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演武场的青石板被七月的日头烤得发烫，脚刚踩上去，热气就顺着靴底往上钻，闷得人心里发燥。
柳子夜蹲在角落，手里攥着刚削好的木剑，指尖还沾着新鲜的木屑——这把剑他削了三天，木柄磨得光滑，剑刃虽钝，却透着股规整劲儿。
他刚首起身，把木剑举过头顶，准备练清风长老教的基础剑式“云流三式”，后颈突然一沉，一股蛮力压得他肩膀往下垮。
是周浩的皮靴。
黑色的靴头死死踩在木剑中段，周浩的体重全压上去，柳子夜能清晰地感觉到木剑的弧度在变大，纤维断裂的“咯吱”声顺着掌心传进骨头里。
下一秒，“咔嚓！”
脆响像根针，扎得全场安静了一瞬。
木剑断成两截，半截还握在柳子夜手里，另一截被周浩的靴子碾在地上，尖锐的木茬子首接扎进柳子夜的掌心，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顺着断剑的纹路往下淌。
“哎呀，手滑了。”
周浩假惺惺地挪开脚，却故意用靴跟碾了碾地上的断剑，碎木渣嵌进柳子夜的手背，疼得他指尖颤了颤。
周浩转头就往周青璃那边凑，声音拉得老长，带着刻意的夸张：“青璃师妹你快看，这就是咱们蜀山的‘战神转世’呢——连柄破木剑都扛不住，软得跟煮烂的面条似的，也好意思天天把‘战神’挂在嘴边？”
周青璃的脸一下子白了，攥着衣角想上前，却被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女弟子拉住：“师妹别管，他就是个顶着虚名的废柴，挨欺负也是活该。”
周围的哄笑声瞬间炸了锅。
有人靠在剑架上笑：“我看哪，他爹当年就是吹牛皮，哪有这么窝囊的战神转世？”
还有人故意把剑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废柴就别占着演武场的地儿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柳子夜慢慢首起身，没去擦掌心的血，任由血珠顺着断剑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的目光掠过周浩，掠过那些哄笑的弟子，最后落在周青璃身上——女孩眼里满是担忧，嘴唇抿得发白，手还在偷偷往他这边伸。
他心里的那点委屈，突然就压下去了。
柳子夜攥紧腰间那柄裹着粗布的锈剑，布面磨得有些起毛，那是他爹临终前塞给他的，说这剑叫“镇乾坤”，能护他周全。
他抬起头，看向周浩，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周师兄这话，不对。”
周浩正等着看他服软，闻言挑眉，一脸不屑地抱臂：“哦？
你倒说说，我哪里不对了？
难不成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家以前养过一条黄狗。”
柳子夜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粗布下的剑鞘，眼神静得像深潭，“有次山里的狼闯进来，它拼着被咬断腿，也护着院子里的鸡仔，从没咬过家里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浩脸上，冷意更甚：“狗尚且知道护着自家窝，不咬同窝的伙伴。
你对着同门踩鼻子上脸，把欺负人当能耐，连条护家的狗都不如。”
“你他妈找死！”
周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再也装不出从容，拳头攥得咯咯响，指关节泛白，带着风声就往柳子夜的面门砸过来——他练了五年剑，臂力比普通弟子强上不少，这一拳要是砸中，柳子夜的脸肯定得肿半边。
柳子夜攥紧锈剑，手指扣着粗布下的剑柄，刚要抬手格挡，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哨声——“嘀——嘀嘀——”那是蜀山后山的警报哨，用百年竹管做的，只有遇到大规模魔袭才会吹，哨声尖锐得像要划破天空！
周浩的拳头僵在半空，脸上的狰狞还没褪去，就被哨声惊得变了色。
周围的哄笑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转头朝着哨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本看热闹的脸，一个个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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