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漫泉河古龟驮碑

老龟驮碑镇河妖1 青川河的异常序幕 青川河的异常青川镇的晨雾，总带着股河腥气。

不是那种鲜活的、混着鱼鳃与水草的腥，是沉在水底很久，被泡得发腐的闷腥。

林砚蹲在自家院后的石阶上，手里摩挲着块巴掌大的玄青石——石面光滑，刻着半圈龟甲纹，

是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塞进来的，指腹的老茧硌得他掌心疼。“小砚，鱼笼收了没？

今儿河面不对劲，网下去捞不着鱼，尽是些翻白的小虾米。”娘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

带着点慌。林砚应了声，把玄青石揣进贴身的布袋里，起身往河边走。

青川河绕着镇子走了个弯，像条碧绿的绸带，镇里人靠它吃饭，也敬它三分。

河下游浅滩上立着的镇川碑，是青川镇的根——碑高两丈，玄青石凿的，碑顶雕着云纹，

中间刻着“镇川”两个斗大的字，笔画深遒，却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

最奇的是碑下驮碑的石龟，龟甲纹路清晰得像真龟褪下的壳，龟头微抬，眼睛半阖，

像是在打盹，又像是在盯着河面。林砚打小就跟着爷爷来守碑。

爷爷是镇上最后一个正经的守碑人，每天天不亮就来擦碑，用软布蘸着河水，

一点点把碑缝里的淤泥抠出来，嘴里还念叨着：“老龟睁睁眼，河妖别作乱。

”那时候林砚总觉得爷爷迂腐，这石龟就是块石头，哪能睁眼？可现在，他站在碑前，

后颈却冒了层冷汗。石龟的左前爪旁边，裂了道指宽的缝。缝里嵌着些墨绿色的淤泥，

不是岸边常见的黄泥巴，是河底深处才有的、带着腐味的黑绿泥。更让他心慌的是，

碑身上“镇川”的“川”字，右边的竖画竟泛了白，像是被水浸得要脱层皮。“林砚？

你也来看碑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赵伯。赵伯是镇上的老支书，头发花白，背有点驼，

手里总提着个装着烟丝的铁皮盒。他蹲下来，手指戳了戳石龟的裂缝，

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缝昨天还没有，咋一夜就裂了？”林砚没说话，伸手摸了摸碑身。

玄青石该是凉的，可今天却有点温，像是揣在怀里捂过似的。他抬头望河面，晨雾还没散，

河面上飘着层淡淡的绿雾，不是水汽，是真真切切的、发暗的绿，连阳光穿过去都变了色，

落在水里，泛着冷幽幽的光。“你爷爷当年说过，”赵伯的声音压得很低，

烟丝在铁皮盒里蹭出沙沙的响，“这老龟是活的，千年前跟着玄真道长来镇河妖，

后来就化成石龟驮碑了。碑裂一寸，妖近一分。现在这情况……”“赵伯，您别吓我。

”林砚的声音有点发颤。他不是不信爷爷的话，只是打记事起，青川河就没出过事，

顶多汛期涨点水，镇川碑往那儿一站，水就乖乖退了。可昨天晚上，他听见河面上有怪响，

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是那种沉闷的、像是巨大的东西在水里翻身的“轰隆”声，

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震。正说着，河边传来一阵喧哗。林砚和赵伯往那边跑，

只见几个渔民围着一艘渔船，脸色煞白。船是王大叔的，船身破了个大洞，边缘参差不齐，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船板上还沾着几缕墨绿色的鳞片，指甲盖大小，泛着冷光。

“王大叔呢？”赵伯急着问。渔村里的李二婶带着哭腔说：“昨儿傍晚王大叔说去下游撒网，

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船是今早被浪冲上来的，你看这洞……”林砚盯着那鳞片，

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画。爷爷的日记是用毛笔写的，纸都发黄了，

里面画着一只长着尖牙的怪物，身上覆着绿鳞，旁边写着：“玄水蛟，藏于青川河底深潭，

食生人，畏玄青石，碑在则静，碑破则出。”他赶紧摸出怀里的玄青石，石面还是温的，

只是龟甲纹的地方，竟隐隐透着点红光。2 守碑人的秘密林砚把自己关在爷爷的老屋里，

翻箱倒柜找那本日记。老屋的梁上积了层灰，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灰尘在空气里飘。

