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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请离我远点

崔十四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history请离我远点大神“崔十四”将艾拉塔湾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塔湾第一次见到艾拉就想辞职位红遍全球的女明星正光着脚在酒店房间跳金发乱糟糟地缠着耳机 “你就是我爸请来的那个面瘫保镖?”艾拉扯下耳歪头打量“看起来确实很能” 塔湾面无表情地递上保密协议:“艾拉小请签” 后艾拉被狂热粉丝挟持在天台边塔湾徒手折断对方手腕时听见她的哭 “别”塔湾第一次放柔声染血的手轻轻蒙住她眼“闭上眼” 再后颁奖礼现场发...

主角:艾拉,塔湾   更新:2025-10-23 07:4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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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湾第一次见到艾拉就想辞职。 这位红遍全球的女明星正光着脚在酒店房间跳舞,金发乱糟糟地缠着耳机线。 “你就是我爸请来的那个面瘫保镖?”艾拉扯下耳机,歪头打量她,“看起来确实很能打。” 塔湾面无表情地递上保密协议:“艾拉小姐,请签字。” 后来,艾拉被狂热粉丝挟持在天台边缘,塔湾徒手折断对方手腕时听见她的哭声。 “别怕,”塔湾第一次放柔声音,染血的手轻轻蒙住她眼睛,“闭上眼睛。” 再后来,颁奖礼现场发生爆炸,塔湾用身体护住艾拉,自己却中了三枚弹片。 在医院醒来时,发现艾拉蜷缩在病床旁,金发缠着她的手指。 “塔湾,”艾拉吻了吻她肩上的绷带,“我不能再假装只是你的雇主了。”

1 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畔嗡嗡作响,像一群不肯散去的蚊子。塔湾面无表情地摘下蓝牙耳机,随手丢在酒店套房那过于柔软、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天鹅绒沙发里。耳机弹跳了一下,无声地陷落在暗紫色的褶皱中。她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疲倦的夜景,霓虹灯将天空染成一种诡异的橘红色,车流如同粘稠发光的河流。光洁的玻璃映出她的影子,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熨帖得找不出一丝褶皱,墨色的长发垂至腰际,衬得一张脸愈发苍白冷冽。她看着玻璃中的自己,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静的、属于职业范畴的审视。

保护目标:艾拉。全球知名的女演员,社交媒体粉丝以千万计数,刚刚摘得桂冠的影后,以及,根据刚才电话里她父亲塔纳实业那位以强硬手腕著称的董事长,隐晦的暗示,一个“过于活泼”、“需要妥善引导”的二十五岁女性。塔湾的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一点。又一个被宠坏了的、生活在聚光灯和泡沫里的漂亮玩偶。她不喜欢这种任务,明星意味着过度的曝光、无孔不入的媒体、狂热的粉丝,以及目标自身难以预测的行为模式,非常麻烦。

电梯直达顶层总统套房区域,地毯厚得吸走所有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的、空灵的香氛,甜腻得让人有些发闷。塔湾在一扇双开的雕花木门前停下,门口已经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人,是她临时调配过来的先遣安保人员。两人见到她,微微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对业内传奇的敬畏。

“塔湾小姐。”

“情况。”塔湾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艾拉小姐在里面,一直没有外出。送餐服务是一个小时前,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其他异常。”其中一个低声汇报。

塔湾颔首,目光落在门板上。她伸手,按下门铃。清脆的铃音在里面回荡,无人应答。她又按了一次,这次时间更长。里面传来一阵隐约的、像是东西被撞倒的闷响,接着是趿拉着拖鞋的细碎声音。

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没有预想中妆容精致、笑容完美的女明星。首先闯入塔湾感官的是一股强大的声浪,混杂着激烈的鼓点和某种空灵吟唱的电子乐,几乎要实体化地冲破门缝。然后,是一团耀眼的金色。

艾拉就站在门后,赤着脚,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丝质的晨袍,袍带胡乱系着,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和肩颈。她那一头闻名遐迩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长发此刻乱糟糟地披散着,几缕发丝甚至顽皮地翘着,更让人侧目的是,其中一簇缠住了从她耳朵里延伸出来的白色耳机线。她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里,身体还在随着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节拍轻轻晃动,手里还捏着半个吃剩的、沾着果酱的可颂。

看到塔湾,她那双闻名遐迩的、被媒体盛赞为“融化的蜜糖”的碧色眼眸眨了眨,里面没有惊讶,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和浓浓的好奇。她扯下一只耳机,音乐声更清晰地泄露出来。

“hi!”她的声音比荧幕上听到的要更清亮一些,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或者说,是玩到兴头上的随意。“你就是我爸派来的那个……特别能打的面瘫保镖?”

