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风谷的雨,淅淅沥沥,夹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凉。
秦汐坐在竹屋廊下,手拿着医书正看得出神。
谷外传来几声山雀的啼鸣,她抬眼望去,只见墨绿色的竹海被雨丝洗得发亮,风过时如波涛翻涌,却惊不起她眼底半分波澜。
三年了。
自从穿过时空乱流,落在这片名为“玄渊大陆”的异世,她便在这与世隔绝的息风谷住了下来。
从前的“秦家继承人”早己随着现代都市的霓虹一同褪色,如今她只是“秦汐”,守着一间药庐,坐看云卷云舒,享受着如今的宁静。
手腕上的星形胎记隐隐发烫,秦汐下意识地将袖子往下拽了拽。
这是她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心底最深的疤。
“阿嚏!”
药炉边的小狐狸打了个喷嚏,抖落一身雨珠,蹭到秦汐脚边蜷成一团。
秦汐低头摸了摸它的毛,目光落在炉上咕嘟作响的药罐上。
罐子里是为谷外山民熬的风寒药,也是她这三年来唯一的“交流”——每月初五,会有村民循着山路来取药,留下些粮食或布料,不多言,不探究,默契得像谷里的风和雨。
雨势渐大,竹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像是重物拖拽着穿过枯枝败叶,伴随着压抑的闷哼声。
小狐狸警觉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秦汐皱眉。
息风谷地势隐蔽,寻常人绝难找到入口,更别提在这种暴雨天闯入。
她缓缓放下医书起身,撑起雨伞,走入雨中,留下一道朦胧的倩影。
循着声音往竹海深处走了约半里地,雨幕中渐渐浮现出一道蜷缩的身影。
那人斜倚在竹根上,白色锦袍被血染得斑驳,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丝滴落,在泥地里晕开一小片暗红。
秦汐放轻脚步靠近,待看清那人的脸时,她却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是那张脸。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唇线薄而锋利,即便是在昏迷中,下颌线也绷着一股冷硬的弧度。
若非他此刻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这张脸几乎与记忆中的模样秦汐的指尖冰凉,握伞的手微微发颤。
三年来刻意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咳……”地上的人突然咳嗽起来,呕出一口血沫,锦袍下的肩膀剧烈起伏。
秦汐回过神,看到他胸口插着一支短箭,箭头没入寸许,显然伤得不轻。
救,还是不救?
秦汐的指尖握了握雨伞,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是异世,眼前的人只是个容貌相似的陌生人,或许是江湖仇杀的亡命徒,或许是朝堂争斗的失败者。
她早己立誓不再沾染红尘是非,安稳度过余生便好。
她转身想走,但雨声里,那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血迹在雨水冲刷下不断扩散,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秦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己归于平静。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尚有微弱的搏动。
“算你命大。”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雨丝,“不是为你,是为了……这张脸。”
她俯身将那人沉重的身体架起来。
男人比看上去要重得多,白色锦袍下的肌肉线条紧实,显然并非文弱书生。
秦汐费力地拖着他往竹屋走,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襟,在雨中留下两道浅浅的身影。
竹屋的灯光穿透雨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秦汐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昏迷男子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那双紧闭的眼皮下,瞳仁深处掠过一抹幽幽的光。
息风谷的雨,似乎更凉了。
而一场惊心动魄的纠缠,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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