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南城大学图书馆三楼的日光灯管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靠窗的位置还斜斜切着最后一缕夕阳,把林薇的笔记本染成暖金色。
可她握着笔的手指却冰凉,后颈的凉意像浸了冰的针,顺着衣领往脊椎里钻,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顿住笔,抬头扫了眼西周——靠窗的几排阅览区只剩她一个人,高大的书架投下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窗缝的细微声响。
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像附骨之疽,己经跟着她快二十年了。
林薇今年二十岁,是中文系大二学生,扎着简单的低马尾,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的课桌角放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奶奶早上塞给她的煮鸡蛋,还有一串磨得光滑的桃木手串——那是她十岁那年,父母在车祸里走后,奶奶特意去城郊道观求来的,说她“命盘轻,八字带阴,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年,桃木手串确实帮她挡过不少怪事。
初中时走夜路,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一回头却没人,手串会突然发烫;高中住宿舍,上铺同学总说半夜看到她床边站着黑影,可她自己没感觉,首到有天手串断了线,她才在梦里看到个模糊的白影往她床边凑,吓得尖叫着醒来。
可最近,连桃木手串都不太管用了。
就像现在,她盯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学史笔记,眼角余光里突然晃过一道淡白色的影子,贴在对面书架的缝隙里,像团没散的雾气,还在慢慢往她这边飘。
林薇的心猛地一紧,猛地转头看去——影子消失了,只剩一排排泛黄的书脊,阳光落在书脊上,连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
“又眼花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把脖子上的围巾又紧了紧。
明明是初秋,气温还在二十度以上,可她总比别人多穿一层,指尖常年带着凉意,连室友都笑她“自带空调体质”,只有她知道,这是身体里的阳气太弱,镇不住周围的阴邪。
手机在帆布包里震了震,是奶奶发来的语音。
林薇赶紧点开,老人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担心“薇薇,天气预报说今晚要降温,你别在图书馆待太晚。
我在你枕头底下压了张晒过三天太阳的黄纸,你晚上睡觉记得铺在身下,能挡点寒气。”
听到“挡寒气”三个字,林薇的鼻尖一酸。
奶奶总把“招阴”说成“怕寒”,怕她小小年纪就活在恐惧里。
她对着手机小声说“知道啦奶奶,我马上就回去,你早点休息。”
收拾东西时,她特意摸了摸手腕上的桃木手串,冰凉的珠子硌着手心,让她稍微安心了点。
可刚背上帆布包,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比刚才更强烈,像有双眼睛贴在她后背上,连呼吸都能感觉到。
林薇加快脚步往图书馆门口走,路过走廊拐角时,眼角余光又瞥见个白影——这次看得更清楚了,像是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书架后面,只露出半只胳膊,皮肤白得像纸。
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书架后面空空荡荡,只有风吹得书页轻轻翻动。
“肯定是太累了……”她拍了拍胸口,强迫自己别多想,快步走出了图书馆。
天色己经暗透了,校门口的路灯亮得有些刺眼,把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薇沿着人行道往宿舍走,路过篮球场旁的老樟树时,脚步突然顿住——树影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不是风吹叶子的响,倒像有人用指甲刮树皮,每一下都挠在她的神经上。
她攥紧桃木手串,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可那声音却跟着她,像粘在鞋底的泥,一步不落。
更让她心慌的是,手腕上的桃木手串开始发烫,越来越烫,烫得她指尖发麻——这是奶奶说的“阴邪近身,法器预警”。
林薇不敢再走慢,几乎是小跑着往宿舍赶。
首到看到宿舍楼下亮着的路灯,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她才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了。
回到宿舍,室友们正围在张萌的书桌前追剧,嘻嘻哈哈的声音像暖流,瞬间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薇薇回来啦!”
张萌抬头看到她,笑着递过来一块饼干“刚买的巧克力味,你要不要吃?”
林薇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却没尝出甜味,只觉得心里发慌。
她把帆布包放在自己的书桌前,刚想坐下,就瞥见书桌上方的镜子——那是室友用来化妆的小镜子,正好对着她的座位。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而她的肩膀后面,似乎沾着一团淡淡的灰影,像没抖干净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猛地回头看去——身后只有堆在椅背上的外套,还有挂在衣架上的围巾,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薇薇?
脸色这么差。”
张萌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是不是在图书馆待太久,累着了?”
“没……没事。”
林薇勉强笑了笑,把镜子转了个方向,对着墙,“可能是有点冷,我先去倒杯热水。”
她走到饮水机旁,手还在发抖。
刚才镜子里的灰影,绝对不是错觉。
而且桃木手串的温度还在慢慢升高,比刚才在老樟树下更烫了。
林薇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串,突然觉得一阵不安——这次的东西,好像比以前遇到的都要凶。
她攥紧手串,冰凉的珠子硌着手心,那股被盯着的感觉,还在宿舍里游荡,像在等一个机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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