他没有捕捉异兽的实力。

我借给他一把淬了毒的弩箭，让他能完成一次致命的偷袭。情报贩子“老鼠”，

他需要一点食物去贿赂中心城区的守卫，换取最新的资源点信息。我借给他。

我的借贷模式很简单。我不借钱，只借“机会”。我用我精算师的头脑，

精准评估每个人的潜力和他们所面临困境的“破局点”，然后提供最关键的“杠杆”。当然，

每一笔借贷，都伴随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借条。抵押物五花八门。

未来的收益分成、指定时间的劳动力、某项技能的使用权，甚至是……一条情报。

我的债务人网络，像一张蜘蛛网，迅速在这片废土的底层铺开。屠刚来找过我几次麻烦。

但现在，不用我开口，我的“客户”们就会自发地站出来。他们不是为了我，

而是为了维护这个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的“规则”。一旦我的“银行”倒了，

他们就再也借不到翻身的机会了。人一旦有了希望，爆发出的力量是可怕的。几次冲突下来，

屠刚非但没讨到好，反而损兵折将，威信大跌。他终于意识到，

我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子”，比他想象中要难缠得多。这天，

“老鼠”连滚带爬地来找我。“陈哥！大消息！我打听到一个前文明时期的地下净水站！

还没被发现过！”我眼睛一亮。水，在废土，比黄金还珍贵。“位置？

”“就在西边的‘骸骨峡谷’，但那里是‘沙狼’的地盘，

我们这点人……”“老鼠”面露难色。我拿出我的“账本”，那上面记录着我所有的债务人。

我开始飞快地计算。老王，动力臂修好了，可以提供短时间的重火力压制。小刀，

他的新弓弦能射穿100米外的钢板。阿水，他女儿病好了，现在是我的铁杆追随者，

能召集起十几个不要命的兄弟。“人手够了。”我合上账本，抬头看着“老鼠”。

“但我们还缺一个关键的东西。”“什么？

”“一个能让‘沙狼’的老大心甘情愿把净水站‘借’给我们的理由。”我敲了敲桌子，

嘴角上扬。“老鼠”愣住了：“借？陈哥，那可是‘沙狼’啊，比‘铁拳’还狠！

”“再狠的狼，也有软肋。”我笑了，“你去帮我查查，‘沙狼’的老大，

最近在为什么事发愁。”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定价的。如果有，

那就是你的筹码不够。现在，我要去创造我的筹码。04“老鼠”的情报很快就来了。

“沙狼”的老大外号“独眼龙”，他唯一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浑身抽搐，高烧不退，

城里所有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独眼龙”正悬赏一种叫做“冰髓花”的变异植物，

据说能缓解他儿子的症状。“冰髓花……”我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脑中的信息库飞速运转。这是一种生长在极寒环境下的植物，

通常伴生着一种叫做“霜冻蜥”的异兽。巧了。我的一个债务人，一个曾经的植物学家，

前几天刚跟我提过，他在“哀嚎冰原”见过这种花。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立刻召集了我的核心团队。老王、小刀、阿水，还有几个因为我的“贷款”而活下来，

并拥有一技之长的人。“我们要去一趟‘哀嚎冰原’。”我开门见山。“陈哥，

那地方太危险了！”老王皱着眉，“霜冻蜥我们对付不了。”“谁说我们要对付了？

”我笑了。我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我们只需要拿到花。小刀，你的任务，是在三百米外，

用你最快的速度射出三箭，吸引‘霜冻蜥’的注意力。阿水，你带人制造混乱。老王，

你负责在我拿到花之后，用动力臂砸开一条路，掩护我们撤退。”“那你呢，陈哥？

”阿水问。“我，去摘花。”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我是团队里最弱的，

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这是最优解。”我平静地说，“我的体能最差，

任何需要机动性的位置我都不适合。摘花这个动作，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时机。

”我的大脑里，已经将整个行动模拟了上百遍。成功率，73.5%。值得一搏。

我们的行动很顺利。小刀的箭精准地引开了那头巨大的“霜冻蜥”。阿水带着人呐喊着，

从另一个方向扔出自制的燃烧瓶，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火光。就在“霜冻蜥”被彻底激怒，

冲向阿水他们的时候，我像一道影子，从岩石后闪出，

冲向那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冰髓花”。寒气刺骨，我的手几乎要被冻僵。

但我还是在三秒之内，成功将花连根拔起，放进了特制的保温盒里。“撤！”我大吼一声。

老王怒吼着，启动了动力臂，巨大的金属拳头将挡路的冰块砸得粉碎！我们沿着预定的路线，

有惊无险地撤出了“哀嚎冰原”。拿着“冰髓花”，我没有直接去找“独眼龙”。

我先让“老鼠”把消息放出去——“有个神秘人，拿到了能救独眼龙儿子的神药。”然后，

我静静地等待。等“独眼龙”从希望，到焦急，再到绝望。当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时，

我的谈判，才刚刚开始。三天后，一队“沙狼”的精英队员找到了我。为首的，

正是“独眼龙”本人。他比传说中更魁梧，那只独眼像鹰一样锐利。“东西在你手上？

”他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我没有回答，只是把保温盒放在桌上，

推了过去。他猛地打开，看到“冰髓花”的瞬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你要什么？

能量点？武器？女人？”他急切地问。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看着他，

缓缓地说，“我只要你，给我打一张借条。”“借条？”“独眼龙”愣住了，

他显然没搞懂我的意思。“没错。”我递上纸和笔，“净水站，借我用一个月。一个月后，

我不仅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净水站，还会额外付给你一成的收益作为利息。

”“独眼龙”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用他儿子的救命药，

就换一个净水站一个月的“使用权”？这笔买卖，他血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警惕地问。“我只是个商人。”我平静地回答，“一个讲信用的商人。”最终，

他签下了那张借条。拿到净水站的控制权后，我立刻开始我的下一步计划。

我将纯净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以略低于黑市的价格出售，快速回笼资金，

扩大我的“银行”资本。另一部分，则作为新的“贷款”产品，

贷给那些有潜力但缺少资源的团队和个人。我的“废土银行”，

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硬通货”。我的影响力，也第一次从底层拾荒者，

辐射到了那些拥有一定势力的中小团队。而这一切，

终于引起了那个盘踞在这座废土都市顶端，最强大的资源寡头——屠霸的注意。屠刚，

只是他无数条狗里的一条。而屠霸，才是真正的废土之王。他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个字。“死。”还附带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是“独眼龙”的。

05“独眼龙”的头颅，就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死不瞑目。我的团队成员们，脸色煞白，

大气都不敢喘。“陈哥……是屠霸……”老王的声音都在发颤。屠霸。这个名字，

在废土都市，就是神，就是魔鬼。他掌控着城里80%以上的资源点，

手下有三大金刚——“狂狮”、“毒蝎”、“疯狗”，每一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狠角色。

而屠刚的“铁拳”队，连屠霸的直属卫队都算不上。“他这是在警告我们。

”小刀握紧了手里的弓，手心全是汗。“不。”我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