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失控的字迹许知是被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惊醒的。
窗外天刚蒙蒙亮，卧室里还浸着一层冷白的光。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心脏还在狂跳——梦里全是《余音》里不断变化的文字，那些娟秀的字迹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
“沙沙……沙沙……”声音还在响，不是从梦里来的，是从客厅方向传过来的。
许知攥紧了睡衣领口，指尖冰凉。
她明明昨晚把《余音》扔在沙发上，还反锁了卧室门，怎么会有翻书的声音？
难道是……进贼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客厅里空无一人，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沙发那个方向，隐约有微光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拧开门锁，一步一步挪向客厅。
越靠近沙发，“沙沙”声越清晰，还夹杂着淡淡的、和《余音》封皮一样的霉味。
等她看清沙发上的景象时，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冻住了。
那本《余音》正摊在沙发上，书页自己一页页翻动着，而她昨天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钢笔，此刻正悬在纸页上方，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握着，在纸上写着什么。
许知的腿开始发抖，她想后退，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钢笔还在写，娟秀的字迹不断出现在纸页上，和书中原有的文字一模一样：“今日晴，阿妹说要去巷口买糖，我跟在她后面，阳光落在身上，暖得像母亲的手。”
写完最后一个字，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沙发上，书页也停止了翻动，正好停在新写的那一页。
许知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回卧室，死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牙齿不停打颤——那支钢笔是她父亲生前送她的成年礼，笔杆上还刻着她的名字，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怎么用它写出流畅的字迹。
这本书，不仅能改字，还能模仿人的笔迹？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许知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拨通了周野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周野带着睡意的声音才传过来：“喂？
许知？
这么早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周野，我……我家有点不对劲。”
许知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本旧书，它自己在写字，还有钢笔，它自己在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野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你先别慌，慢慢说。
是昨天你说的那本《余音》吗？
你现在在哪里？
卧室？
锁好门了吗？”
“嗯，锁好了。”
许知吸了吸鼻子，“书在客厅，我不敢出去。”
“你待在卧室里别出来，我现在过去。”
周野的声音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把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许知才稍微冷静了些。
她走到卧室窗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楼下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清洁工在扫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她知道，她的生活己经不一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周野打来的：“我到你家门口了，开门。”
许知跑过去打开卧室门，客厅里己经恢复了正常——《余音》合着放在沙发上，钢笔也规规矩矩地摆在茶几上，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你看，就是那本书。”
许知指着沙发，声音还有点发颤。
周野走过去，拿起《余音》翻了翻。
他是历史系研究员，对旧书很熟悉，指尖划过纸页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书的纸是民国时期的竹浆纸，按理说这么多年，墨迹应该会晕开，可你看这些字，边缘太清晰了，像是……最近才写上去的。”
他翻到许知说的“自己写字”的那一页，瞳孔微微一缩：“这字迹和前面的一模一样，连笔锋的力度都分毫不差，普通人根本模仿不来，更别说……让笔自己写。”
许知的心沉了下去：“我没骗你，昨晚我真的看到钢笔自己在动，还有这本书，它会改字，会写我的名字……我没说你骗我。”
周野打断她，语气很认真，“我查过老图书馆的资料，这批旧书里，有几本是民国时期一位叫沈曼卿的女作家的作品，《余音》就是她写的。
沈曼卿在1943年突然失踪，她的书房里只留下一本没写完的《余音》，后来这本书就一首放在图书馆的特藏区，没人动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最奇怪的是，特藏区的记录显示，《余音》在1985年和2010年分别被借走两次，借走的人都没有还书，最后也都离奇失踪了，警方到现在都没找到线索。”
许知的后背又冒起了冷汗：“你的意思是，这本书……有问题？”
周野还没来得及回答，许知突然“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臂。
“怎么了？”
周野赶紧走过去。
许知慢慢松开手，她的小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行淡蓝色的字迹，和《余音》里的字迹一模一样：“别告诉别人，我们的秘密。”
字迹像是用钢笔写上去的，却透着股冰凉的触感，像有只冷手在她的皮肤上划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知的声音开始发抖，她想擦掉字迹，可不管怎么揉，那行字都牢牢地印在皮肤上，丝毫没有变淡。
周野的脸色也变了，他拿出手机，对着许知手臂上的字迹拍照：“这字迹和书中的完全一致，而且……”他凑近看了看，“这不是用笔写的，更像是……文字自己渗出来的。”
就在这时，放在沙发上的《余音》突然“哗啦”一声，自己翻到了一页空白的纸。
紧接着，纸上开始慢慢浮现出淡蓝色的字迹，还是沈曼卿的笔迹：“许知，你不该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
许知和周野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字迹一点点显现，最后在纸页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周野反应最快，他一把抓起《余音》，快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想把书扔出去。
可就在他的手伸出窗外的瞬间，书突然变得重得惊人，他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根本甩不开。
“别扔。”
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客厅里响起，不是许知的声音，也不是周野的声音，像是从书里传出来的，“扔了它，你会后悔的。”
周野的脸色铁青，他用力想挣脱，可那股力量越来越大，书的封皮开始发烫，烫得他不得不松开手。
《余音》掉在地上，自己翻了个页，停在许知父亲生前笔迹的那一页——“想知道你童年车祸的真相吗？
别丢我”。
许知看到那行字，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童年车祸，是她最不愿提起的记忆，父亲就是在那场车祸里去世的，而她对车祸的过程，只有一片模糊的碎片，医生说她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选择性遗忘了那段记忆。
这本书，怎么会知道车祸的事？
她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碰一碰那行字。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纸页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和刚才的女声一样温柔：“想知道真相吗？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告诉你。”
许知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那行熟悉的父亲笔迹，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别信它，它是假的”，另一个却说“只要相信它，就能知道真相，就能见到父亲”。
周野走过来，一把拉起她：“别碰它！
这书在蛊惑你！”
许知被他拉起来，手臂上的字迹突然开始发烫，像是有火在烧。
她低头一看，那行“别告诉别人，我们的秘密”的字迹，正在慢慢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他在骗你，只有我能帮你。”
“我……”许知的脑子一片混乱，她看着周野焦急的脸，又看着地上那本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余音》，不知道该相信谁。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工作室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组长的声音传来：“许知，你昨天修复的那本《余音》，老图书馆那边说要要回去，说是特藏区的重要藏品，你今天带来工作室吧。”
许知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老图书馆要把《余音》要回去？
是巧合，还是……这本书的另一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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