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小说在线阅读

1 出关惊变在夜明珠的乳白色柔光中，我缓缓睁开双眼。六十年的闭关岁月，

恍如一场大梦。聚灵阵中的灵石已经化为灰白色，我伸手轻触，它们便如烧透的炭灰般散落。

“太华山的灵气，竟也枯竭至此了么？”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洞府中回荡。

洞府石壁上凝结的露珠偶尔滴落，在灵泉池中漾开圈圈涟漪，

清脆的滴答声在空旷的洞府中回荡。我起身行至洞府中的灵泉池边。池水清澈见底，

几尾银鲤悠然游弋，鳞片闪烁着柔和的光。它们见人影不惊不避，反聚拢过来，摇头摆尾，

似是老友重逢。我以手掬水，清冽的泉水触肤生凉，仔细盥洗一番，换上身月白云纹道袍，

宽大的衣袖飘逸如云。走到那面银曜石打磨而成的宝镜前，镜中人须发如银，疏眉朗目，

面容与六十年前相差无几，却更添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我微微颔首，对这形象颇为满意。

紫霄剑在百宝架上发出低沉嗡鸣，这柄陪伴我一百多年的本命飞剑，剑身紫气缭绕，

已被我炼得心剑合一。我将它缩小到三寸来长，收入袖中。旁边的诛心镜静静躺着，

镜面如水，微微泛着月华般的光泽——这是师父当年留下的宝物，被我小心揣入怀中。

我又从玉架上取下一个朱红葫芦，葫芦表面光滑温润，灌满灵泉水后，又带上几瓶疗伤丹药，

这才走向洞府石门。指掐法诀，厚重石门发出沉闷摩擦声，缓缓开启。

久违的山风带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我不禁蹙眉。

夜色沉沉，星光璀璨。我仰头观星，眉头却越皱越紧——紫微星暗淡，

七杀、破军、贪狼三星汇聚，这等凶相，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明末乱世。我陷入沉思，

不觉红日东升，朝霞如血。当我结束沉思，已然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放开神识向四方探去，很快在山腰上发现了几个人。

五名青年正艰难地爬上一处怪石嶙峋的山坡。他们穿着灰白色粗布服装，

背上挎着模样奇怪的铁管，似是凡间火器。为首的是个浓眉青年，

声音沙哑却坚定：“同志们，这里就是仙人台，等敌人上来了，咱们狠狠打，

争取拖到下午三点！”“是，班长！”四人齐声应道，虽面带疲惫，眼神却坚毅如铁。

五人迅速清理出作战区域，倚着岩石稍作休整。那浓眉青年手臂缠着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

他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检查着手中铁管，眼神锐利如鹰。2 战火初遇我对他们有些好奇，

犹豫片刻，决定与他们接触一下。山路崎岖，我却如履平地，很快就来到那五人附近。

当我从古松后转出时，那个瘦高个战士反应极快，手中铁管立刻对准了我。“什么人？

”他厉声喝问，手指扣扳机上，随时可能发动。其余几人也立即警惕地望着我。

“贫道玄真子。”我稽首行礼，说话时暗中用了真言术，“在此山清修多年，今日出关走走，

巧遇诸位。山中清苦，唯有这泉水尚可待客。”真言术让我的话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从腰间取下盛满灵泉的葫芦递去。一个戴着眼镜的战士上前接过：“谢谢道长。

”他先小心地抿了一口，顿觉清甜甘冽，这才递给同伴们。战士们争相传饮，

他们早已焦渴难耐。那灵泉乃天地灵气所钟，凡人饮之不仅能解渴，更有疗伤健体之效。

“班长，你快喝！”眼镜战士将葫芦递给浓眉青年。班长抿了两口，不由大口饮尽，

泉水入胃，给全身带来一股清爽，连手臂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道长，还您的葫芦。

”他双手奉还时，眼中疑虑已全部消散。“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我接过葫芦，

顺便问道。“日军大扫荡，我们六班奉命阻击敌人，掩护部队主力转移。”“贫道久居深山，

不知世事变化。诸位可否为我说说天下大势？”我试探问道。眼镜战士扶了扶镜框，

神色顿时悲愤起来：“道长有所不知，七年前日寇侵占东北，如今华北、华东尽遭荼毒！

去年十二月，他们在南京屠了三十万同胞！这血海深仇，永不能忘！

”我闻之扼腕长叹：“闭关多年，不想华夏又遭此大劫！天道无情，苍生何辜！

”“秀才又犯病了！”瘦高个战士打趣道，试图冲淡悲愤气氛，

“大前天还给村口聋老汉讲了一下午抗日道理呢！”眼镜战士涨红了脸，

却固执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道长既出山，也该知晓这些。”正说话间，

山下传来阵阵日语吆喝声。班长脸色一变，探头查看，

只见数百穿着茶褐色军服的士兵正沿山路涌来。“鬼子来了！准备战斗！”班长命令道。

战士们借岩石掩护，架枪瞄准。道长，这里太危险了，您快走吧！班长回头劝告道。

天下兴亡，贫道亦有责，我略通医道，可为诸位疗伤。我淡然道，静坐在一块青石上。

神识扫过，发现这些东瀛士兵煞气缠身，显然造下不少杀孽。“打！”随着班长发出口令，

战士们纷纷扣动扳机。枪声骤起，冲在前面的日军应声倒下。但敌人很快组织反击，

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无数碎片。一颗碎石擦过眼镜战士的脸颊，立刻划出一道血痕。