“面瘫”。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塔湾古井无波的心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她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只是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金属文件夹,打开,抽出一份文件,连同一支昂贵的钢笔,一起递到艾拉面前。动作精准、利落,像完成一道设定好的程序。

“艾拉小姐,我是塔湾,从今天起负责您的个人安全。这是保密协议,请您签字。”她的声音平稳,音调不高不低,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像一块被溪水冲刷了千年的冷玉。

艾拉歪着头,目光在塔湾脸上逡巡,从她光洁的额头,到淡漠的眉眼,再到线条紧抿、缺乏血色的唇,最后落在那头顺滑如瀑的黑长直发上。她没有去接笔,而是伸出那只没拿可颂的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塔湾垂在肩侧的一缕黑发。

塔湾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那即将到来的接触。递出文件的手稳如磐石,依旧停在原地。

艾拉的手停在半空,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混合着探究和顽劣的笑容。“啧,果然跟传闻一样,是个冰山美人。”她终于接过笔,看也没看,就在保密协议末尾签上了自己花哨飞舞的名字,然后把笔塞回塔湾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塔湾的掌心。

一丝微凉、柔软的触感。塔湾的手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

“好了,冰山人。”艾拉把那只耳机重新塞回耳朵,转身赤着脚啪嗒啪嗒地往房间里走,晨袍下摆晃动着,“我要继续我的清晨迪斯科了,你自便。哦,对了,”她忽然回头,举起那半个可颂,对着塔湾晃了晃,“要尝尝吗?蓝莓酱的,味道不错。”

塔湾沉默地收起签好的文件,金属文件夹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她走进套房,反手关上门,将那外面世界的喧嚣与甜腻香氛一并隔绝。厚重的门板似乎也勉强挡住了部分魔音灌耳的音乐。她开始以专业的目光迅速而不留痕迹地扫视整个空间。巨大的客厅,装修奢华,视野开阔,但家具摆放存在几处视线死角。落地窗的锁扣需要检查。通往卧室和书房的门……

她的审视被客厅中央那个突然开始随着音乐旋转、跳跃的身影打断。艾拉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闭着眼,手臂舒展,像一只笨拙又快乐的金色蝴蝶,在昂贵的手织地毯上胡乱舞动,晨袍的带子彻底散开,露出里面丝质的吊带睡裙。

塔湾移开目光,走到最近的落地窗前,手指无声地检查着锁扣的牢固程度。她的背影挺直,西装勾勒出瘦削而蕴含力量的肩线,与身后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浑身散发着无拘无束甚至有些狂放气息的身影,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一个绝对掌控的秩序,一个随心所欲的混沌。

检查完窗户,塔湾走向吧台,那里摆放着酒店提供的咖啡机。她需要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用来压下喉间那丝因陌生环境、过度香氛和聒噪目标而泛起的微燥。她动作熟练地操作着机器,研磨咖啡豆的低沉轰鸣暂时盖过了那无所不在的音乐。

咖啡的香气开始弥漫时,一只涂着鲜艳蔻丹的手突然伸过来,按停了咖啡机。

塔湾动作一顿,侧头看去。

艾拉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边,仰着脸看她,碧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了新玩具般的好奇光芒。音乐还在她耳朵里叫嚣,但她似乎暂时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塔湾身上。

“我说,”她的声音透过音乐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你这个人,好像比我接下来的电影剧本还有意思。”

塔湾垂下眼睫,看着那只按在咖啡机上的手,然后视线平静地移回艾拉脸上。

“艾拉小姐,”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您的电影剧本,与我无关。”

她重新启动咖啡机,研磨声再次响起。

艾拉看着她线条冷硬的侧脸,非但没有生气,嘴角那抹兴趣盎然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接下来的几天,印证了塔湾最初“非常麻烦”的预判。

艾拉,这位炙手可热的女演员,似乎天生就与“安分”二字绝缘。她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时尚杂志拍摄、脱口秀节目录制、新电影发布会、慈善晚宴……每一个场合,她都光芒四射,笑容完美,应对得体,是那个被无数镜头和爱慕目光包围的超级明星。

