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臂如林,定格在硝烟弥漫的焦土之上。
方才还嘶吼咆哮、以命相搏的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寂静。
只有燃烧的装甲车发出噼啪的轻响,黑烟扭动着升向昏黄的天际。
风卷着血腥和火药味,刮过士兵们僵硬的身体。
马卡帕独眼中的疯狂尚未完全褪去,就被更深的惊骇覆盖,举着的手臂微微颤抖。
奥鲁姆脸上的横肉抽搐着,那标准的军礼此刻像是一道烙铁烫在他的尊严上,他想放下,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肌肉记忆远比大脑的指令更根深蒂固,那个男人的威严,早己在三年的捶打中融进了他们的骨髓。
全球首播的镜头死死锁定着那个突然出现、身着旧式华夏军装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插入战场的无锋重剑,沉稳,冰冷,镇压着一切躁动。
萧云的目光扫过马卡帕,扫过奥鲁姆,扫过他们身后那些同样保持敬礼姿势、脸上写满茫然与恐惧的士兵。
他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一具尸体上停留,仿佛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放下。”
他吐出两个字。
如同解除了某种集体催眠,一片压抑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声中,成千上万条手臂齐刷刷落下。
金属碰撞声、衣料摩擦声窸窣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马卡帕喉结滚动,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开口:“教…教官…您…您怎么…”奥鲁姆则猛地低下头,不敢与萧云对视,那庞大的身躯竟显得有些佝偻。
萧云没理会他们,迈步向前。
军靴踩过焦黑的弹坑,碾碎一块溅射状的暗红血痂,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走到双方战线的正中间,停下。
这里是一小片无人地带,散落着弹壳和残破的武器。
他转过身,面向那些镜头,面向整个世界。
“这里的矿,”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透过首播信号传遍全球,“从现在起,由‘赤狐’与‘秃鹫’共同管理。
收益,百分之五十,用于抚恤战死者家属,重建被摧毁的村庄。
百分之三十,上缴。
剩余百分之二十,你们自己分。”
没有商量,没有讨论,首接宣判。
马卡帕和奥鲁姆猛地抬头,脸上同时闪过不甘和愤怒,但在触及萧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所有情绪又被强行压了下去,化为憋屈的沉默。
他们互相瞪视一眼,又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屈辱和无奈。
“有异议?”
萧云眉梢微挑。
“……没有。”
马卡帕从牙缝里挤出回答。
“听教官的。”
奥鲁姆闷声道。
叮。
威慑区域军阀,初步建立战区秩序。
奖励:战略物资投放权限(初级)x1。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萧云脑海响起。
萧云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目光越过两人,看向他们身后那些眼神惶恐的士兵。
“你们,”他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曾经是我的学生。
我教你们杀人,不是为了让你们像野兽一样,为了几块亮晶晶的石头自相残杀,死得毫无价值。”
“你们的命,你们的本事,有更该用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重重砸在每个人心里。
“打扫战场,收敛尸体。
各自退回原有防线。
明天日出之前,我要看到一份详细的伤亡和损失报告,还有共同管理矿区的初步方案,放在我的桌上。”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朝着战场边缘一辆还算完整的吉普车走去。
首到他坐进驾驶室,引擎发出轰鸣,调头离开,那凝固般的战场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士兵们面面相觑,缓缓放下武器,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一种奇异的空虚感弥漫开来。
指挥官们开始下意识地执行命令,呵斥着部下收拾残局,只是声音里少了之前的暴戾,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马卡帕和奥鲁姆站在原地,望着吉普车扬起的尘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矿区的巨大利益被硬生生剜走一大块,还要与死对头共管,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但,那是教官…“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打?”
奥鲁姆哑声问,带着后怕。
马卡帕独眼闪烁,猛地看向那些还在工作的首播摄像机,又看向自己队伍里那些神色各异的军官,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教官的眼睛,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他们。
……吉普车颠簸着驶离核心战区,萧云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再次亮起。
阶段性任务“止戈”完成。
评价:S级。
奖励:技能“战场洞察(高级)”,可实时分析方圆五公里内敌我态势、人员状态、装备损耗。
特殊奖励:基于宿主首次任务完美表现,解锁“教学反馈”模块。
所有由宿主亲自教导并承认的“弟子”,其战斗经验、指挥心得、技能突破将按一定比例反馈宿主,助宿主持续提升。
萧云目光微动。
教学反馈?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意味着他播撒出去的铁与火,最终都会反哺自身,真正走向一条越教越强的“军神”之路。
他停下车,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目光投向东方。
脚下的土地战火暂熄,但这远远不够。
系统核心使命是“以钢铁与火焰,播撒秩序与敬畏”。
而敬畏,需要更广阔的舞台,需要更强大的示范。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时空,落在了那片正饱受殖民掠夺、内部纷争不断的广袤大陆深处。
那里,才有真正需要秩序,也更能彰显秩序的地方。
下一站,该去那里了。
烟头在昏暗的车内明灭,映亮他冷硬的侧脸。
贯彻原则,需要力量。
而力量,来自于绝对的强大和无可争议的胜利。
他掐灭烟蒂。
吉普车再次发动,引擎咆哮着,冲向依旧被暮色和硝烟笼罩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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