爷爷的书桌是红木的，桌面被磨得发亮，抽屉里放着些旧工具：凿子、锤子、软布，

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林砚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本日记，

还有一块更大的玄青石——比他贴身带的那块大两倍，上面刻着完整的龟甲纹，

纹路里嵌着点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把两块石头拼在一起，

正好是半个龟甲的形状，拼合的地方严丝合缝，像是原本就是一块。

“原来还有一块……”林砚喃喃自语。爷爷生前从没提过这块石头，

只说贴身带的那块是“念想”。他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从工整变得潦草，

最后几页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爷爷写的时候手在抖。“民国三十七年，秋，河雾发绿，

鱼死大半，老龟爪缝渗水珠，恐是蛟要醒。”“玄青石分三块，一嵌碑心，一藏龟腹，

一随守碑人。三石合一，可唤老龟灵，镇蛟于潭底。”“砚儿还小，不能让他知道这些，

守碑人苦，能避就避……”林砚的眼睛有点酸。爷爷总说守碑是“闲差”，

每天擦碑只是“打发时间”，可原来这背后藏着这么大的责任。他接着往下翻，

最后一页画着一张图：青川河的河道像条蛇，下游深潭的位置画着个圈，旁边写着“蛟巢”，

潭边有三个小点，标注着“玄青石位”。“嵌碑心的那块，应该就是镇川碑的碑芯，

藏龟腹的……”林砚抬头看向窗外，镇川碑的方向隐约可见，“应该就在老龟的肚子里。

”他把日记和玄青石收好，刚要出门，就听见院门口有人喊：“林砚在家吗？

”是陈婆婆的声音。陈婆婆是镇上最老的人，今年九十多了，头发全白，却耳不聋眼不花，

还懂些老规矩，镇上人有事都爱找她问。林砚开了门，陈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煮鸡蛋。“婆婆，您怎么来了？”林砚赶紧扶她进屋。

陈婆婆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水，才慢慢说：“我昨晚梦见你爷爷了，他说碑要裂了，

让我来给你说句话。”林砚心里一紧，赶紧拿出日记：“婆婆，您看这个，

爷爷说玄青石有三块，能唤老龟灵。”陈婆婆眯着眼睛看了看日记，点了点头：“是有这话。

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听我公爹说，玄真道长来镇河妖，用了三块玄青石，一块嵌在碑里，

一块让老龟吞了，还有一块给了第一个守碑人，说要代代传下去。只是后来日子久了，

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少，就剩下你爷爷和我公爹几个老人了。”“那现在碑裂了，

蛟要出来了，咱们该怎么办？”林砚急着问。陈婆婆叹了口气，

指了指窗外的镇川碑：“得把三块玄青石凑齐，在十五月圆夜，放到老龟的眼睛前面，

才能唤醒老龟的灵性。可藏在龟腹里的那块，这么多年没人动过，不知道还在不在。

还有碑芯的那块，要是碑裂得厉害，石头碎了，那就麻烦了。”正说着，

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王小栓。王小栓比林砚小两岁，性子跳脱，是王大叔的儿子。

他跑进来，满头是汗：“林砚哥，不好了！镇上有人要拆碑！”林砚和陈婆婆都愣住了。

“拆碑？谁要拆碑？”“是张老板！”王小栓喘着气说，

“就是那个想在河边建度假村的张老板，他说镇川碑挡着他建码头，还说河妖是瞎编的，

王大叔失踪就是意外，拆了碑才能‘顺河势’，让生意好起来。现在他带着几个人，

都快到碑那儿了！”林砚心里一沉。张老板是三个月前从外地来的，开着辆黑色的轿车，

说要投资青川镇，建度假村和码头，让镇上人都富起来。可镇上人大多靠河吃饭，

觉得这碑是镇河的，不能动，只有几个想赚快钱的年轻人跟着他起哄。“不行，

不能让他拆碑！”林砚抓起桌上的玄青石，就往外跑。陈婆婆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嘴里念叨着：“造孽啊，这碑哪能拆……”3 外来者与质疑镇川碑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张老板穿着件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正对着人群喊：“乡亲们！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什么河妖老龟的？王大叔失踪就是不小心掉河里了，跟碑没关系！