但只要离开公众视野,坐进那辆特制的防弹SUV里,或者回到酒店套房,那个“明星艾拉”就像被按下了关闭键。她会毫无形象地踢掉高跟鞋,抱怨礼服勒得她喘不过气,会抱着平板电脑蜷在沙发里看动画片笑得前仰后合,甚至会突发奇想,半夜非要塔湾陪她去吃街角的某家垃圾食品。

塔湾像个沉默而精准的影子,始终保持着三步左右的最佳防护距离。她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墨色的长发永远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脸上是雷打不动的淡漠。她替艾拉隔开汹涌的人潮,检查每一份递到艾拉手中的食物或饮品,在她与人热情拥抱后,会适时递上消毒湿巾。她做得无可挑剔,专业、高效,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精密仪器。

但艾拉显然不满足于此。

“塔湾,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戴帽子的兔子?”

飞往另一个城市的头等舱里,艾拉凑在舷窗边,指着外面层层叠叠的云海,试图跟身边正襟危坐、查阅最新安保简报的塔湾分享。

塔湾的目光从平板电脑上移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屏幕。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艾拉不满地嘟囔,伸手想去戳塔湾的手臂。

塔湾手腕微动,平板电脑下移几寸,恰到好处地隔开了那只试图作乱的手指。

“艾拉小姐,请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遇到气流。”她提醒,语气平稳得像机长广播。

艾拉瞪着她,气鼓鼓地缩回手,用力拉过安全带扣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还有一次,在电影发布会后台的独立化妆间,艾拉刚刚结束一轮媒体采访,显得有些疲惫。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塔湾站在门边,如同守卫入口的雕像。

“塔湾,”艾拉忽然闭着眼开口,“我口渴。”

塔湾走到迷你冰箱前,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她手边。

艾拉睁开眼,看了看那瓶水,又抬起眼帘看塔湾,蜜糖色的眼睛里漾着一点狡黠的光:“我不想喝这个。我想喝街对面那家奶茶店的招牌珍珠奶茶,全糖,去冰。”

化妆师的手顿了顿,有些无措地看向塔湾。

塔湾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艾拉小姐,外面的饮品未经安全检查,不能饮用。而且,您接下来还有专访,含糖饮料可能导致喉咙不适。”

理由充分,无懈可击。

艾拉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就喝这个吧。”她接过那瓶水,仰头喝了一口,小声嘀咕,“没劲透了。”

塔湾沉默地退回到门边的位置,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但她的余光,能清晰地看到艾拉放下水瓶时,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像是赌气,又像是无奈的向下弧度。

这种单方面的、试图打破壁垒的试探,几乎无处不在。艾拉会故意在拍摄间隙,当着塔湾的面,接受某个英俊男演员递来的、包装精致的小点心,塔湾会在他离开后,以“检查成分”为由冷静地收走;会在参加完晚宴,微醺着回到车上,故意靠向塔湾的肩膀,塔湾会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让她靠向更舒适的车窗方向;甚至会在她看喜剧片笑得眼泪汪汪时,把沾了泪水的纸巾塞到塔湾手里,塔湾会面无表情地接过,精准投入远处的垃圾桶。

塔湾像一座被海浪不知疲倦拍打的礁石,岿然不动,沉默地承受着一切,用最专业的方式,将艾拉所有试图越过“雇主与保镖”界线的举动,一一化解,推开。

2 直到那场在市中心高级购物中心的品牌活动。

活动一切顺利,艾拉作为品牌代言人,在无数闪光灯和粉丝的欢呼声中亮相,致辞,与品牌高层互动,完美得无懈可击。活动结束后,按照预定计划,她们将通过VIP通道直接前往地下停车场。

然而,就在走向通道口的短暂路程中,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普通、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的男人,突然像疯了一样冲破临时拉起的警戒线,手里攥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直扑向正准备进入通道的艾拉。他的速度极快,眼神狂乱,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艾拉!艾拉你是我的!你看着我!”

