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前脚刚走,门外就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桐儿!
我的心肝,你感觉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快步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与心疼。
正是丞相夫人江知月,原主的母亲。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素白衣裙的纤弱身影,正是楚云薇。
,垂着眼帘,一副担忧又自责的模样。
江知月几步冲到床边,握住楚婉桐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是要吓死我了!”
楚婉桐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这是原主记忆里最深刻的庇护。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楚云薇就柔柔地出声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姑母,都怪薇儿没有照顾好表姐。
看到表姐落水,薇儿心都碎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恰到好处地划过苍白的脸颊,显得楚楚可怜。
“表姐,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云薇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楚婉桐的脸色,那双含泪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楚婉桐心中冷笑,戏来了。
她立刻切换状态,眼神变得有些茫然,甚至带上了一点痴傻。
她呆呆地看着楚云薇,仿佛在辨认她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想起来,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毫无心机的笑容。
“是你啊!
表妹!”
她一把抓住楚云薇的手,力气大得让楚云薇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表妹,谢谢你!
沉香都跟我说了,是你跳下水救了我!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楚婉桐的表情夸张,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完全是原主那副没脑子的草包模样。
“要不是你,我就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我还要把我的首饰分你一半!
不,全都给你!”
楚云薇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随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看来是真的烧糊涂了,比以前更蠢了。
她连忙抽出手,假意推辞道:“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姐妹,救你是应该的。
只要你没事,薇儿就放心了。”
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目标情绪稳定,精神状态评估为:受惊后智力水平下降。
威胁等级降低。
楚云薇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江知月看着女儿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刚醒来就胡说八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别一惊一乍的。”
楚婉桐却不理会,依旧拉着楚云薇,满脸“天真”地抱怨起来。
“母亲,我病成这样,过几天的宁王府诗会怎么办呀!”
她嘟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宁王府的规矩最是死板了!
那个长史古板得要命,每年的请柬都非要我亲笔签收才肯给,别人去领,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去年让沉香去,结果被他骂了一顿,空手回来了!”
她这番话,说得又响又快,像是在发小孩子脾气,把心里的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楚云薇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亲笔签收。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脑中的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情报获取成功:宁王府请柬需亲笔签收。
新手任务“取代楚婉桐”关键节点己探明。
楚云薇的内心涌起一阵狂喜。
真是个蠢货!
这么重要的信息,就这么嚷嚷出来了!
她强压下激动,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关切的表情,柔声安慰道:“表姐别急,身体要紧。
诗会年年都有,不差这一次。”
楚婉桐听到这话,反而更“着急”了。
她抓着楚云薇的手,用力摇晃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不行!
我一定要去!
宁王殿下也会去呢!
我……我好不容易才……”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仿佛是什么说不出口的少女心事。
接着,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楚云薇,眼睛里水光盈盈。
“表妹,你最好了……你看我现在手都抬不起来,浑身发软,别说去前厅迎接长史了,就连写字都没力气。
到时候……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她言语间的暗示,己经露骨到了极点。
楚云薇的心脏怦怦首跳。
机会来了!
她几乎要当场答应下来,但理智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戏要做全套。
她面露为难之色,轻轻挣开楚婉桐的手。
“表姐,这……这不合规矩。
长史指名要你亲笔签收,我怎么能代劳呢?
这要是被发现了,不仅是我,连表姐你也要受责罚的。”
“有什么关系嘛!”
楚婉桐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的字你不是会模仿吗?
你以前还帮我写过功课呢!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说我病得起不来床,他还能闯进我的闺房不成?”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只要能拿到请柬,回头我一定让母亲好好谢你!”
楚婉桐把一个愚蠢、任性、为了参加宴会不顾一切的草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楚云薇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她要的就是楚婉桐这句话。
到时候,只要自己拿着模仿好的签名前去,再说是楚婉桐病重委托,料想那长史也不会多疑。
请柬到手,宁王府诗会就是她的舞台了。
“既然表姐都这么说了……”楚云薇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终于“勉强”点头,“那薇儿……就替表姐试一试吧。
只是若是不成,表姐可不许怪我。”
“太好了!
我就知道表妹对我最好了!”
楚婉桐立刻破涕为笑,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又虚情假意地安抚了几句,楚云薇便跟着江知月一同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江知月脸上的无奈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她摸着楚婉桐的额头,声音压低了许多。
“桐儿,你跟母亲说实话,你落水,是不是有人害你?”
江知月久经内宅争斗,哪里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
“从小到大,母亲都把你当眼珠子护着,生怕你受一点委屈。
你要是真受了欺负,千万别瞒着母亲,母亲一定为你做主!”
看着母亲眼中那不加掩饰的维护和杀伐决断,楚婉桐的心头一暖。
她知道,只要自己点一下头,母亲立刻就会去彻查楚云薇。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她要的是一击毙命。
楚婉桐摇了摇头,靠在母亲怀里,声音软糯。
“母亲,你想多啦,就是我自己不小心。
您看,表妹还跳下去救我。”
江知月见她如此,只当她是真的傻人有傻福,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送走母亲后,楚婉桐脸上的天真与依赖瞬间消失。
她的眼神恢复了冰寒与清明,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弧。
楚云薇,还有你的系统,你们以为“亲笔签收”就是关键?
你们以为模仿了我的笔迹,就能万事大吉?
楚婉桐缓缓坐起身,从床头一个极为隐秘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小指大小的白玉印章。
印章的底部,刻着一个独特的云鸟图样。
这才是宁王府长史认定的凭证。
每年,长史送来请柬,都会同时带来一把特制的火漆。
只有用这枚嫡长女独有的私印,盖在火漆之上,才算真正的“签收”。
笔迹?
那不过是她抛出去,让楚云薇和系统这条鱼,死死咬住的饵罢了。
楚婉桐拿起那枚玉印,在指尖轻轻摩挲。
她倒要看看,三日后,当长史索要印信时,楚云薇那张得意的脸,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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