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主角是——乔!
绵!”
礼炮炸开的金纸漫天飞舞,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盛夏暴雪。
乔绵提着裙摆,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陷入红毯的软毡里,仍走得步步生风。
她笑得极甜,梨涡里盛着镁光灯的碎光。
没有人看见,她拇指内侧的指甲己经把掌心掐出一弯血月。
今晚,她会站上金字塔尖——然后亲手把这座塔炸掉。
……“乔影后,看这边!”
“司宴哥快亲她一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
沈司宴从背后环住她的肩,唇角勾出恰到好处的宠溺弧度,低声只有两人能听见“别急,回家再亲。”
乔绵侧头,对他露出一个更甜的笑,嗓音却冷得像碎冰“沈老师,戏还没演完?”
沈司宴指尖一顿,很快又恢复温柔,仿佛刚才那丝阴鸷只是错觉。
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五、西、三——”最后一秒,乔绵忽然听见左侧人群传来异样的骚动。
下一秒,刺鼻的化学酸味劈头盖脸。
——滋啦。
像一块生肉被贴上烧红的铁板,皮肤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世界骤然失声,只剩尖锐的耳鸣在颅腔里横冲首撞。
乔绵摔倒时,脸还朝着镜头。
她看见沈司宴第一反应不是去抓凶手,而是抬手挡住镜头,薄唇开合,像在说“别拍了”。
她看见经纪人王闵扑过来,却不是扶她,而是摁住她的肩,声音压到最低“快!
拍死亡特写!
最后一波热度!”
原来人在极度疼痛时,真的会笑。
乔绵笑出了声,喉咙里呛出细小的血沫。
“硫酸!
快叫救护车!”
“保安!
保安!”
人群终于后知后觉地炸锅,像被一脚踢翻的蚁穴。
乔绵仰面躺在红毯上,头顶的LED灯牌仍滚动着她刚领到的奖项——第57届金鹤奖 最佳女主角 乔绵多么讽刺。
疼。
疼到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像有无数根钢针顺着血管游走。
可她甚至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皮肤一寸寸碳化,像被火焰舔舐的纸。
“乔绵!
乔绵!”
沈司宴终于冲过来,单膝跪地,眼睛通红,仿佛心疼至极。
可乔绵分明看见,他背对镜头时,嘴角细微地扬起——那是猎人确认猎物断气后的松弛。
她想抬手,却只动了动焦黑的手指。
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混着血肉的空气。
眼前开始走马灯。
十八岁那年,她攥着母亲卖镯子换来的车票,独自闯进横店。
二十三岁,她第一次演尸体,在泥水里躺了六个小时,换一句“这女孩挺能忍”。
二十五岁,她拿下第一个女配奖杯,回家路上被偷拍,黑通稿说她“陪酒上位”。
二十七岁,她成了顶流小花,被沈司宴公开追求,粉丝狂欢“内娱最甜情侣”。
二十八岁,她才知道,所谓“情侣”只是他洗白隐婚的挡箭牌。
而今天,她刚满二十九岁。
原来故事的结局,是硫酸与红毯,是爱人亲手递来的刀。
“别睡!
救护车马上到!”
有人嘶吼,声音却越来越远。
乔绵的瞳孔开始扩散,天空在她眼里碎成模糊的蓝。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绵绵,别怕黑,星星会替你点灯。”
可星星熄了,灯也灭了。
只剩无边无际的黑。
最后一刻,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像从地狱缝里挤出来——“如果有下一世……”尾音消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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