事发突然,周围的保安反应慢了半拍。

艾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为惊恐的苍白。她下意识地后退,脚下高跟鞋一崴,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那男人脏污的手即将抓住艾拉手臂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之间。

是塔湾。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移动的,只看到她一只手稳稳扶住向后倒去的艾拉的腰肢,将踉跄的她牢牢固定在身侧,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扣住了那只袭来的手腕。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格斗技巧,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折、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物体“哐当”掉在地上,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玩偶。他捂着自己以诡异角度弯曲的手腕,痛得蜷缩在地。

整个过程中,塔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她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靠在她怀里、浑身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的艾拉,用她那特有的、平稳无波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没事了。”

直到这时,其他保安才一拥而上,将那个还在哀嚎的男人彻底制服、拖走。现场一片混乱,工作人员的惊呼,闻讯赶来的商场保安,嘈杂的人声……

艾拉似乎完全听不到周围的混乱。她整个人还处在极度的惊吓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双手死死攥着塔湾西装的前襟。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睛里滚落,混合着花了妆的眼线液,在苍白的小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她仰着头,看着塔湾近在咫尺的、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呜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塔湾扶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松开,甚至收紧了一些,给予她一个稳定支撑的力道。她看着艾拉泪眼模糊、惊魂未定的样子,那双总是淡漠如冰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一颗极小的石子,投入万丈寒渊,连回响都微不可闻。

她抬起另一只手,那只刚刚干脆利落地折断了一个成年男性手腕的手,掌心甚至还沾染着一点从对方手腕上蹭到的污迹和或许存在的、微不可查的血腥气,动作却异常轻柔地,覆上了艾拉的眼睛。

掌心传来睫毛剧烈颤动带来的湿漉漉的痒意,以及眼泪温热的触感。

“闭上眼睛。”塔湾的声音,第一次,泄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以往纯粹职业性平稳的语调。那语调依旧很淡,很轻,却像冰层下终于开始流动的河水,带着一种生涩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

“别看。”

艾拉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冰山的微弱温柔蛊惑,她顺从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湿漉漉的金色睫毛扫过塔湾的掌心,依赖地,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了这个散发着冷冽气息,却在此刻成为她唯一浮木的怀抱。

周围的喧嚣、混乱、闪光灯,不知何时又亮起……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外。VIP通道入口处,光线半明半暗,勾勒出相拥,或许那算不上拥抱,只是一种保护的姿态的轮廓。一个如同坚不可摧的黑色磐石,一个如同雨后颤抖的金色百合。

塔湾没有立刻移开遮住艾拉眼睛的手,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维持着这个保护的姿态,站在原地,像一尊突然被注入了些许温度的黑曜石雕像。她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细微颤栗,能听到艾拉压抑的、小动物般的抽泣声。

几分钟后,等到怀里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不再那么急促,塔湾才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们该走了,车在等。”

艾拉在她掌心下轻轻点了点头。

塔湾移开手,艾拉的眼睛依然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塔湾顺势揽着她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失分寸的力道,半护半拥着她,快速通过VIP通道,走向等待的车辆。

自始至终,塔湾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被制服的男人,也没有理会身后可能存在的任何镜头。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确保艾拉安全、平稳地离开这个混乱之地。

只是,在将艾拉妥善安置进车后座,自己随后坐进去,关上车门的瞬间,塔湾的目光,极快地扫过自己刚才覆在艾拉眼睛上的那只手掌。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过于滚烫的泪水和睫毛颤动的触感。

她不动声色地蜷起手指,将那一点异常的温热,握进了掌心。

车门“嘭”地一声关上,将外面世界的混乱与喧嚣彻底隔绝。车内顿时陷入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系统送出微风的轻响。防弹玻璃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闪烁,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却透不进丝毫声音。

艾拉蜷缩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角落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刚才强装的镇定在安全密闭的空间里彻底瓦解,惊惧如同迟来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掐入手肘的皮肤,留下半月形的白痕。眼泪已经止住了,但脸上花掉的妆容和泪痕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狼狈。

塔湾坐在她身侧,保持着一段礼貌而安全的距离。她没有看艾拉,目光平视前方,似乎在专注地观察着路况,又似乎只是在放空。她的坐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像一杆标枪,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车内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沉默。不再是之前那种塔湾单方面构筑的、职业化的隔膜,而是掺杂了劫后余生的战栗,以及某种……刚刚萌芽的、陌生的东西。

良久,艾拉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很小声地,几乎像自言自语:“……他抓我的时候……指甲很脏……有股……怪味……”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残留的惊恐和生理性的厌恶。

