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1990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王磊的脸颊，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怪味直冲鼻腔。

他费力地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掉漆的绿色墙围，还有一双沾着泥点的旧皮鞋，

正不耐烦地在他脸前的地面上点着。“装什么死狗？王磊！

”一个油腻又盛气凌人的声音炸雷般在头顶响起，“老子的钱呢？今天再还不上，

老子把你从这破窗户扔出去信不信？”这声音…王磊浑身一激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猛地抬头——肥硕的身躯裹在紧绷的劣质西装里，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胖脸，

三角眼里闪烁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贪婪和刻薄。陈国富！就在几分钟前，

就是这个靠放高利贷吸血的混蛋，带着几个打手，

把他堵在自己那间因为炒房失败、抵押了又抵押的破旧办公室里。

他像条疯狗一样咆哮着逼债，用最难听的话践踏着他最后一点尊严，

然后…然后自己好像是被他狠狠推了一把，

撞碎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旧窗户……王磊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没死？

陈国富怎么…变年轻了？还有这地方…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四顾。狭窄的门厅，

一张掉漆的木桌后面坐着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年轻人，正紧张又厌恶地看着陈国富。墙上，

一张巨大的、颜色俗艳的手绘海报异常醒目：“锦绣花园盛大开盘！每平米仅售880元！

圆您一个安家梦！”落款日期是1990年7月15日。1990年？！

王磊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中。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年轻、有力，

没有那些被生活磨出的茧子和细微的皱纹。不是梦！他真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遍地黄金、房地产刚刚萌芽的蛮荒年代！狂喜如同岩浆，

瞬间淹没了他刚才濒死的绝望。巨大的机会！难以想象的财富！还有…刻骨的仇恨！

“看什么看？穷鬼！”陈国富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磊脸上，他指着那个年轻销售，

嗓门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老子问你话呢！就你们这破房子，还敢挑三拣四？老子要买，

是给你们脸！懂不懂？”那年轻销售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显然被这无赖气得不轻，

又不敢发作，憋屈地低着头。陈国富越发得意，腆着肚子，

手指几乎戳到销售鼻尖上：“买不起就滚蛋！别在这碍老子的眼！穷鬼就该有穷鬼的自觉，

懂吗？这地界儿，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穷鬼”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王磊的耳膜，和他跳楼前陈国富那尖利的嘲笑瞬间重叠——“穷鬼！活该你跳楼！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王磊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血液里沸腾的狂喜。他缓缓地，

极其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很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眼，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

直直钉在陈国富那张因跋扈而显得格外油腻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是笑，是猎手终于锁定猎物时，那种冰冷的、残酷的弧度。他开口了，声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一把锋利的薄刃，清晰地切开了陈国富聒噪的叫骂，

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栋楼，”王磊抬起手，食指随意地向上，

点向售楼处天花板的方位，仿佛那上面就是整个楼盘，“我全要了。”空气骤然凝固。

陈国富张着嘴，那嚣张的叫骂卡在喉咙里，脸上的横肉僵住，三角眼瞪得溜圆，

活像一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肥鸭子。他足足愣了三秒，才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全要了？”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肥胖的手指颤抖地指着王磊，

“哪他妈跑出来的疯子？失心疯了吧你？知道这一栋楼多少钱吗？

把你骨头渣子榨干了卖都凑不齐一个零头！哈哈哈！”那个年轻销售也懵了，

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推，看王磊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患者。全要了？

这人怕不是被陈胖子打傻了？售楼处里仅有的几个看房客也停下脚步，

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语出惊人的年轻人。破旧的夹克，洗得发白的裤子，

怎么看也不像能买得起一栋楼的主儿。陈国富的笑声还在回荡，充满了鄙夷和快意。

他认定王磊是在虚张声势，是被他逼到绝境后的最后一丝疯狂挣扎。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小子，吹牛不上税是吧？”陈国富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粗气，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

刻薄地嘲弄，“来来来，你拿钱出来！现在！立刻！老子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买？

拿你的穷命买吗？哈哈哈！”他往前逼近一步，

试图用肥硕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王磊出更大的丑。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梳着油亮背头、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售楼处。他额头冒着细汗，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恭敬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目光急切地扫视一圈，瞬间锁定了站在中央的王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磊面前，

根本无视了旁边一脸错愕的陈国富，微微弯下腰，双手恭敬地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一丝颤抖：“王先生！王先生！可找到您了！批了！

市里特批的专项贷款！您要的八十万！全批下来了！手续全在这儿！”“轰！

”仿佛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售楼处里爆开！陈国富脸上那得意洋洋、刻薄鄙夷的笑容瞬间冻住，

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然后一寸寸碎裂、崩塌。他张大的嘴巴忘了合拢，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他认识这人！

市工商银行信贷科的孙科长！平时他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大人物！八十万？！专项贷款？！

这怎么可能？！

”、被他推倒在地的年轻人……他……他竟然……陈国富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王磊。王磊没有看那份递到眼前的文件袋，

也没有看毕恭毕敬的孙科长。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带着倒钩的尖刀，从始至终，

牢牢地、死死地钉在陈国富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变得惨白扭曲的脸上。那眼神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

以及在那平静之下汹涌咆哮的、刻骨铭心的恨意。王磊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加深，

终于化作一个清晰而残酷的微笑。他看着陈国富，一字一句，

声音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如同重锤砸在陈国富的心上：“陈老板，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带着浓浓的讥诮，“听见了吗？游戏，才刚开始。

