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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捡走我的记忆》》时弥娃娃最新好看小说推荐_完本小说免费《《别捡走我的记忆》》(时弥娃娃)

爱吃螃蟹蘸料的云海遇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别捡走我的记忆》》》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时弥娃娃,讲述了​由知名作家“爱吃螃蟹蘸料的云海遇”创作,《《《别捡走我的记忆》》》的主要角色为娃娃,时弥,属于男生生活,萌宝,甜宠小说,情节紧张刺激,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3302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16 01:47:18。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别捡走我的记忆》》

主角:时弥,娃娃   更新:2025-10-16 03:5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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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记忆,像城市的苔藓,湿漉漉地贴在不起眼的角落。你路过一千次,

也不会低头看它一眼。但它们就在那里,在墙根,在路灯的影子里,

在午夜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车轮下,悄无声息地滋长。它们记录着被遗忘的姓名,

无人问津的眼泪,以及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我叫姜佑,一个修复旧玩具的手艺人。

我以为我修补的只是物件的裂痕,直到有一天,我捡起了一个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那是一个布娃娃,安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我把它带回了家,

也把一个女孩零碎的、温暖的、最后支离破碎的人生,带进了我的生命。我曾天真地以为,

我能拼凑起她失落的幸福,能将那些破碎的记忆一一复原。我像一个自作聪明的神,

试图用我的善意,去改写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救世主。

我只是一个刽子手。别捡走我的记忆。这是一个请求,也是一句诅咒。可惜,

当我懂得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第 1 章我拧上“佑物工坊”的卷帘门。

生锈的铁片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安静的旧街巷里传出很远。今天依旧没有一个客人。

这很正常。如今这世道,东西坏了就扔,谁还费心思修补呢。我把双手插进褪色的外套口袋,

走向街口。路灯的光昏黄,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公园里那张长椅,

就在前方第三盏路灯的下面。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今天,那里又多了一个新东西。

是一个布娃娃。穿着红色格子的连衣裙,金色的毛线头发,用两颗黑色的纽扣当做眼睛。

它靠着长椅的靠背坐着,两条棉布做的腿并拢,像一个在等家长来接的小孩。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第一天,是蓝色裙子。第二天,是黄色。每天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几乎一样的款式,只是衣服的颜色不同。它们总是干干净净的,像是刚从谁的手里做出来,

还带着一点点温度。风吹过,吹动了娃娃的裙角。像是它在对我招手。谁会这么干呢?

我猜过很多可能。也许是哪个行为艺术家的新作品。

也许是某个失恋的人在搞什么奇怪的仪式。但娃娃的手工很细致,不像随便糊弄的东西。

针脚密密麻麻,透着一股认真劲儿。前六天,我只是看看,然后走开。

我信奉一个原则:不属于我的东西,不碰。我的“佑物工坊”里,

堆满了别人送来、又忘了取走的旧物。我知道被遗弃是什么滋味。但今天不一样。

也许是连着七天都没开张,心里有点空。也许是这第七个娃娃的红色裙子,

在这冷清的夜里显得格外扎眼。我停下脚步,站在长椅前。夜里的公园很静,

只有远处马路上偶尔开过一辆车的胎噪声。娃娃的纽扣眼睛在路灯下,没有光泽,

只是黑黢黢地看着我。“这么用心的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对着娃娃,

轻声嘟囔了一句。没人回答。我伸出手,指尖碰到它毛线做的头发,有点粗糙。然后,

我拎起了布娃娃的胳膊。娃娃很轻,身体里塞满了棉花,软塌塌的。

我发现它的袖口有一处开了线,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强迫症犯了。

我总想把破损的东西都补好。我把它拿在手里,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这一次,

我没有让它继续等下去。我的住处就在工坊楼上,一个不大的单间。一张床,一张桌子,

一个摆满了工具和零件的架子。我把娃娃放在工作台上。台灯的光很亮,

把它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我从工具盒里找出最细的针,

配上和它袖口颜色最接近的红线。这活儿很简单,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捏住娃娃柔软的胳膊,针尖小心地探入那道开线的边缘。线,从布料的一头穿进去。针,

从另一头拉出来。我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触碰到了里面填充的棉花。

就在那一瞬间。“轰——”我的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白光。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工作台,