塔湾的目光从前方收回,极快地侧头看了她一眼。艾拉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她用力咬住的下唇,失了血色,微微哆嗦。

没有回应。塔湾转回头,依旧沉默。

但几秒后,她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从车座旁的储物格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一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她先拧开瓶盖,将水递到艾拉手边。

“喝水。”声音依旧是平的,听不出情绪。

艾拉愣了一下,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看那瓶水,又看向塔湾。塔湾没有与她对视,只是维持着递水的姿势。

艾拉默默接过,冰凉的瓶身触碰到掌心,让她打了个激灵。她小口喝了一点,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接着,塔湾撕开湿巾的包装,抽出一张,递过去。

“擦一下。”她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三个字,“手和脸。”

艾拉看着她递过来的、散发着清淡酒精气味的白色湿巾,再看看塔湾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就是这只手,刚才毫不犹豫地折断了袭击者的手腕,此刻却稳稳地捏着一片柔软的湿巾。

她没有立刻去接。

塔湾等了两秒,见她没有动作,便收回手,自己将那张湿巾展开。然后,她做了一个让艾拉,或许也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她倾身过去,非常轻微的一个角度,用那张展开的湿巾,极其快速、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地,在艾拉刚才被袭击者碰触过的手腕皮肤上,擦了一下。

动作一触即离,快得像错觉。

冰凉的湿意和酒精的挥发感落在皮肤上,艾拉猛地一颤,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电流窜过的麻意。她愕然抬头,看向塔湾。

塔湾已经重新坐直了身体,将用过的湿巾捏成一团,握在掌心,目光重新投向车窗外,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耳根却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绯色的侧影。

“味道,没了。”她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灯火,声音低得几乎要被引擎声盖过。

艾拉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被擦拭过的手腕。那里皮肤白皙,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凉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粗暴的、令人作呕的触感,好像真的被这一下笨拙的擦拭,驱散了不少。

心口那因为恐惧而揪紧的硬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酸涩又温热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冲撞着她的鼻尖和眼眶。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喝水,掩饰住瞬间再次泛红的眼圈。

这一次,车厢内的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寂静中悄然流动,微弱,却真实存在。

回到下榻的酒店顶层套房,厚重的门将一切隔绝。

艾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浴室。“我要洗澡。”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感觉身上还有那股味道。”

塔湾没有阻止,只是在她进入浴室后,如同之前每一次入住新环境一样,沉默而高效地开始对整个套房进行又一次彻底的安全检查。检查门窗锁扣,检查通风口,检查任何可能存在的监控设备或安全隐患。

当她检查到主卧室,路过紧闭的浴室门时,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起初一切正常。

但很快,水声中开始夹杂着一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那声音很小,像是主人在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完全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来。

塔湾站在门外,脚步停顿了一瞬。她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混合着水流冲击瓷砖的声音,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握着微型检测仪的手指微微收紧。

几分钟后,水声停了。哭泣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一种精疲力尽的沉默。

塔湾完成了卧室的检查,正准备退出去,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艾拉裹着厚厚的白色浴袍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还在往下滴着水。热水将她的皮肤蒸得泛红,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眼眶和鼻尖也是红的,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好几岁,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看到站在卧室里的塔湾,脚步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低下头,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想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头发,”塔湾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打破了沉寂,“吹干。”

艾拉的动作僵住,背对着塔湾,肩膀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不想动。”

塔湾看着那团蜷缩起来、散发着潮湿水汽和低落情绪的被子,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转身走出了卧室。

艾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失落。她把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羽绒被里,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里那双狂乱的眼睛和令人作呕的触感。

就在她以为塔湾已经离开时,熟悉的、极轻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她感觉到床垫另一边微微下陷,有人坐在了床边。

艾拉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惊讶地看到塔湾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酒店提供的静音吹风机。

塔湾没有看她,只是插好电源,调试了一下风力和温度,然后对着她,言简意赅:“坐起来。”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艾拉眨了眨还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塔湾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她手里嗡嗡作响、送出暖风的吹风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会头疼。”塔湾见她不动,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稍微放缓了半分,但依旧带着那种不容反驳的意味。

鬼使神差地,艾拉慢慢地、慢慢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背对着塔湾。

温暖干燥的风随即笼罩了她湿漉漉的头皮和发丝。塔湾的手指,带着一种与她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小心翼翼的轻柔,穿插在她浓密的金色长发间。

