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爬过中天，村口的老槐树枝叶被晒得打蔫，风里带着几分燥热。
苏晚晚揣着从食堂换来的两个空陶罐，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 负责食堂的李知青是个好说话的，听她说想腌点咸菜自己吃，不仅把陶罐送了她，还指了指后院窖藏的萝卜，说 “没人要的，你尽管拔”。
回到那间简陋的土坯房，顾怀瑾不在家，想来是又去地里干活了。
苏晚晚松了口气，把陶罐放在灶台边，转身找出原主剩下的半袋粗盐和一小把干辣椒。
昨天在食堂，她尝过知青们腌的咸菜，又咸又涩，还带着股霉味，想来是盐放得不均，又没掌握好发酵的火候。
在现代时，她跟着外婆学过腌咸菜，知道往里面加些糖和白酒，既能中和咸味，又能延长保质期，还能让咸菜多一层清甜的口感。
只是现在物资紧缺，糖和白酒都是稀罕物，她手里只有粗盐和干辣椒，只能先从调整盐的比例、改进腌制手法入手。
苏晚晚扛着锄头去了食堂后院，窖里的萝卜堆得像小山，都是些个头不大、带着坑洼的，村里人看不上眼，知青们也懒得腌。
她挑了十几个水分足、没糠心的萝卜，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扛着往回走。
路过村口小卖部时，她犹豫了一下，掏出原主仅剩的三两粮票，跟店主换了一小撮白糖 —— 这是她最后的 “家底”，得省着用。
回到家，苏晚晚把萝卜洗干净，切成均匀的长条，放在院子里的竹筛上晾晒。
阳光透过竹筛的缝隙，在萝卜条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风一吹，带着萝卜的清甜味。
她蹲在旁边，时不时翻动着萝卜条，心里盘算着：等萝卜晒到半干，就用盐、白糖和干辣椒末拌匀，装进陶罐里密封，再放在阴凉的地方发酵三天，应该就能吃了。
傍晚时分，顾怀瑾回来了。
他身上沾着泥土，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萝卜条，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径首走进了里屋。
苏晚晚假装没看见他，继续翻晒萝卜条 —— 她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争执，只想安安静静把咸菜做好，先赚点钱再说。
夜幕降临，苏晚晚把晒好的萝卜条收进屋里，在灶台边点亮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的侧脸，她小心翼翼地把萝卜条放进陶罐里，按照比例撒上盐和白糖，再撒上切碎的干辣椒末，用干净的木棍反复搅拌均匀。
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她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动作专注又认真。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苏晚晚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棍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姑娘站在门口，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 —— 是住在隔壁的林湘，原主在村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挚友。
“腌点咸菜。”
苏晚晚定了定神，笑着说，“知青点的咸菜不好吃，我想自己做点。”
林湘走进屋，凑到陶罐边闻了闻，眼睛一亮：“好香啊！
比食堂里的咸菜好闻多了，你是不是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晚晚心里一动，舀了一小勺咸菜递到林湘嘴边：“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林湘尝了一口，脆爽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咸中带着一丝清甜，还有辣椒的香辣味，比她吃过的任何咸菜都好吃。
她眼睛瞪得溜圆，连连点头：“好吃！
太好吃了！
晚晚，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看着林湘惊喜的模样，苏晚晚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她轻声说：“我想多做些，到时候拿到镇上去卖，换点钱补贴家用，也攒点钱准备高考。”
林湘愣了一下，随即拉住苏晚晚的手，眼神坚定地说：“晚晚，我帮你一起做！
我家有个大陶罐，还能帮你找些萝卜和盐。
咱们一起做，多做些，到时候卖了钱，咱们平分！”
苏晚晚看着林湘真诚的眼神，心里一阵感动。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林湘的出现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做！”
两人凑在煤油灯旁，一起把剩下的萝卜条装进陶罐里，密封好，放在阴凉的墙角。
林湘一边擦着手，一边兴奋地说：“我明天一早就去我家窖里拿萝卜，再跟我娘要些盐，咱们争取多做几罐，早点拿到镇上去卖！”
“嗯。”
苏晚晚笑着应着，心里充满了希望。
虽然她现在处境艰难，有顾怀瑾的厌恶，有苏婉晴的嘲讽，还有未知的风险，但至少她找到了一条生路，还有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送走林湘后，苏晚晚坐在灶台边，看着墙角的陶罐，心里盘算着：等咸菜卖了钱，就先买些复习资料，再攒点钱，为高考做准备。
至于顾怀瑾，她现在只想跟他保持距离，等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就跟他彻底了断。
这时，里屋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顾怀瑾走了出来。
他看着灶台边的苏晚晚，又看了看墙角的陶罐，眼神复杂，却依旧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倒了杯水，转身回了里屋。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波澜。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年代，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