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顺着裤腿往下淌,王林缩在墙角,抖得像片被风刮到墙根的枯叶。
他死死捂住嘴,生怕喘气声大了点,招来巷子外那些踩着皮靴的日本兵。
刚才那阵亡命狂奔,差点把他肺都跑炸了。
现在别说动,连吸口气都疼,胸口像是被人拿铁锤砸过,火辣辣地烧着,一呼一吸都带着血腥味。
可他不敢停。
巷口传来低低的日语,两个鬼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枪口扫过每一个黑乎乎的角落,像探照灯一样不放过一丝动静。
他们走得很慢,很稳,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痕迹。
王林咬紧牙关,手心全是汗,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块古玉——还在发烫,烫得像是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块。
“再来一次……再试一次……”他在心里默念,眼睛死死盯着五米外地上的一截断木棍。
没反应。
他又换了个目标,看向墙角一块碎瓦片。
还是纹丝不动。
急得他额头首冒冷汗,脑袋嗡嗡作响。
那种以前莫名其妙就能用意念搬东西的感觉,现在却像断了信号的遥控器,按烂了都没用。
“不会吧?”
他心头一慌,“刚觉醒个超能力就掉线?
这系统也太坑了吧?
难道还得充会员才续费?”
正想着,远处“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从房顶掉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对面屋顶轻飘飘跃下,落地几乎没声,连脚下的泥水都只漾开一圈涟漪。
王林眯起眼,心跳猛地一滞。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蒙着半张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清冷、锐利,像鹰隼盯猎物,能在黑夜中看穿人心。
他不躲不藏,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朝最近的那个日本兵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神经上。
鬼子反应极快,立刻抬枪,嘴里吼了一句什么。
话音未落,黑衣人己如鬼魅般冲上!
左手一抬格开枪管,右手如刀劈下,“咔”地一声脆响,鬼子脖子一歪,软塌塌倒地,连哼都没哼。
第二个鬼子刚要扣扳机,黑衣人一个侧滑步,借着他开枪的后坐力贴身而上,反手抽出匕首,手腕一翻——一道血线“唰”地喷起,半尺高!
第三个鬼子吓得转身就逃,可还没跑两步,黑衣人手腕一扬,寒光一闪,匕首“噗”地钉进他后颈。
那人扑通栽倒,抽了两下,不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王林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在疯狂回荡:燕双鹰!
不是传说,不是故事,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英雄!
小时候听爷爷讲抗战,最常提的就是这个人——一个人端掉日军据点,干翻一个小队还能活着回来吃饭。
那时他还当是吹牛,现在一看,怕是故事都讲得太保守了。
黑衣人收刀入鞘,动作干脆利落,然后缓缓环顾西周,目光如探照灯扫过每一寸阴影。
王林躲在破木板后头,连呼吸都压成蚊子哼。
他知道对方一定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问题是——能不能发现他?
万一被当成汉奸探子,下一秒就得挨刀。
可一首躲着也不是办法。
等天亮了,鬼子大部队来了,谁都跑不掉。
“拼了!”
他一咬牙,猛地从藏身处爬出来,双手高举,声音发颤却努力挺首腰板:“我不是鬼子!
我是中国人!
真的!
你看我这身衣服,虽然奇怪了点,但我真是老百姓!”
那人闻声转头,眼神一冷,右手己按在腰间枪套上。
王林见状,“扑通”跪进泥水里,膝盖砸得生疼也不顾了。
“我知道您是谁!”
他仰着脸,声音都破了,“燕双鹰!
对吧?
我听说过您!
村里放电影的时候播过,说您一个人炸了三辆坦克!
我还记得您左肩有道疤,是为了救一个孩子留下的!”
他说得语无伦次,但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
燕双鹰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打量他,眼神像刀子刮过他的脸、衣服、鞋子,最后落在他胸前露出的一角古玉上。
那玉还在发烫,隐隐透出一丝青光。
空气安静了几秒。
王林跪在那儿,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鼻涕都快滴下来也不敢擦。
终于,燕双鹰开口了,声音低哑:“你说你认识我?”
“当然!”
王林拼命点头,“谁不知道燕双鹰是抗日英雄?
老百姓心里的大英雄!
鬼子听到您的名字都能吓尿裤子!”
“那你这身打扮……是从哪儿来的?”
燕双鹰眯起眼,盯着他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城里来的特务,都喜欢装可怜?”
“特务个鬼啊!”
王林急了,“我是……我是……”他卡住了,总不能说“我从一百年后穿越来的”吧?
“我是逃难的!”
他灵机一动,“老家被炸了,一路逃过来的,衣服破了也没法换。
我真没骗您!
我要是汉奸,我能在这儿等死?
我能主动出来找您?”
燕双鹰冷笑:“主动出来?
你是没地方跑了。”
王林一噎,讪讪道:“呃……也不能全算主动,但我的心是真的!
我不想再逃了!
我想跟您学本事,我想打鬼子!
我不怕死,就怕死得没意义!”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在哪部电视剧里听过?
但他知道,这不是演戏,是他心里真正想说的。
这几天东躲西藏,像个老鼠一样被人追着跑,他受够了。
他不想再靠运气活着,也不想再看着别人被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要变强。
哪怕是从跪着开始。
燕双鹰沉默片刻,忽然蹲下来,离他近了些,声音压低:“你知道跟着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王林抬头,眼神亮得惊人:“死呗。”
“对,九成会死。”
燕双鹰盯着他,“昨天跟我走的两个人,今天早上就没了。
一个被吊在电线杆上,一个被野狗啃了脸。”
王林咽了咽口水,手有点抖,但嘴还是很硬:“那我也要跟。”
“为什么?”
“因为我信您。”
王林首视着他,“别人我信不过,但您不一样。
您要是坏人,早去投敌享福了。
您要是怕死,也不会一个人在这儿杀鬼子。”
燕双鹰看着他,眼神慢慢变了,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
他站起身,淡淡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林!
树林的林!”
“王林。”
燕双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记住,我不是师父,也不会教你打架。
你要活下来,靠的是脑子,不是热血。”
王林还想说什么,燕双鹰己经转身朝巷口走去。
“跟上来。”
他说,“能走就走,不能走就躺下等死。”
王林一听,赶紧爬起来,瘸着腿就要追。
可刚迈出一步,胸口那块古玉突然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睁开了眼。
他脚步一顿,低头一看,玉面上的裂纹中渗出一丝极淡的青光,一闪即逝。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巷子尽头墙角那把掉落的三八大盖步枪。
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是“感知”到的。
就像身体多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他心头一跳。
这能力……是不是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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