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沐翟一莹

我站在陈家别墅的镀金大门外，手里那张六十万的银行卡都快被我捏出水了。

里面传来他妈妈王美娟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那丫头片子再不掏钱，

我就上吊死给她看！绳子我都备好了！”紧接着是我那未婚夫陈俊南，不不不，是前未婚夫，

他那曾经让我觉得温柔体贴的声音，此刻听着只想吐：“妈您小点声，别真把她吓跑了，

六十万还没到手呢。等她钱一转，我立刻跟她分手，隔壁张局长的女儿还等着我呢。

”我浑身发冷，血液好像瞬间冻住。昨天司机老赵偷偷告诉我，陈老板刚订了辆新车时，

我还不愿全信。现在，亲耳听见，由不得我不信。“李柯？

”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猛地回头，看见王凯沐站在几步外，手里拎着个果篮，

眉头微蹙看着我。他是陈俊南的表哥，家境普通，但人一直挺实在。此刻撞见他，

我狼狈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都听见了？”我声音发颤，

手里的银行卡硌得掌心生疼。王凯沐没直接回答，他走过来，目光扫过那扇虚掩的豪华大门，

眼神复杂。“进去吗？”他问。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进去？

进去看他们一家子怎么把我当猴耍，怎么盘算着我的卖身钱？

”积压的愤怒和屈辱猛地冲上来，我一把推开那扇沉重大门，砰的一声巨响，

里面客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王美娟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

手里还真拿着一卷粗糙的麻绳，陈俊南和他爸陈建国正凑在一起看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某款新车的宣传图。看到我闯进来，三人脸色瞬间变了。

王美娟手忙脚乱想把绳子藏到靠垫后面，陈俊南猛地站起，脸上堆起假笑：“小柯，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陈建国干咳一声，端起架子：“李柯啊，来得正好，

我们正商量公司那笔紧急周转金的事，你看……”“商量怎么骗我的六十万嫁妆吗？

”我直接打断他，声音冷得我自己都陌生。

我把手里的银行卡狠狠摔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卡片弹跳了几下，停在陈俊南脚边。

“还给你们！不对，这本来就是我爸妈的血汗钱！

”陈俊南脸色唰的白了：“李柯你胡说什么！”“我胡说？

”我指着王美娟还没来得及完全藏起来的绳子，

“用上吊逼未来儿媳妇拿钱救你们家根本不存在的‘破产危机’，你们陈家可真够有出息的！

还有你，陈俊南，”我看向他，心口像被钝刀子割，“一边哄着我拿钱，

一边连下家都找好了？张局长的女儿？你胃口不小啊！”王美娟嗷一嗓子嚎起来，

开始她的表演：“没天理啊！未来儿媳妇要逼死婆婆啊！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够了！

”一直沉默的王凯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

把王美娟的干嚎硬生生压了下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轻轻拂去灰尘，

递还到我手里。“这钱，是你的，谁也没资格抢。”他转向面如土色的陈俊南一家，

眼神锐利得像刀：“二叔，婶婶，俊南，有些事，做得太绝，是会遭报应的。

”陈建国气得浑身发抖：“王凯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你个穷小子懂什么！

”王凯沐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他慢慢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

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暗红色的，巴掌大的小布包，看起来旧旧的，

上面用更深的红线绣着一些扭曲古怪的图案，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我不懂？

”王凯沐捏着那个小布包，目光扫过陈家人，“那我问问，俊南胸口突然长出来的那个，

像眼睛一样的青灰色胎记，最近晚上是不是会疼得他睡不着觉？”这话一出，

陈俊南猛地捂住自己胸口，眼神瞬间充满惊恐。陈建国和王美娟也像被掐住脖子，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知道？”王美娟尖声问，声音都变了调。王凯沐没理她，而是看向我，

眼神变得深沉难懂：“李柯，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偏偏盯上你这六十万，

为什么非要赶在三个月后的那个特定婚期吗？”我愣住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一切，

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诡异。王凯沐举起那个诡异的红色小布包，

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因为这不是简单的骗婚。这是一场……借运续命的邪术。你那六十万，

不是给他们还债的，是买你命的买命钱！”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客厅里那盏昂贵的水晶吊灯猛地闪烁起来，光线忽明忽灭，映得每个人脸上鬼气森森。