动作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偶尔会扯到一两根头发,带来细微的刺痛。但那份专注和耐心,却是真实可感的。

艾拉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到热风拂过脖颈的暖意,能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指偶尔擦过她耳后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掩盖了她骤然加快的心跳。

没有人说话。

卧室里只剩下吹风机的低鸣,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微妙到极致的气氛。

塔湾垂着眼,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指尖触碰到的是柔软、顺滑,带着洗发水清甜香气的发丝,以及其下温热的、微微颤抖的皮肤。这感觉陌生而……奇异。与她平日接触的冰冷武器、坚硬格斗靶、或是毫无生命的检测仪器,完全不同。

她不太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但依旧一丝不苟地,将那一头湿漉漉的金发,一缕一缕,吹得干爽蓬松。

当最后一缕发丝也变得干燥柔顺时,塔湾关掉了吹风机。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那嗡嗡的背景音消失后,卧室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塔湾拔掉电源,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站起身。

“睡觉。”她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往卧室外走,步伐比平时略显急促。

“塔湾。”艾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依赖。

塔湾的脚步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谢谢你。”艾拉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还有……刚才在车上……”

塔湾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职责所在。”她打断艾拉的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平稳,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卧室里重新只剩下艾拉一个人。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已经完全干透、蓬松柔软的长发,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残留的、属于塔湾的、生涩而坚定的温度。

她蜷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紧。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吹风机留下的暖意,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塔湾身上那种冷冽又干净的气息。

恐惧的阴影似乎被驱散了一些。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间悄然蔓延,像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而门外,客厅里。

塔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久久未动。她抬起刚才为艾拉吹头发的那只手,指尖微微蜷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发丝的柔软触感和吹风机的暖意。

她微微蹙眉,仿佛不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半晌,她放下手,重新将双手背在身后,恢复了那个无懈可击的、冰冷的保镖姿态。

只是,那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碎裂了一角,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日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磕磕绊绊地向前滚动。袭击事件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媒体的狂热炒作,粉丝的担忧与愤怒,品牌方的关切询问,父亲塔纳先生更加频繁且语气强硬的越洋电话……一切都在提醒着那场未遂的暴力。

艾拉似乎变了一些。她依旧会在镜头前笑得光芒万丈,但在非公开场合,那股横冲直撞、试图点燃一切的劲儿,悄然收敛了。她不再故意用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去试探塔湾的底线,不再试图将奶茶或者沾着泪水的纸巾塞到她手里。她变得有些……安静。

这种安静并非恐惧后的萎靡,更像是一种内敛的观察。她的目光,更多时候,会无声地追随着塔湾。看她检查车辆时微微弯下的腰背,看她在人群外围如雷达般扫描四周的专注侧脸,看她用餐时依旧挺直脊背、无声咀嚼的冷清模样。

塔湾则依旧是那座冰山。甚至,因为那次在车上和浴室门口短暂的、越界的“柔软”,她似乎将自己冻结得更深、更厚了。她的回应更加简洁,界限划得更加分明,仿佛要用加倍的冷漠,来抹掉那片刻不专业的失态。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一种由沉默、偶尔必要的简短对话“车到了。”“三分钟后出发。”,以及艾拉无声的注视和塔湾刻意回避的目光所构成的平衡。

3 年度最具分量的电影颁奖礼,艾拉盛装出席。

红毯环节,艾拉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流光溢彩的礼服,挽着新片导演的手臂,在足以闪瞎人眼的镁光灯和震耳欲聋的粉丝尖叫中,完美地走完了全程。塔湾穿着与往常无异的黑色西装,墨发一丝不苟,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目光如鹰隼,紧锁着艾拉周围每一寸空气,每一个可能潜在威胁的角落。

进入内场,星光熠熠,衣香鬓影。塔湾的位置在观众席侧后方,一个不起眼但视野极佳的阴影处。她能清晰地看到前排就坐的艾拉,看到她与邻座的知名制片人谈笑风生,侧脸线条优美,笑容无可挑剔。

