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混杂着垃圾场独有的腐臭,钻进林渊的鼻腔。
他站在三具扭曲的尸体旁,身体因为虚弱和寒冷不住地颤抖,但他的内心却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
不是喜悦,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快感。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到那些漆黑如墨的丝线在指尖缠绕、跳动。
这就是他新的力量,从背叛和绝望的灰烬中诞生的力量。
一种可以主宰他人命运,降下灾祸的恐怖能力。
嫁接者……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形态吗?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过去十八年,他像个傻子一样,将自己与生俱来的金色气运丝线,小心翼翼地嫁接给那些他视若珍宝的人。
他以为那是奉献,是爱,是价值的体现。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王冠,亲手戴在了猪狗的头上。
苏铭、萧凡、苏沐雪……
每当想起这三张脸,林渊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是悲伤,而是恨。
恨意如同岩浆,在他干涸的血管里奔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狂喜和杀意解决不了问题。他现在太弱了,弱到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这个“天弃之人”的体质,就像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生效的诅咒,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与他为敌。
他必须活下去,然后,复仇。
他知道,这黑色的丝线,就是他唯一的依仗。他不能浪费,必须用在刀刃上。
第一个目标,该是谁?
苏铭?萧凡?他们现在气运正盛,一个是新晋的武道冠军,一个是突破瓶颈的宗师。
自己这点初生的诅咒之力,恐怕还不足以撼动他们。更何况,他们身边高手如云,自己根本无法靠近。
那么……就从最弱的环节开始。
一个名字,清晰地浮现在林渊的脑海里——刘福。
苏家的管家,一个锻体境的武者,平日里仗着苏家的势,没少对他这个养子冷嘲热讽,颐指气使。
宴会之后,就是这个刘福,带着两个家丁,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从苏家庄园里拖出来,扔进了垃圾清运车。
当时,刘福那张满是鄙夷和厌恶的脸,林渊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没用的废物,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呸!”
这句话,此刻还在林渊耳边回响。
就从你开始,让你尝尝,被你口中的废物决定生死的滋味。
林渊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垃圾场。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刚走出没几步,脚下一软,不知道是谁扔的一块香蕉皮,精准地出现在他的落脚点。
林渊心中警兆一生,身体凭着本能向旁边一扭,堪堪躲过。
若是以前,他绝对会结结实实地摔一跤。
但现在,他能模糊地“预感”到这些针对他的厄运。
头顶传来一阵风声,一个挂在三楼阳台上的花盆,底座毫无征兆地裂开,直直地朝着他的天灵盖砸来。
“妈的!”
林渊低骂一声,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花盆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摔得粉碎。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受着心脏的狂跳。
这就是“天弃之体”,无时无刻不在索他的命,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继续朝着苏家庄园的方向走去。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藏身,一个能够观察到苏家动静,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苏家庄园占地广阔,如同一个小型城堡,安保严密。
但林渊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有一处监控死角,在庄园后墙外的一片小树林里,那里是佣人们倾倒一些生活垃圾的必经之路。
刘福作为管家,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偶尔会来这边监督,或者说,是来这里抽根烟,偷个懒。
林渊躲在树林深处的阴影里,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全身湿透,但他毫不在意。他的双眼,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捕食者,死死地盯着那条通往后门的小路。
等待,是猎人最好的品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划破了黑暗。一个人影撑着伞,嘴里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正是刘福。
“真他妈晦气!那个废物,死了都给老子添麻烦,害得老爷今天又发脾气。”他朝着地上狠狠吐了口痰,烟头在雨夜中一明一灭,“还得老子亲自来盯着倒这些垃圾,一群没用的东西!”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
他集中全部精神,将心中那股最原始、最浓烈的怨恨,调动起来。
灵魂深处,一缕漆黑的丝线被他用意念抽出,凝成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细微的黑芒。
去!
黑色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破开雨幕,精准无比地缠绕在了刘福的左脚脚踝上,然后隐没不见。
做完这一切,林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本就虚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这种嫁接“诅咒”的消耗,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小路上的刘福,刚骂完那句话,正准备抬脚继续走。
突然,他脚下一滑!
那感觉极其诡异,就像是踩在了一块涂满油的玻璃上。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身体向后仰倒,手中的雨伞脱手飞出。
“我操!”
刘福发出一声惊呼,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个锻体境的武者,竟然会被自己刚刚吐在地上的一口痰给滑倒!
砰!
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湿滑的石板路上,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了个四脚朝天。剧痛传来,他感觉眼冒金星,嘴里一阵腥甜。
他下意识地用舌头一舔。
空了?
他的两颗门牙,竟然在刚刚那一下磕碰中,当场断裂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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