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熄灭的瞬间，林澈的手指己经摸到了帆布背包的拉链。
黑暗里 “簌簌” 声越来越近，像无数细针在刮擦金属，他不敢呼吸，只凭指尖的触感在背包里摸索 —— 备用电池、防水胶、还有一卷父亲生前教他用的铜丝，这些零碎的东西此刻成了救命的砝码。
他记得父亲常说 “船舶维修最忌慌神，再黑的机舱也能靠触觉找零件”，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顺着背包内侧的缝线滑到最底层，摸到了两节用胶带捆在一起的五号电池。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腕 —— 那根银灰色的 “线”！
林澈猛地攥紧拳头，另一只手举起消防斧，朝着触感传来的方向狠狠砸下去！
“铛” 的一声脆响，斧头似乎砍在了金属上，缠在手腕上的 “线” 瞬间松脱，黑暗里传来一阵尖锐的 “嘶鸣”，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趁机往后一滚，后背撞到了之前搭好的 “床铺”，防水布的摩擦声让他瞬间定位到生存区的方向。
摸到应急灯的灯座，他手指颤抖着装上备用电池，“咔嗒” 一声，橙红色的光线重新亮起。
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隧道地面上爬着十几根银灰色的 “线”，每一根都有筷子粗细，顶端泛着蓝光，正朝着他的方向蠕动。
而刚才被斧头砍中的那根，断口处正渗出透明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不是金属，是生物的触须。”
林澈瞬间反应过来，母亲教过他 “海洋生物多有伪装性，外观像无机物的可能是特殊器官”。
他没时间细想这是什么生物，抓起背包和消防斧就往隧道口跑，路过氧气瓶过滤装置时，顺手关掉了阀门 —— 那 “咕噜” 声可能会吸引更多触须。
跑到金属挡板前，他快速拉开固定螺栓，闪身出去后又重新拧紧。
透过观察孔看进去，那些触须己经爬到了生存区，正缠绕着地铁座椅疯狂收缩，座椅的金属框架发出 “嘎吱” 的变形声。
林澈心有余悸，从背包里掏出防水胶，沿着挡板的缝隙仔细涂抹 —— 这是父亲教他的应急密封法，至少能暂时挡住那些触须。
“必须尽快找到淡水，不然没法长时间守住这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浓雾笼罩的东方。
1 公里外的 “惠民超市”，此刻正藏在沉没的街道深处。
他从背包侧袋里掏出轻度改装的潜水服 —— 这是他用医院急救服和防水布缝补的，袖口和裤脚用铜丝加固过，虽然比不上专业装备，但能在浅水区坚持 1 小时。
穿上潜水服，检查氧气瓶过滤装置的压力 —— 还剩 70%，足够往返。
林澈把消防斧别在腰后，背包里装着量杯和笔记本，深吸一口气，踏入了淹没站台的海水里。
水温冰凉刺骨，没过胸口时，他能感觉到水流里漂浮的细小杂物，偶尔还会碰到漂浮的塑料瓶，却都空得发瘪。
浓雾比清晨更浓了，能见度不足 5 米。
林澈只能靠记忆中的街道布局前进 —— 曾经的沧澜西路，现在成了一片浑浊的水域，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广告牌（上面 “商场促销” 的字迹还能辨认）、翻倒的汽车（车顶露在水面上，车窗早己破碎），还有一截生锈的公交站牌，上面 “3 号线沧溟市总站” 的字样被海水泡得模糊。
他每走几步就会停下，用消防斧的斧柄探路，防止踩空坠入更深的水域 —— 母亲曾在图纸上教他 “城市街道下多有地下管道，沉没后易形成暗坑”。
走了大约 20 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惠民超市的招牌，一半浸在水里，另一半挂在倾斜的楼体上，“惠民” 两个字的霓虹灯早己熄灭，只剩下锈蚀的金属框架。
超市入口被淹没在 1.5 米深的海水里，林澈用斧柄敲了敲玻璃门，“哗啦” 一声，玻璃碎片掉进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探头往里看，一楼的货架大多倒塌了，商品散落得到处都是，水面上漂浮着包装纸和腐烂的食物残渣，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地下层应该在更里面，那里地势低，海水可能更深，但瓶装水大概率在食品区的货架上。”
