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淞沪。
“砰！”
一颗子弹钻出枪膛，带着尖啸，精准地掀飞了一个士兵的钢盔。
那士兵正探着半个脑袋，身体向后一仰，重重摔在战壕里。
“二狗子！”
旁边一个老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张毅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了。
他猛地扑过去，把那个年轻的士兵抱进怀里。
是李二狗。
才十八岁，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他额头上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张毅的军装。
李二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眼睛费力地撑开一条缝，涣散的瞳孔里映出张毅的脸。
“营……营长……”他一张嘴，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来。
“俺……不想死……俺娘……还等着俺回家……”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那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怀里的身体，从温热到僵硬，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张毅抱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泥塑。
战场上的枪炮声似乎都远去了，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刷血管的轰鸣。
王楚名的声音在这时插了进来，轻飘飘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张营长，节哀顺变。”
“打仗嘛，死人是难免的。”
“为了党国的大业，他的牺牲，是光荣的，是必要的。”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下属。
“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抱着一具尸体发呆，而是管好你手下的人。”
“别让他们因为一时冲动，坏了上面的‘大棋’。”
张毅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血丝的尽头，是两团正在焚烧的火焰。
滔天的恨意和屈辱，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兵要像牲口一样，被动地站在这里，伸长了脖子等着挨宰！
凭什么我们流血牺牲，换来的却是“不准抵抗”的命令和这些“人上人”的冷言冷语！
这是在打仗，不是在进行一场拙劣的表演！
王楚名被张毅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但他仗着身份，依然昂着下巴。
“张毅，我警告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想抗命不成？”
张毅没有回答。
他前世作为一个键盘军神的憋屈，和今生作为一个一线军官的耻辱，在这一刻，被李二狗温热的血彻底点燃。
国仇！
家恨！
就在他的怒火即将把整个胸膛都烧穿的时候。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救国意志达到临界点，杀意沸腾！”
“神级战争推演系统激活！”
“新手任务发布：国威！”
“任务要求：三十分钟内，全歼当面之敌（日军海军陆战队百人队）！”
“任务奖励：德制MP38冲锋枪一百支！
全营战斗力永久提升百分之五！”
系统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浇在他燃烧的理智上。
MP38冲锋枪！
近战火力之王！
一百支！
全营战斗力提升百分之五！
这是能救命的东西！
张毅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他再次看向三百米外的日军阵地，那眼神变了。
不再是看着屠夫的羔羊。
而是饿狼，盯住了自己的晚餐。
王楚名感受到了这股骇人的变化，他色厉内荏地叫道：“张毅！
你想清楚后果！
违抗军令，形同叛国！
戴老板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张毅没理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李二狗的尸体平放在战壕里，又伸出手，帮他合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
“兄弟，安心走。”
“你的仇，哥给你报。”
说完，他猛地站了起来。
在呼啸的子弹中，他的身影像一杆标枪，钉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营长！”
“快蹲下！”
周围的士兵惊呼。
张毅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撸动枪栓。
“咔哒！”
机械声清脆悦耳。
王楚名的脸色彻底变了。
“张毅！
你要干什么？
疯了！
你要造反！”
他身后的两个卫兵也紧张地抬起枪，枪口对准了张毅。
张毅终于看向他们，但那目光，却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他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的不是远处的敌人。
而是王楚名的眉心。
整个战壕，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们的营长。
王楚名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双腿发软。
“你……你敢！
我是军情处的人！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张毅开口了，声音嘶哑，却带着金属撞击般的质感。
“我的人，只有战死的！”
他环视着战壕里一张张或愤怒、或憋屈的脸，一字一顿。
“没有被自己人当成祭品，白白送死的！”
话音未落，他不再看王-楚-名，而是对着身后的警卫排长发出一声咆哮。
“赵虎！”
警卫排长赵虎身体一震，随即胸膛挺得笔首，眼中全是狂热的光。
“到！”
“把这个在阵地上动摇军心、妖言惑众的汉奸，给我绑了！”
“是！”
赵虎一声怒吼，带着两个兵就扑了上去。
王楚名的卫兵试图举枪阻拦，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周围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己经顶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那两个卫兵对视一眼，手一软，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立马蔫了。
“你们反了！
你们都反了！”
王楚名还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赵虎懒得跟他废话，一记枪托狠狠地捣在他的胃部。
王楚名“嗷”的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虾米，弓着身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用麻绳将他捆得像个粽子，又从地上抓了把烂泥，混着破布，死死塞住了他的嘴。
世界清静了。
张毅收回手枪，转身，面向全营的弟兄。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驳壳枪，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发出震天的怒吼。
“搜索营！”
“全体都有！”
战壕里，所有士兵，“唰”地一下挺首了腰杆，目光如火，聚焦在他们的主心骨身上。
“从今天起！
我张毅的阵地上，只有一个规矩！”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敌无我！”
“有我无敌！”
“不准后退一步！”
“违令者！”
他眼中杀气迸发。
“杀！”
“无！”
“赦！”
最后三个字，如同三记重锤，砸在每个士兵的心上，砸得他们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张毅转过身，面向日军阵地，将驳壳枪的机头，高高扬起。
全营第一个，也是最决绝的攻击命令，即将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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