窗外明明是大白天，却陡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帘狂舞，带来一股泥土和腐朽的腥气。

陈俊南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透过他扯开的衣领，我清晰地看到，

他胸口那个所谓的“胎记”，真的像一只缓缓睁开的、没有瞳孔的青色眼睛！

王美娟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绳子掉在地上。陈建国指着王凯沐，

手指颤抖：“你…你拿了什么东西！快拿走！”王凯沐站在阴风与明灭灯光中，

宛如换了一个人。他紧紧握着那个红色小布包，看向我，眼神无比凝重：“李柯，信我一次。

从现在起，一步也别离开我身边。他们欠你们李家的，不止是钱，还有……命！

”我看着地上痛苦翻滚、胸口诡异印记蠕动的陈俊南，

看着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陈建国和王美娟，最后看向手握诡异布包、眼神决绝的王凯沐。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六十万的骗局之下，竟然埋藏着更恐怖、更匪夷所思的真相？

借运续命？买命钱？我们李家，和陈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王凯沐，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晶灯啪地一声爆裂，

无数碎片如雨落下，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王凯沐手中那个红色小布包，

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不祥的红光。阴风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王凯沐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断断续续，却又清晰地砸进我耳朵里：“这事……得从你爷爷那辈，

那条被填平的胭脂河说起……”水晶灯碎片像冰雹一样砸落，我尖叫着抱头蹲下。

王凯沐猛地扑过来把我护在身下，碎玻璃哗啦啦砸在他背上。黑暗中，

陈俊南的惨叫越来越吓人，他胸口那个眼睛一样的胎记竟然在发光，青惨惨的光，

映得他扭曲的脸像个鬼。“妈！爸！救我！好疼啊！有东西在咬我的心肝！

”陈俊南在地上打滚，手指把名贵地毯抓出几道痕。王美娟哭喊着想扑过去：“我的儿啊！

”却被陈建国死死拉住。“别过去！是那东西……那东西反噬了！”陈建国脸色死白，

死死盯着王凯沐手里那个发红光的布包，“王凯沐！你非要搞得我们家破人亡吗！

”王凯沐拉着我站起来，背挺得笔直。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家破人亡？六十年前，

你们陈家为了抢我们王家的运道，在胭脂河边干了什么缺德事，

需要我当着李柯的面再说一遍吗？”胭脂河？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是我老家后面那条早就被填平变成臭水沟的小河。“你胡说八道什么！”王美娟尖声骂，

“你个穷鬼就是眼红我们有钱！”王凯沐根本不看她，直接对我说：“李柯，

你奶奶是不是叫王秀莲？右边眉毛里有颗小痣？”我猛地点头，心怦怦跳。

我奶奶确实叫这名，那痣我小时候常摸。“她是我姑奶奶。”王凯沐眼神痛楚，“六十年前，

她就是被陈建国他爹，用邪术骗婚，吸干了运势，最后投了胭脂河！死的时候，

肚子里还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我腿一软，差点瘫下去。我奶奶是投河死的，

我妈一直说她是想不开。可现在……“放你娘的狗屁！”陈建国暴跳如雷，

“那是她自己命短！”“命短？”王凯沐冷笑，举起那个红布包，

“那这个‘借运符’怎么解释？用至亲之血滋养，骗娶命格相合的女子，吸其家族运势，

保自家三代富贵！你们陈家这六十年的风光，

是踏着我王家、现在又想踏着李柯的尸骨上去的！”他猛地扯开红布包，里面没有符纸，

只有一撮用红绳捆着的、干枯发黑的头发，还有一小块暗褐色的、像干血块的东西。

那东西一暴露在空气里，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阴风呜呜地吹。

陈俊南叫得更惨了，胸口那只“青眼”几乎要凸出来。“李柯的八字，

跟你奶奶当年一模一样！”王凯沐盯着我，眼圈发红，“所以他们才盯上你！

那六十万不是关键，关键是要在你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在特定的婚期完成仪式，

把你剩下的运势彻底夺走，填他们陈家越来越压不住的窟窿！你最后的下场，

会跟你奶奶一样！”信息量太大，我脑子像被雷劈了。骗婚？邪术？借运？我找的男朋友，

竟然是我家仇人的孙子？他们不仅要钱，还要我的命？

“不……不是这样的……”我浑身发抖，看向地上那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陈俊南，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陈俊南痛苦地蜷缩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我。这就是答案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恶心涌上来，冲散了我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去他娘的爱情！

