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为江家上门提亲的事。”
唐玉从容的勾唇一笑，江艇州原和大姐姐有过婚约。
当年江家被诬陷贪赃枉法，一家人被贬去镇守边关。
大姐姐唯恐跟着江艇州吃苦，死活要退亲。
唐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江家松口答应。
谁知江艇州能力超绝，用了五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兵，成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这不，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唐府提亲，要纳唐家的女儿做妾，搬回当年被退亲丢尽的颜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江艇州是蓄意报复，可江艇州是圣上跟前的新贵，唐府越见的颓败，安敢拒绝这门亲事。
伦理，为平息江艇州的怒火，唐家要把唐妍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唐灿嫁给江艇州做妾。
奈何唐灿年初刚和宰相的幼子定亲，唐家不愿放弃攀附宰相的机会，才会想要挑一个适龄的姐儿，嫁给江艇州做妾。
唐玉此时有些庆幸她是庶女，唐府得罪不起江艇州，势必不敢拿一个庶女去搪塞他。
三房张氏握住自家姐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和江艇州有婚约的原是大房，当年和江家退亲，带累了其他姐儿的婚嫁。
而今还要因为大房的事连累我们，婆母未免太过偏心。”
二房林氏急忙附和：“弟妹言之有理，因为妍儿和江家退亲，我家娇娇年己十六，还没人上门提亲。”
“再让我家娇娇去做江艇州的妾室，我也不想活了。”
大房秦氏冷冷的扫了眼二房和三房：“我家灿儿己经和宰相家的小儿子定亲，莫非你们想错过攀附宰相的机会。”
张氏不再言语，能和宰相府搭上线，于她荣哥儿的仕途大有助益。
林氏拉着唐娇娇的手起身：“我只有一个姐儿，攀上宰相家，我也捞不着多少好处。”
“既然你们舍不得丢弃宰相这个香饽饽，又不愿得罪江家，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想让我家娇娇做你们的踏脚石。”
“婆母，我和娇娇这便走了。”
唐老夫人一脸怒意，又不便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
屋内只剩大房和三房大眼瞪小眼。
唐玉看了眼气定神闲的唐灿，阖府只有她和唐晴儿到了适婚年龄，不出意外，嫁给江艇州的只有唐晴儿。
唐晴儿不蠢，唐家敢塞一个庶女给江艇州做妾，江艇州是皇上跟前的新贵，有的是法子让唐家倒霉。
她担忧祖母为了整个唐府的前程，牺牲她的终身幸福，冷笑道：“我今儿把话撂下，要把我嫁给江艇州，我就一根白绫吊死，你们等着抬我的尸体去江家。”
唐老夫人大怒：“你是唐家的姐儿，为唐家分忧解难，是你份内之事。”
唐晴儿嘲讽：“府中但凡有什么好事，都落到了大房的口袋。
现在府中有难，就成了大家的事，天底下岂有这样放屁的事。”
“祸是大房惹起来的，要么拒绝宰相府的婚事，让唐灿嫁给江艇州，平息他的怒气。”
“否则，要死大家一起死。”
唐玉敛眸，晴儿态度如此强硬，万一祖母拧不过晴儿，她的处境可就大大的不妙。
唐老夫人气的呼吸不顺畅，缓了好一会才说：“你嘴里吃的，身上穿的，哪一样不是来自唐府。
眼看着唐家有难，你推三阻西不肯帮忙。
说出去，哪户人家敢娶你这个白眼狼。”
唐晴儿闻得此言，眼中含泪道：“是，唐家对我有养育之恩，身为唐家的姐儿，我是该报答唐家。”
“但是…”唐晴儿拔下头顶的簪子，轻轻的在耳朵边上划了一下，血珠子立时汩汩往外冒：“我的身体我做主，祖母可以把我嫁给江艇州，他揭盖头那日，就会看到一个容貌尽毁的妾室。”
“您说，我嫁他，是能平息他对唐家的恨，还是和唐家的梁子越结越深。”
唐玉的心紧紧的提了起来，她没想到晴儿为不嫁给江艇州做妾，能做到自毁容貌的地步。
依她对祖母的了解，祖母未必会冒险。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唐灿，阖府只有她一个到了婚嫁年龄的姐儿。
她的处境，危险了。
唐老夫人被唐晴儿的决绝吓到了，唐府己经得罪了江府一次，绝不能得罪第二次。
比起整个唐府的前程，唐灿一个人的幸福实在不值一提。
唐灿在不复先时的姿态闲适，脸色变得惨白一片，求救的扯了扯秦氏的衣裳。
秦氏阴沉的目光从唐晴儿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唐玉身上：“玉儿虽是庶女，从小养在我的膝下。
婆母，你看这样可好，把玉儿过继到我名下，由她嫁给江艇州做妾。”
唐晴儿悬着的心倏然落下，只要不是让她嫁给江艇州做妾，她们要怎么做都和她无关。
唐玉攥紧了帕子，没想到最后这把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能过继到母亲膝下成为嫡女，是我从来不敢奢求的事。”
“并非我不愿替唐家分忧解难，当年大姐姐退婚，伤了江艇州的心，打了江家的脸。”
“江艇州凯旋归来，上门求娶唐家女，就是为出当初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
母亲把我过继到膝下，仍掩盖不了我是庶女的事实。”
唐灿是唐妍一母同胞的妹妹，江家和唐家有仇，嫁过去准没有好日子过。
何况还是做妾。
她眼看着就要嫁给宰相的幼子，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岂能甘心到手的好日子从眼前飞走：“祖母，母亲，江艇州只说要唐家女做妾，并未要求是嫡是庶。”
“何况玉儿不论是相貌，还是品行，皆在我之上。
把玉儿嫁给他做妾，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唐老夫人犹豫不决，一边是从小疼到大的孙女，一边是得罪不起的江家。
唐玉低眉顺眼道：“祖母，一失足成千古恨，父亲才刚被圣上训斥，假若在因把我嫁给江艇州的事被弹劾，只怕…”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唐老夫人抬手揉了揉额角，唐玉说的很有道理。
唐家己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再经不起风吹雨打。
唐灿唯恐唐老夫人拍案定板，急忙开口：“祖母，您别听唐玉这个贱蹄子的挑唆。
您想想，江艇州为大姐姐和他退婚的事，恨了唐家几年。”
“我们此时和宰相府退亲，岂非又得罪了宰相府？
与其两边都得罪，不如和宰相府交好，把江艇州得罪彻底。”
“再者，我们和宰相府结成姻亲，宰相府安能对江艇州打压唐府的行径坐视不理。”
唐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将茶碗重重放下：“灿儿言之有理，玉儿，身为唐家的一份子，到了你为唐家贡献的时候了。”
话己至此，唐玉深知强辩只会惹来祖母和秦氏的厌恶。
她不是晴儿，没有母亲为她撑腰，还需仰她们的鼻息生活，温顺道：“孙女一切听从祖母的安排。”
唐老夫人似没想到唐玉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愣怔之余，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好，好孩子，你放心，你肯为唐家牺牲，嫁妆上我绝不会亏待你。”
唐玉笑而不语，陪坐着吃了会茶，便就起身告辞回了她的院落。
芙蕖闻得唐玉要嫁给江艇州做妾，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娘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江艇州是要报复唐家。
当年退婚，听说他母亲被气的吐血昏迷。
你嫁过去，安能过一天好日子。”
唐玉目光看向墙角边的红梅：“所以，我并不打算嫁。”
芙蕖愣了一下：“啊？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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