“手榴弹！”班长下令。几枚手榴弹同时投出，在山路上炸翻一片敌人。硝烟弥漫中，

日军暂时后退整顿。没一会儿，敌人再次发动进攻，经过一番苦战，战士们的弹药消耗殆尽，

望着再次蜂拥而上的敌人，战士们默默给步枪上好了刺刀，准备做最后搏杀。

“诸位可随我入洞暂避。”我邀请道。“多谢道长好意，但我们必须拖住敌人！

”班长斩钉截铁道，“拖得越久，主力部队和群众就越安全！”“同志们，用石头砸！

”班长举起一块大石头奋力向山坡下的敌人投去。战士们纷纷效仿，竟也砸伤几个敌人。

瘦高个在投掷时，帽子被子弹贯穿，险些丧命；眼镜战士肩膀中弹，血流如注。我连忙上前，

喂他服下一粒保命丹药，又以灵力点穴止血。数百年修行，我追求的是长生久视，超脱轮回。

但此刻，这些为国而战、视死如归的战士，却让我道心震动。

五百年前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那年我十岁，倭寇洗劫村庄时，是师父御剑而来，

一剑斩尽贼寇。他抱起蜷缩在尸堆中的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怕"。“大道三千，

为国为民亦是大道！”我自语道，眼中闪过决然之色。3 诛心镜现敌人端着刺刀冲了上来。

战士们准备殊死一搏。我悄然祭出诛心镜。巴掌大的银镜飞上半空见风就涨，如皓月当空，

射出皎洁光华笼罩敌军。被照到的日军顿时动弹不得，平生罪孽尽数浮现脑海，

每件恶事都让心中剧痛。收回宝镜时，那些鬼子兵，一个个大睁着双眼，跌倒在地，

早已因心脏碎裂而死。战士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奇迹。我却使了个隐身法，御剑离去。

御剑升空的瞬间，山风呼啸着掠过耳际，将我的白发吹得肆意飞扬。我立于云端，

放开神识向四面八方延伸——神识所及之处，城镇残破，村庄焚毁，

铁轨像丑陋的伤疤般贯穿田野。我心头一震，这是何等劫难？

记忆中锦绣河山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忽然，一阵熟悉的嘶鸣声穿云裂石。

只见一匹通体赤红的龙驹踏火而来，火红的鬃毛在风中猎猎飞扬。"赤骓！

"我惊喜地迎上去，抚摸它光滑如缎的皮毛。这匹四百年前我从邪修手中救下的龙驹，

如今已长成如此神骏。它亲热地用大脑袋往我怀里拱，轻轻蹭我的脸颊，

琥珀色的眼眸中映出我沧桑的面容。骑上赤骓，我们继续飞行。忽然，

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刺入耳膜。俯首下望，一处村庄浓烟滚滚，

茶褐色军服的士兵正持枪追杀四散奔逃的村民。我看到一个白发老者被装入麻袋，

士兵狞笑着浇上汽油，火把落下，

麻袋立刻变成一团惨叫的火球；旁边跪着的妇女怀中婴儿被抢走，

那士兵竟将啼哭的婴儿高高抛起，用刺刀接住...怒喝声中，袖中紫霄剑激射而出。

剑光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终化作七十二道剑光。随着我剑指一挥，

这些剑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士兵们僵立数秒，相继倒地。他们的眉心皆有一点红痕，

那是青雀剑留下的死亡印记。幸存的村民呆立片刻，突然跪地痛哭。有人对着天空连连叩首，

高呼"神仙显灵"。我没有现身，只是默默收回青雀剑。修真者最忌沾染凡尘因果，

这会令天劫威力倍增。"下次雷劫，怕是要形神俱灭了。"我苦笑着自语，

但看着村民们相互搀扶的背影，胸中那股灼热却久久不散。赤骓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

轻轻嘶鸣着蹭我的手臂。我抚摸着它的鬃毛，轻声道："走吧，老伙计。这世道，

怕是容不得我们独善其身了。"七日后，我正在长江畔调息。连续使用灵力让我消耗颇大，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赤骓被我派回去取储物袋中的灵石和丹药了。忽然一阵冲天怨气刺痛我的神识。御剑寻去，

只见一村庄外的荒地上，上千具尸体堆积如山。

村民们无神的眼睛仍凝固着恐惧；有蜷缩的母亲，怀中护着早已气绝的孩子。鲜血浸透土地，

将荒地染成暗红。“造孽啊……”我喃喃自语，胸口如压巨石。4 邪修对决就在这时，

三道身影呈三角之势将我围住。他们穿着日式狩衣，头戴乌帽，手持法器，周身邪气缭绕。

“天照神宫少司主——藤原秀野，向前辈问好。”为首的年轻男子手执黑色折扇，

故作优雅地行礼，眼中却满是倨傲。

我心头一震：四百年前那场大战记忆犹新——天照神宫是东瀛最猖獗的邪修组织，

当年企图在中原设立祭坛，用生魂修炼邪功，被正道联合剿灭，竟敢再踏神州！“邪魔外道！

”紫霄剑应念而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紫色电光，直取其咽喉。藤原秀野瞳孔骤缩，

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符文疯狂流转，漾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