拆了这碑，咱们建码头，搞旅游，大家都能赚钱，不比守着块破石头强？

”旁边几个年轻人跟着附和：“就是！张老板给咱们找活路呢，守碑能当饭吃？”“不能拆！

”赵伯站在碑前，张开双臂挡住人群，“这碑是青川镇的根，拆了碑，河要是发怒了，

谁负责？”“我负责！”张老板把扩音喇叭一扔，指挥旁边的工人：“给我拆！

出了事我担着！”工人刚要上前，林砚就冲了过去，挡在碑前：“张老板，这碑不能拆！

爷爷的日记里写了，这碑是镇河妖的，拆了碑，玄水蛟就会出来，到时候不止王大叔，

整个镇上的人都有危险！”张老板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眼，冷笑一声：“玄水蛟？小伙子，

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还日记？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别是你自己编的吧？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林砚说的是实话，

毕竟最近河确实不对劲；也有人觉得林砚是想借着爷爷的名头拦着大家赚钱，

小声嘀咕着：“林砚这孩子，平时挺老实的，怎么也学会骗人了？”林砚急着要拿日记，

却被一只手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人，二十多岁，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

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看起来像是学生。“你好，我叫苏芮，

是考古系的研究生，来这里做田野调查。”女人笑着说，声音很温和，

“我刚才听你说这碑是玄青石做的，还跟河妖有关？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张老板见有人插话，不耐烦地说：“你是谁啊？这儿没你的事，赶紧走！”苏芮没理他，

看着林砚：“我研究过玄青石，这种石头确实产自特定的地质层，质地坚硬，还能吸附水汽，

古代常用来做镇物。如果这碑真的是玄青石做的，说不定真有考古价值，不能随便拆。

”张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考古价值？我不管什么价值，这地我已经跟村里签了协议，

碑必须拆！”“协议？”赵伯皱着眉，“村里什么时候跟你签协议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老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晃了晃：“跟李村长签的，他说他能代表村里。”“李村长？

”人群里有人喊，“李村长昨天不是去县城开会了吗？怎么会跟你签协议？

”张老板的眼神有点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他前天跟我签的，只是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就在这时，李村长骑着电动车过来了，看到碑前的阵仗，赶紧下车：“张老板，

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签协议了？你那协议是假的！”张老板的脸一下子白了。

原来他昨天见李村长不在，就伪造了一份协议，想先把碑拆了，生米煮成熟饭。现在被戳穿，

他也没了底气，骂了句“晦气”，就带着工人走了。人群散了，苏芮还站在碑前，

手里拿着个放大镜，仔细看着碑身上的字。“这碑的年代应该是宋代的，你看这字体，

是典型的宋体，而且碑缝里的填充物是糯米灰浆，也是宋代常用的工艺。”苏芮指着碑身说，

“不过奇怪的是，碑芯的位置好像有块不同的石头，颜色比周围深，应该就是你说的玄青石。

”林砚拿出爷爷的日记，递给苏芮：“你看这个，爷爷说玄青石有三块，能唤醒老龟。

”苏芮接过日记，翻了几页，眼睛亮了起来：“这日记很有价值！

里面的记载和碑的年代对得上，而且玄水蛟的传说，在宋代的地方志里也有提到，

说青川河曾有‘蛟患’，后来被一位道长镇压了。”“那你相信有河妖吗？”林砚问。

苏芮笑了笑：“我不相信‘妖’，但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生物，或者是地质现象导致的异常。

比如河底的沼气泄漏，会让水发绿，还会产生巨响，让人误以为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