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n18

1 倒计时十五天晚上八点，运营部办公区只剩下键盘敲击的余音和主机运转的低鸣。

张悠悠揉了揉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胀的脖颈，终于关掉了最后一个数据报表。

作为拥有六年司龄的运营主管，她负责的项目刚结束一轮推广，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片冰冷的工位森林。经过事业部总监许蔚那间气派的办公室时，

发现门竟虚掩着一道缝，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和压得极低的交谈声。

她认得那个冷硬的声音是许蔚本人，而另一个温和些的女声，

则是人力资源总监程晓——她同时也是许蔚的妻子。这对夫妻档在公司位高权重，

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张悠悠本无意窥探，

但“股票解禁”和“人力成本”这几个关键词像钩子一样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身贴近冰凉的墙壁，隐入旁边的阴影里。

“……名单必须尽快锁定，动作要干净利落。”许蔚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三十人左右，

都是像张悠悠那样司龄长、薪酬高的。在消息走漏风声之前，完成主体注销和人员清理，

这是董事会的意思。”“赔偿方案呢？”另一个男声插入，张悠悠辨认出是管财务的刘总监。

“赔偿？”许蔚轻嗤一声，带着一丝嘲讽，“主体一注销，工龄自然清零。

能按N+1、用最低基数打发就算仁至义尽了。关键是稳住局面，

可以用转签新公司的offer作为条件。最核心的一点是，绝不能形成群体性事件，

尤其不能闹到劳动仲裁上法庭。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负面新闻，导致解禁前股价波动，

这个责任，你我都担待不起。”“明白。‘优化’的理由会准备充分，

集中在个人绩效和业务架构调整上，确保外界看不出是集中清洗。”门外的张悠悠，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六年奋斗，二十六万的年薪，

她无疑正是那个“司龄长、薪酬高”的优化目标。如果工龄被清零，她依据劳动法，

由公司过失裁员本该获得的近三十万赔偿金2N+1将大幅缩水，甚至可能化为乌有。

初期购买的公司股份及分红，不仅没有利润分红，还可能损失部分本金。

这不再是一次普通的业务调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冰冷无情的资本收割。她紧紧攥着拳头，

指甲深陷进掌心，悄无声息地退后，快步走向电梯间。必须想办法自保，

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2 倒计时十四天深夜十点，张悠悠再次折返公司。

昨天偷听到的事情影响了她整整一天的心绪，她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出错。

明天要向许蔚做季度运营汇报，存有核心数据的U盘竟忘在了办公桌抽屉里。

写字楼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保安在值班室打着盹。她刷卡上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整层楼漆黑一片，唯有走廊尽头那间大会议室的门缝下，意外地透出一道狭长的光线，

里面还传出一种奇怪的、压抑的窸窣声响。 她放轻脚步走近。透过那道门缝，

让她心跳骤停的一幕——总监许蔚正将他的下属、新来的项目主管林蔷压在宽大的会议桌上。

许蔚腕上那枚价值不菲的劳力士“绿水鬼”在顶灯照射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林蔷套装裙摆凌乱，腿上的丝袜在膝盖处勾出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震惊只持续了一瞬，

一种近乎本能的冷静迅速占据上风。她没有愤怒，也没有羞耻，更没有惊讶，真是见鬼了，

连着不经意撞见，她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利弊。掏出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她稳稳地录下了关键性的几十秒。这或许是她对抗那不公命运的唯一武器。 保存视频，

转身欲走，却险些撞上一辆静立一旁的保洁推车。夜班保洁老袁像从地底冒出来似的，

悄无声息地站在推车后。老袁那双看尽世态炎凉的眼睛先是漠然地瞟了一眼未关严的门缝，

然后目光落在张悠悠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屏幕上，那上面正定格着不堪的画面。

老袁缺了颗门牙的嘴一咧，刚要开口，张悠悠却抢先一步，压低声音，

语气异常镇定： “袁阿姨，公司要完了，我们都要被扫地出门了，你可别想着敲诈我啊？

”老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唬我？

”“许蔚刚才在里面亲口说的，下个月就注销公司，工龄清零，一分钱赔偿都不想给。

像您这样的老员工，肯定是第一批被清掉的。”张悠悠快速说道，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您觉得，是敲诈我这点钱靠谱，还是跟我联手，用这个视频，

