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风比外面凉半截,墙根处长着半人高的野草,叶子上沾着些灰黑色的粉末,像被烟熏过似的。
范忆然刚踏进去两步,怀里的青铜镜突然发烫,他赶紧掏出来一看 —— 镜面边缘竟映出几缕淡黑色的纹路,绕着 “青” 字打转,跟师父说的 “煞纹” 一模一样。
“是蚀魂煞的残留?”
他指尖蹭过镜面上的纹路,冰凉的触感里透着股腥气,心里咯噔一下。
师父说过,蚀魂煞的煞气沾着就甩不掉,除非用三灵物净化,可现在连三灵物是什么都没头绪,这灰袍人竟能带着煞气流窜,本事肯定不小。
他顺着墙根往前走,地上偶尔能看到几滴发黑的水渍,踩上去黏糊糊的,凑近闻还有股腐味。
走到小巷尽头,是道封死的砖墙,墙面上贴着张褪色的 “拆迁通知”,日期是半年前的。
范忆然蹲下来摸了摸砖缝,指尖沾到点黑灰 —— 跟野草上的粉末一样,显然灰袍人是从这儿翻过去的,可墙头上没有脚印,倒像是…… 凭空消失了?
“嗡 ——” 腰间的罗盘又颤了一下,指针这次没指方向,反而在盘心打转,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范忆然皱着眉把罗盘贴在墙上,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墙后爬。
“先去看看商场那边。”
他收起镜子和罗盘,转身往回走。
刚出小巷口,就听见中心商场门口吵得炸开了锅,张大妈的大嗓门尤其突出:“大家快来看啊!
这小子用破纸片子糊弄人,刚才的混乱指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围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举着手机的年轻人,他叫王磊,是本地小有名气的 “拍客”,专拍些博眼球的视频。
这会儿他正把镜头怼得离范忆然特别近,嘴里还念念有词:“家人们看清楚啊,就是这个穿素衣的小子,刚才扔了张破黄纸,就说自己镇住了‘邪祟’,现在还想跑?
我这就把视频发出去,让大家评评理!”
范忆然刚想开口,就被人从后面拽了拽衣角。
回头一看,是之前在山上遇到的李哲,他扶着个高马尾女生,女生的左脚微微踮着,裤脚沾了不少泥,正是赵晓。
“兄弟,对不住对不住!”
李哲一脸愧疚,把赵晓往前面推了推,“刚才我们不听劝,非要走左边的阴坡,结果刚走没几步,就刮了阵冷风,晓晓的脚突然就不听使唤了,首接崴了,疼得首哭。
要不是正好遇到个砍柴的大爷指路,我们都回不来。”
赵晓红着脸,小声说:“刚才…… 刚才是我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你给的符,我刚才揣在兜里,崴脚的时候符纸好像热了一下,没那么疼了。”
她说着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避邪符,符纸边缘确实有点焦痕,还带着点淡淡的金光。
张大妈凑过来看了眼符纸,撇撇嘴:“什么热不热的,就是你们年轻人娇气!
我当年在工厂搬铁块,崴了脚照样干活,哪用得着这破纸片?”
“张大妈,您这就不对了。”
李哲急了,“刚才那阴坡真邪门,我走在前面,明明看着是平路,脚下却突然滑了一下,跟踩在冰上似的!
要不是晓晓兜里的符纸发热,我们俩说不定还困在那儿呢!”
王磊嗤笑一声,把手机转向李哲:“呵,合着你们是一伙的吧?
一个装神弄鬼,两个演苦情戏,想红想疯了?
我告诉你们,我这视频一发布,你们就等着被网暴吧!”
范忆然没理会王磊的叫嚣,蹲下来撩起赵晓的裤腿 —— 她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跟普通崴脚不一样,淤青里还透着点灰黑。
他从布包里摸出张愈伤符,指尖蘸了点唾沫,把符纸贴在淤青处,轻声说:“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烫。”
话音刚落,符纸就发出一阵暖光,赵晓 “嘶” 了一声,随即眼睛亮了:“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她试着动了动脚踝,虽然还有点麻,但肿己经消下去不少。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刚才还质疑的几个路人,小声议论起来:“这符纸好像真有用啊……我刚才也觉得,那阵冷风特别怪,吹完脑子就懵了……”张大妈也不说话了,盯着赵晓的脚踝,眼神里有点动摇。
可王磊还不死心,上前一步想抢范忆然的布包:“你这符纸肯定有问题!
是不是加了什么化学东西?
我要拿去化验!”
范忆然抬手挡住他,眼神冷了下来:“你要化验可以,但我提醒你,这符纸沾了我的精血,普通人碰久了,会招煞气。”
王磊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又觉得没面子,梗着脖子喊:“你少吓唬我!
我才不信这些封建迷信!”
他说着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报警,说你们聚众行骗!”
看着王磊气冲冲地走了,李哲有点担心:“兄弟,要不你先躲躲?
警察来了说不定会误会你。”
范忆然摇摇头,摸了摸腰间的罗盘 —— 指针这次稳稳地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临州的老城区,也就是老巷的位置。
他刚才在小巷里感受到的煞气,跟老巷方向的煞气隐隐相连,显然灰袍人是往那边去了。
“我得去老巷看看。”
他站起身,对李哲和赵晓说,“你们别再走阴坡了,回家后把符纸贴在门上,晚上别出门。”
赵晓赶紧点头,从包里掏出瓶矿泉水递给他:“兄弟,谢谢你啊,这个你拿着路上喝。”
李哲也掏出包纸巾塞过来:“刚才是我们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范忆然接过水,没多说什么,转身往老巷方向走。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张大妈在后面喊:“小伙子!
要是警察问起来,我就说你是好心帮忙的!”
他回头笑了笑,挥了挥手。
阳光照在他素白的衣襟上,布包里的青铜镜又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他:老巷里的煞气,比小巷里的更浓。
而那个王磊,他手机里的视频,说不定会在后面引来更大的麻烦 ——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哲和赵晓一样,愿意相信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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