”---### 01 第一桶金孙科长恭敬的声音还在空气里打颤：“王先生，手续齐全，

随时可以签约过户！”王磊没接文件袋，指尖随意一点旁边呆若木鸡的年轻销售：“你，

名字？”“我…我叫李卫东！”眼镜销售一个激灵，腰板挺得笔直，声音发飘。“很好。

”王磊目光掠过他胸牌，“这单业绩算你的。佣金，一分不少。”李卫东脑子“嗡”的一声，

巨大的馅饼砸得他头晕目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一栋楼！佣金！他感觉脚下发飘，

像踩在云端。“王…王总！”陈国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三角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误会！都是误会！

您看这…这楼…”他急走两步想凑近。王磊眼皮都没抬一下，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像避开一堆恶臭的垃圾。他转向李卫东，语气不容置疑：“签合同。现在。全款。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李卫东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

取出厚厚一叠合同，手指激动得直哆嗦。“王总！王总您听我说！”陈国富急了，

脸涨成猪肝色，肥硕的身躯试图再次挤过来，“这楼它…它朝向不好！风水也有问题！

您再考虑考虑？我认识更好的盘…”王磊终于正眼瞥了他一下，

那眼神像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风水？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只信钱能通神。”他不再理会陈国富，

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李卫东递上的钢笔。笔尖悬在合同签名处，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点浓黑。

陈国富僵在原地，额头冷汗涔涔，眼睁睁看着那支笔就要落下。八十万！全款！

买下这栋他刚才还嗤之以鼻的破楼！

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莫名的、尖锐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这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等！”陈国富嗓子都劈了，猛地扑到桌边，双手死死按住那份空白合同，眼睛赤红，

“王磊！你…你哪来的钱？你他妈到底是谁？！”王磊手中的笔，稳稳停住。他抬起头，

目光越过陈国富剧烈起伏的肥胖肩膀，看向门口。那里，

不知何时安静地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裤、面容黝黑愁苦的中年汉子，

正怯生生地朝里张望。“我是谁？”王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陈国富粗重的喘息。

他看着门口那汉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微光，仿佛看到了前世某个狼狈绝望的影子。

他轻轻拂开陈国富压在合同上的肥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

笔尖终于落下，王磊的名字在纸上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砰！

”他将签好的合同拍在李卫东面前，震得茶杯一跳。目光转向门口那局促不安的汉子，

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门口那个！想赚钱吗？”汉子吓了一跳，

茫然地指着自己：“我…我？”“对，就是你。”王磊盯着他，眼神锐利如鹰隼，

“去找老城棚户区，红星街道，门牌号带7的平房。告诉房主，现在签合同，我现金收房，

当场付清！高出市价三成！”汉子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现金？

高出三成？天上掉金砖了？！李卫东也懵了，棚户区？那些快塌了的破房子？

王总刚买了新楼，转头去买贫民窟？陈国富更是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刚才的恐惧被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他嗤笑出声，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哈！姓王的！

你他妈是真疯得不轻了！花八十万买新楼，转头撒钱去买那些狗都不住的垃圾堆？

钱多烧得慌？”王磊没理他，只对那还在发愣的汉子沉声道：“去不去？佣金，

一套房给你五百。找到多少，算多少。”五百！一套！汉子黝黑的脸瞬间涌上激动的潮红，

呼吸都粗重起来。他猛地一跺脚，转身就往外冲，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眨眼消失在门口。

“疯了…真他妈疯了…”陈国富摇着头，脸上重新浮起那种掌控一切的、带着恶意的优越感，

他凑近王磊，压低声音，语气充满蛊惑和刻意的怜悯，“兄弟，听哥一句劝，

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你刚拿下这楼，想赚钱，得运作！得包装！哥有门路，认识大老板，

咱们联手，包装一下转手，利润对半分！怎么样？比你瞎扔钱强一万倍！

”王磊慢条斯理地收好孙科长递过来的贷款批文，塞进那件破旧夹克的内兜。他抬眼，

看着陈国富那张写满算计和贪婪的胖脸，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前世，

就是这种“合作”的甜言蜜语，把他一步步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联手？

”王磊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跟你？”他轻轻摇头，

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再次浮现，“我怕脏了手。”他不再看陈国富瞬间铁青的脸，

径直走向门口，擦身而过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只留下一句清晰无比、如同冰锥般刺入陈国富耳膜的低语：“陈老板，

有空琢磨怎么分我的钱，不如想想……”他顿了顿，侧过头，

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陈国富脸上剐过，“想想你家后院那堵快塌了的土坯墙，

值不值我出的三成价。”陈国富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后院土坯墙？！那是他家祖传破院子的秘密！连他婆娘都不知道那破墙快不行了！

这…这王磊…他怎么会知道？！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

猛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 02 猎场“吱嘎——”刺耳的刹车声撕破了老城棚户区午后的沉闷。

一辆崭新的、在1990年街头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色桑塔纳2000，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停在了红星街七号那摇摇欲坠的院门前。车轮碾过污水横流的路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车门推开，锃亮的黑色皮鞋稳稳踩在泥泞的地上。王磊跨出车门，

崭新的藏青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与周围低矮破败、墙皮剥落的平房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身后跟着李卫东，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提包，

眼神里还残留着对这位新老板行事风格的震惊和一丝敬畏。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上午那个穿工装裤的黝黑汉子刘老栓，像迎接救世主一样，激动地搓着手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