逼公司把我们该得的赔偿吐出来更靠谱？”老袁沉默了，干瘪的胸口微微起伏，

显然在快速权衡。她在公司干了十几年，见过太多卸磨杀驴的事。张悠悠的话，

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你想怎么联手？”老袁的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变了。

“视频，我备份一份给你。”张悠悠当机立断，“这是咱们共同的筹码。消息，我们共享。

真要闹起来，人多力量大。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是一条船上的人。

”老袁盯着张悠悠看了几秒钟，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最终，她点了点头：“成。

但你得说话算话，备份给我。”一场原本的敲诈，瞬间转变为基于共同利益的脆弱同盟。

3 倒计时十三天凌晨一点的办公室，死寂无声。张悠悠如约来到卫生间，

老袁已经等在角落，身边是那个红色的拖把桶。“东西呢？”老袁低声问。

张悠悠拿出一个崭新的U盘：“这里是视频备份。还有，我听到的消息是，

裁员名单下周就会定稿，动作会很快。” 她将U盘递给老袁，这不是欠条，

而是同盟的信物，虽然这信任薄如蝉翼。 老袁接过U盘，像捧着宝贝一样仔细看了看，

然后塞进围裙最里面的口袋。“我知道了。”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张悠悠，“你放心，

这玩意在我这儿，比在银行还保险。我在这楼里十几年，啥事儿没见过。

”张悠悠看着老袁小心翼翼藏好U盘的样子，心中稍安。多一个盟友，多一份力量，

尤其是一个像老袁这样看似不起眼、实则深知公司各种角落秘密的盟友。她回到工位，

将自己那份视频再次备份到云端和手机。现在，筹码不再是她一个人守护的秘密了。

4 倒计时十二天HRD程晓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味。

张悠悠坐在柔软的客用沙发上，将手机轻轻推到程晓面前。

程晓今天穿了一件质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绒衫，衬得她脖颈修长，气质干练。她正在整理袖口，

见张悠悠进来，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悠悠，有什么事吗？”程晓边说，

边随手点开了张悠悠手机上的视频文件。起初是疑惑，随着画面推进，

程晓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整理袖口的手指僵在半空，

最终变得像她身后那面白墙一样惨白。视频播完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

衬得死寂更加沉重。“你……想要什么？”程晓的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制下的颤抖。

她没有看张悠悠，目光死死地盯着光滑的桌面。张悠悠坐直身体，一字一顿，

清晰地报出她的条件：“第一，确保我不在被优化的名单上；第二，

提前协商支付我三十万补偿金；第三，给我一份P8级别的晋升录用通知书。” 三十万，

是法律赋予她的权利，是她这一切行动的底线。程晓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室内空气几乎凝固。然后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得像刀片。“可以。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视频原件，必须全部、彻底地交给我。

我不希望有任何副本流传出去。

”张悠悠将那个存有视频的U盘放在了程晓纯白的时尚办公桌上。程晓几乎是抢过去，

紧紧攥在手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就在她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小小的U盘吸引，

低头急切检查内容时，张悠悠的目光快速扫过程晓的桌面。一份文件半露在文件夹外面，

某知名生殖医学中心的标志赫然在目，

字像火苗一样耀进她的眼睛：“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周期失败总结报告”。

张悠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趁程晓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报告，

手机摄像头连续拍下关键页——包括程晓的个人信息、诊断结果和那两次“周期失败”结论，

然后飞快地将报告塞回原处。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无声无息。 程晓抬起头，

脸上恢复了一些属于HRD的冷静面具，但眼底深处的慌乱仍未散去。“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强硬。张悠悠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感觉口袋里那个存着试管报告照片的手机，沉甸甸、凉飕飕的，

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但她心里比刚才有底了一些，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5 倒计时十一天家里的气氛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程晓将平板电脑重重地放在许蔚面前的茶几上时，他正端着酒杯，

悠闲地浏览着手机上的财经新闻。 “看看这个。”程晓的声音冰冷。许蔚皱眉，

不耐烦地点开视频，随即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将平板电脑摔了出去！

殷红的酒液从杯中泼洒出来，在绒绒的浅色羊毛地毯上洇开一团难看的污渍。

他的脸先是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涨红，随即迅速转为铁青，额角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你疯了吗？！从哪里弄来的？！”他压低声音，低吼着，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

死死盯着程晓。程晓站在他对面，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没有任何歇斯底里，

只有一种异常冷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镇定。“我没疯。现在，你有三个选择：一，离婚，

你净身出户；二，你名下所有股票、房产、存款，全部转让到我名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