林澈回忆着超市的布局，母亲教他的 “建筑分层结构” 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 —— 地下层的入口在超市西侧，靠近生鲜区，现在应该被 2 米左右的海水淹没，必须穿潜水服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氧气瓶的阀门，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超市。
海水没过头顶时，他打开了潜水服头盔上的小型探照灯 —— 这是用废旧手电筒改装的，光线微弱却足够照明。
水下的景象更杂乱：倒塌的货架横七竖八地堵着路，包装袋在水里缓缓飘动，偶尔能看到几条小鱼从货架缝隙里游过。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他朝着地下层入口游去。
游到一半，探照灯的光线突然照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贴在货架的侧面。
那影子大约有篮球大小，外壳泛着黑褐色的光泽，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蟑螂 —— 但比普通蟑螂大了三倍，六条腿上还长着细密的绒毛，正趴在一个罐头盒上啃食。
“变异水蟑螂。”
林澈心里一紧，之前在隧道里见过更小的，却没这么大。
他屏住呼吸，尽量放慢动作，想绕开对方 —— 现在的目标是淡水，没必要浪费体力战斗。
可就在他准备游过货架时，那只蟑螂突然抬起头，复眼在探照灯下泛着红光，猛地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林澈立刻侧身躲闪，蟑螂的爪子擦着他的潜水服划过，刮破了表面的防水布。
他掏出腰间的消防斧，朝着蟑螂的头部挥去 —— 但水下阻力太大，斧头只砍中了它的外壳，发出 “咔嚓” 一声，却没造成致命伤。
蟑螂被激怒了，张开嘴，露出里面细密的牙齿，再次扑上来。
“得利用货架。”
林澈快速游到一个倾斜的货架旁，故意用脚踢了一下货架腿。
货架晃动起来，上面的罐头盒纷纷掉落，砸向蟑螂。
蟑螂下意识地躲闪，林澈趁机绕到它的身后，举起消防斧，瞄准它柔软的腹部狠狠砍下去！
“噗嗤” 一声，绿色的汁液喷了出来，蟑螂的身体剧烈扭动了几下，慢慢沉入水底。
林澈喘了口气，检查潜水服的破损处 —— 还好只是表面防水布破了，里面的内衬还能挡住海水。
他不敢多停留，继续朝着地下层入口游去。
地下层的海水更深，大约有 3 米，探照灯的光线只能照到前方 1 米远的地方。
林澈游了大约 10 米，终于看到了食品区的货架 —— 大部分都倒塌了，但最里面的一层货架还立着，上面隐约能看到瓶装水的轮廓。
他游过去，发现货架被一根断裂的钢筋压住了，瓶装水卡在货架的顶层。
林澈用消防斧撬开钢筋，费力地把货架扶正，然后伸手去够瓶装水 —— 一共 6 瓶，都是 500 毫升的矿泉水，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 2073 年 6 月，还没过期。
他把瓶装水放进背包里，拉好拉链，正准备返回，突然听到水面上传来一阵 “突突突” 的声音 —— 像是柴油引擎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林澈心里一沉，他在沉没区待了 5 年，从没听过这种引擎声，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小型船只。
他悄悄浮出水面，只露出半个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浓雾里，隐约能看到一艘船的轮廓 —— 船身很长，船头装着金属撞角，正朝着惠民超市的方向驶来。
船身上似乎画着什么图案，但浓雾太浓，看不清楚。
“是新的势力？
还是…… 海盗？”
林澈握紧了腰间的消防斧，母亲教他 “未知势力比变异生物更危险”，父亲则说 “遇到陌生引擎声，先藏起来观察”。
他快速游到超市的立柱后面，把背包藏在倒塌的货架下面，然后探出脑袋，紧紧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的，正是让沉没区幸存者闻风丧胆的 “潮鲨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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