去他娘的豪门！我抢过王凯沐手里那个恶心的红布包，

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陈俊南：“你们一家子吸血鬼！人渣！”布包砸在陈俊南身上，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胸口那只“青眼”猛地射出一道黑气，直冲王美娟！

王美娟“呃”地一声，眼睛翻白，直挺挺向后倒去，嘴里开始吐白沫。“美娟！

”陈建国慌了神，想去扶老婆，又怕儿子身上的诡异。王凯沐拉着我就往外冲：“快走！

符咒反噬，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刚冲出别墅大门，跑到院子里，

身后就传来陈建国撕心裂肺的喊声：“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把那个布包抢回来！

”几个原本在花园里装模作样修剪花草的佣人，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抄起铲子剪刀就围了上来。我这才明白，这整个陈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跟紧我！

”王凯沐把我护在身后，从那个旧帆布包里又掏出一把东西，猛地朝地上一撒。

竟是满满一把混着鸡血的糯米！那些佣人踩到糯米，脚底立刻冒出嗤嗤的黑烟，

疼得嗷嗷直叫，不敢再上前。“走侧门！”王凯沐拉着我，熟门熟路地穿过玫瑰花丛。

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我们刚跑到侧门，眼看 freedom 就在眼前，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是陈家的老管家福伯！他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眼神浑浊，

嘴里念念有词，朝着王凯沐就刺过来！“小心！”我惊呼。王凯沐反应极快，侧身躲过，

同时一脚踹在福伯肚子上。老头惨叫一声倒地，桃木剑也脱手飞出。“福伯也是他们的人？

”“他是懂点皮毛的风水师，陈家的帮凶！”王凯沐啐了一口，拉着我冲出侧门，

钻进外面早就停好的一辆破旧面包车。车子猛地发动，窜了出去。我惊魂未定地回头，

看见陈家别墅上空，不知何时凝聚了一团灰黑色的、像怨气一样的云雾，

隐隐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陈俊南断续的惨嚎和王美娟的哭叫。“他们……会怎么样？

”我喘着气问。王凯沐专注开车，脸色阴沉：“借运符反噬，轻则重病破产，重则家破人亡。

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他顿了顿，补充一句，“那符是用你奶奶的头发和心头血做的，

怨气极重。陈家压了六十年，现在报应刚开始。”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浑身发冷。

今天发生的一切，比我二十多年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加起来还吓人。“你早就知道？

”我看着他，“你接近我，也是计划好的？”王凯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

我从懂事起，就知道姑奶奶的冤屈和我们王家背负的东西。我接近陈俊南，混进陈家，

就是为了找机会揭穿他们，拿回那个害人的符咒。只是没想到……”他看了我一眼，

眼神复杂，“他们会盯上你。我更没想到，会……连累你卷入这么危险的事。

”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关切，不像作假。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被骗的愤怒，知道真相的惊悚，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有对王凯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的复杂感觉，交织在一起。“我们现在去哪？

”“找个安全的地方。”王凯沐说，“陈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那个符咒虽然拿回来了，

但和你还有一丝联系没彻底斩断。在你‘心甘情愿’把运势交给他们的仪式完成前，

他们可能还会用别的邪门法子来找你。”心甘情愿？

我想起陈俊南曾经哄着我签过一份什么“婚前财产赠与协议”，当时以为是甜蜜，现在想来，

恐怕就是那个邪术仪式的一部分！我吓得赶紧翻包，果然，那份文件还在我包里！

我拿出那份协议，手都在抖：“是这个吗？”王凯沐扫了一眼，脸色大变：“快撕了它！

”我立刻把协议撕得粉碎，扔出窗外。纸屑在风中飞舞，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楼下。王凯沐带我上了三楼，打开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里面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还贴着一些泛黄的符纸。“这是我临时落脚的地方，

暂时安全。”我瘫坐在旧沙发上，感觉身心俱疲。“接下来怎么办？报警吗？”“报警？

”王凯沐苦笑，“跟警察说什么？说他们用玄学手段骗婚借运？证据呢？

除了那个已经半毁的符包，就是我们的片面之词。警察只会当我们是经济纠纷或者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