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彧攥着那本印着机械齿轮的黑笔记本，站在香樟西路的岔口愣了好一会儿。
秋风卷着梧桐叶擦过脚踝，远处灰色小楼的方向传来男生们搬书的吆喝声，她才猛地回神 —— 眼下先把教材搬完，再想换笔记本的事才靠谱。
她把黑笔记本塞进外套内袋，指尖隔着布料碰到扉页的齿轮图案，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穿 7 号球衣的男生。
冷着脸，手却很暖，连捡笔记本时都没皱一下眉，倒显得刚才慌慌张张的自己像个冒失鬼。
林文彧咬了咬下唇，快步往灰色小楼走，心里暗戳戳记下：下次见到他，除了换本子，还得再道次歉。
仓库门口堆着好几摞用牛皮纸包好的教材，几个穿蓝色工装的师傅正忙着登记，之前和她同路的三个男生己经搬着一摞书往小推车上放。
林文彧刚走过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同学，等等我！”
她回头，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背着亮黄色双肩包的女生快步跑过来，额角沾着薄汗，脸颊红扑扑的：“你也是来帮忙搬中文系教材的吧？
我叫苏晓棠，新闻系的，刚才报到处学姐说这边缺人，我就过来了！”
女生说话像蹦豆子，语速快却透着活力，伸手就拍了拍林文彧的胳膊，“你呢？
叫什么呀？”
“我叫林文彧，中文系的，你叫我或或就行。”
林文彧被她的热情感染，紧绷的神经松了些，指了指仓库里的教材，“我们先搬吧，学姐说搬完带我们去宿舍。”
“好嘞！”
苏晓棠爽快应下，撸起袖子就去搬最上面的一摞书，刚提起来就 “哎呀” 一声：“这么沉！
早知道不穿小白鞋了，等会儿弄脏了我妈该念叨了。”
林文彧赶紧上前帮她扶了一把，两人合力把书搬到小推车上，苏晓棠一边擦汗一边好奇地问：“或或，你刚才站在岔口干嘛呢？
我看你攥着个本子，脸都红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文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拿反笔记本的事说了 —— 除了没提男生的样子，只说 “穿 7 号球衣的男生冷着脸拿错了代码本”。
苏晓棠眼睛一下子亮了：“7 号球衣？
西区足球场那边常有人踢球，大概率是机械系或者体育系的！
等会儿搬完书，我陪你去看看！
说不定能碰到！”
两人边聊边搬书，小推车很快就装满了。
苏晓棠推着车走在前面，嘴里不停念叨着海城大学的趣闻：“我表哥去年考来的，他说咱们学校最有意思的就是西区 —— 有宁安坊那种老弄堂改的教学楼，还有星湾外滩方向能看到的双子塔，晚上亮灯超好看！
对了，你是海城本地的吗？
知道老城区那家‘沈记’糖水铺不？
表哥说他们机械系的都爱去，尤其是红豆双皮奶，绝了！”
林文彧点点头：“我家在宁安坊附近，‘沈记’我知道，我妈常买他们家的桂花糕。”
提到熟悉的地方，她话也多了些，“不过我之前没来过西区，刚才找仓库还迷路了，手机也关机了。”
“没事没事，有我呢！”
苏晓棠拍着胸脯保证，“我表哥给我画了校园地图，等会儿给你复印一份，以后咱们一起逛校园！”
两人推着书走到东区报到处时，许曼正着急地在门口张望，看到她们赶紧迎上来：“可算回来了！
刚才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文彧赶紧道歉，说自己迷路了，许曼没怪她，反而帮她们把书卸下来，又领着两人往宿舍走：“3 栋就在前面，402 寝室己经来了两个室友，你们正好凑齐。”
宿舍是西人间，上床下桌，靠窗的两个床位己经有人占了，剩下靠门的两个空位。
苏晓棠一眼就看中了靠衣柜的那个：“这个归我！
或或，你睡我旁边！”
林文彧笑着点头，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内袋里的黑笔记本滑了出来，正好落在桌面上 —— 机械齿轮的封面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这不是机械系常用来记图纸的本子吗？”
许曼刚好看到，愣了一下，“或或，你认识机械系的人？”
林文彧脸一红，刚想解释，苏晓棠就抢着说：“是她刚才迷路时，不小心和别人拿反的！
对方穿 7 号球衣，学姐你认识吗？”
许曼想了想，眼睛一亮：“7 号球衣？
机械系的顾庭昊好像常穿这个号！
他是今年的新生，听说高考分数超高，还辅修了计算机，是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呢！
不过他性子有点冷，平时不爱说话，除了踢球和泡实验室，很少见他跟人打交道。”
顾庭昊。
林文彧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指尖轻轻碰了碰黑笔记本的封面 —— 原来他叫顾庭昊。
许曼又说了几句顾庭昊的事，比如 “他入学时带了自己组装的机器人模型踢足球超厉害，上次和体育系友谊赛，他一个人进了三个球”，苏晓棠听得眼睛发亮，拉着林文彧的胳膊说：“或或，咱们等会儿就去足球场找他！
正好把本子换回来，顺便看看帅哥踢球！”
林文彧有点犹豫：“会不会太打扰他了？
万一他不在呢？”
“去看看嘛！”
苏晓棠拉着她就往外走，“就算不在，咱们也能问问其他人，总能找到的！”
两人沿着香樟西路往西区足球场走，秋阳渐渐西斜，把影子拉得很长。
足球场的铁丝网外围着几个看球的女生，里面传来足球撞击门框的 “砰砰” 声，还有男生们的呐喊声。
苏晓棠踮着脚往里面看，突然指着场边：“或或，你看！
那个穿 7 号球衣的是不是他？”
林文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 场边有个男生正弯腰系鞋带，蓝色球衣背后的 “7” 号格外醒目，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
他旁边站着个穿白色球衣的男生，正拍着他的肩膀说笑，声音隔着铁丝网传过来：“昊子，等会儿再踢一场？
刚才那球踢得太帅了！”
昊子。
原来他的外号叫昊子。
林文彧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攥着黑笔记本的手微微出汗。
她看着那个男生首起身，侧过脸 —— 果然是早上撞到的那个人，冷着脸，眼神专注地看着场内，嘴角却好像比早上柔和了一点。
苏晓棠推了她一把：“快去呀！
趁他现在没踢球，正好跟他说！”
林文彧深吸一口气，刚想拉开铁丝网的门，就看到场内有人喊：“顾庭昊，该你上了！”
顾庭昊应了一声，转身往场内跑，蓝色的球衣在风里飘起来，很快就融入了奔跑的人群中。
铁丝网的门还没拉开，林文彧就僵在了原地。
她看着场内那个灵活带球的身影，心里又慌又乱 —— 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他踢球？
如果他不认账怎么办？
还有，她的随笔本在他那里，他会不会看到里面的内容？
风从足球场里吹出来，带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林文彧攥着黑笔记本，站在铁丝网外，看着那个奔跑的 7 号身影，突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离开。
而她没注意到，场边那个穿白色球衣的男生，正好奇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还碰了碰身边的人：“哎，你看那个女生，是不是在看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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