颁奖礼按流程进行,一个个奖项颁出,掌声、欢呼声、音乐声此起彼伏。一切看起来奢华、有序,沉浸在艺术与名望的光环之中。

塔湾的神经却始终紧绷着。这种人员密集、环境复杂的场合,永远是安全工作的噩梦。她的视线每隔几秒就会扫过全场,尤其是出入口、通风管道、照明设备等关键位置。

晚会进行到中途,即将颁发最佳女主角奖项,艾拉是热门候选人之一。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一个小高潮,镜头频频对准几位提名者。

就在这时,塔湾的目光掠过舞台侧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设备通道口。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戴着帽子的男人,动作似乎有些过于急促和……僵硬。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工具箱的银色箱子,但拎着的姿势很不自然,手臂肌肉紧绷。

几乎是本能,塔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那人的姿态,那箱子的重量感……不对!

她来不及通过对讲机发出完整预警,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她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不顾一切地冲向观众席前排的艾拉。

周围的人们还沉浸在即将揭晓大奖的兴奋与期待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兀移动的黑色身影。

“艾拉!”

塔湾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平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急促。

艾拉闻声诧异地回头,蜜糖色的眼眸里映出塔湾那张瞬间放大、写满从未有过的急促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延缓。

就在塔湾扑到艾拉身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座位上猛地拽起,用自己的脊背完全覆盖住她的同时

“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舞台,而是来自那个设备通道口方向!

巨大的爆炸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胸腔。火光伴随着浓烟瞬间腾起,吞噬了那片区域。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裂的座椅、金属片、玻璃渣,如同致命的暴雨,向四周疯狂溅射!

尖叫声、哭喊声、恐慌的奔逃声刹那间取代了之前的优雅与秩序,整个会场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艾拉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将她死死按进一个带着冷冽气息的怀抱,天旋地转,然后重重摔倒在地。塔湾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覆盖在她之上,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回响,是人群惊恐的尖叫,是物品碎裂的噼啪声。她能感觉到塔湾的身体在爆炸冲击波传来的瞬间剧烈地一震,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闷哼。

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颈侧,带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塔湾?!”艾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撞击而变调,她试图挣扎,想看看身上的人怎么样了。

“别动!”塔湾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手臂如同铁箍,将艾拉更紧地圈禁在自己身下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里。

混乱在持续,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试图控制场面,疏导人群。浓烟开始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和烧焦味令人窒息。

艾拉被塔湾死死护着,脸埋在冰冷的地板和塔湾温热的胸口之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身上人身体的重量,以及那持续滴落的、温热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她的心脏。她不敢再动,只能徒劳地、一遍遍地低声唤着:“塔湾……塔湾……”

身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有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喷在她的发顶,越来越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专业的救援人员终于突破混乱来到她们身边。当人们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塔湾从艾拉身上移开时,艾拉才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塔湾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额头上布满冷汗。她黑色的西装后背,靠近左肩胛和腰侧的位置,已经被深色的液体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一片怵目的暗沉。几片不规则的金屬碎片和尖锐的塑料碎屑,深深嵌在她的背部和手臂上,触目惊心。

而她刚才趴着的地面上,已经积聚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

“塔湾!”艾拉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去碰触她,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迅速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塔湾固定在担架上。

塔湾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眼睫艰难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似乎努力想聚焦,看向艾拉的方向,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眼神,艾拉看懂了。那是在确认她的安全。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冰冷,刺鼻。

塔湾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医生初步诊断,爆炸产生的弹片和高速飞射物造成了多处穿透伤,最严重的是靠近脊柱的一块金属片和可能伤及内脏的冲击伤,失血过多,情况危急。

艾拉固执地守在手术室外。她昂贵的礼服上还沾着塔湾的血,已经干涸发硬,变成深褐色的污渍。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她不管不顾,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亮着“手术中”红灯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父亲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焦灼。她只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她还在抢救”,就挂断了。经纪人和助理试图劝她去处理一下身上的狼狈,或者至少坐下休息,都被她无声地摇头拒绝。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那扇门,和门里面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第一次见面时,塔湾递来保密协议时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她被袭击时,塔湾挡在她身前折断对方手腕的冷酷利落;车上,那只生硬却轻柔地为她擦拭手腕、递来湿巾的手;浴室门外,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和穿插在她发间那些笨拙又专注的手指……

那座冰山,那个她一度认为没有感情、只知道“职责所在”的冰冷机器,一次又一次,用她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坚定地挡在了所有危险前面。

而这一次,她可能……真的会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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