台灯,工具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得晃眼的草地。阳光很暖,

照在皮肤上有点痒。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咯咯笑着,

从我“眼前”跑过去。她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慢点跑,别摔着!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不远处喊。女孩没有停下,笑声像一串银铃,洒满了整个草地。

这一切无比真实。我能闻到风的味道,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能听到那清脆的笑声。

但这不属于我。我的童年没有这么明亮的草地,也没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幻觉只持续了几秒钟。下一秒,我又回到了我的工作台前。台灯依旧亮着,

手里还捏着那个布娃娃和穿好线的针。我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心“怦怦”直跳,

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猛地松开手,娃娃掉在桌上。我喘着粗气,盯着它。这是什么?

幻觉?我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没休息好?不,我很确定,刚才的感觉太真实了。

我犹豫了几秒,再次伸出手,捏住了娃娃的胳-膊,就是我刚刚缝补的那个位置。

什么也没发生。我又换了个地方,捏了捏它的腿。还是没反应。难道……和我修复它有关?

我重新拿起针,看着那道只缝了一半的开线。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将针穿过布料。指尖再一次,通过针线,感受到了内部的棉花。

又是那种感觉!这一次,画面变了。不再是草地。是一个房间,墙上贴着卡通墙纸。

那个小女孩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面前摆着一块插着五根蜡烛的生日蛋糕。她闭着眼睛,

双手合十,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快许愿呀!”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女孩用力点点头,

然后鼓起腮帮,“呼”地一下吹灭了所有蜡烛。黑暗降临。随即,房间的灯被打开。

画面也跟着消失了。我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我懂了。我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疯了。

我触碰到的,是这个娃娃的记忆。不,更准确地说,是它主人的记忆。

这些强烈的、幸福的情感,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这个娃娃的身体里。而我,

通过“修复”这个动作,像一个调频收音机,无意中接收到了这些信号。

我看着桌上那个安静的娃娃,它黑色的纽Còu眼睛仿佛在对我诉说着一个秘密。

一个属于别人的,温暖明亮的人生。第 2 章那一晚,我失眠了。脑子里反反复复,

都是那两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女孩奔跑的笑声,蛋糕上跳动的烛光。

它们像两部画质极高的短片,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我自己的记忆,大多是灰色的。

工坊里陈旧的木头气味,零件碰撞的金属声,一个人吃饭时碗筷的单调声响。

而这些闯入的片段,色彩饱和得惊人。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

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我第一眼就看向工作台。那个红色裙子的娃娃,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

袖口的开线已经被我完美地缝好了,看不出一点痕*迹*。我试着再次触摸那个位置,

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一片寂静。就像一台播完了节目的收音机,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修复”是钥匙。一旦修复完成,那扇通往记忆的大门就会关闭。

我把娃娃放在架子上,和那些被遗忘的玩具们摆在一起。它崭新的样子,

在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旧家伙里,显得格格不入。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工坊的门开着,

我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个掉了一只耳朵的木马,却迟迟没有动手。我的心思,

已经飞到了傍晚的公园,飞到了那张长椅上。今天,还会有吗?如果还有,

会是什么颜色的裙子?又会藏着一段什么样的记忆?我像一个等着开奖的赌徒,

既期待又紧张。时间磨磨蹭蹭地挨到了傍晚。我几乎是提前一个小时就关了店门。

卷帘门“嘎吱”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刺耳。我快步走向公园。离得老远,我就看见了。

第三盏路灯下,长椅的靠背上,倚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绿色的。

今天穿的是一条嫩绿色的连衣裙。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我走到长椅前,像昨天一样,

弯下腰,把它拿了起来。今天这个,做工同样精致。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在它的裙摆一角,

发现了一点点瑕疵——一小块布料的锁边没做好,有脱线的风险。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邀请”。我抓着它,几乎是跑着回了楼上的工作室。我把它放在台灯下,拿出工具。

这一次,我有了准备。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针尖刺入布料。

指尖感受到棉花的柔软。来了。这一次,我看到的是一片蔚蓝色的海。不,不是海。

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那个女孩套着一个黄色的游泳圈,在一个年轻男人的帮助下,

笨拙地划着水。“爸爸,我会掉下去吗?”女孩的声音有点紧张。“不会的,爸爸抱着你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女孩慢慢放松下来,开始用小腿拍打水面,

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阳光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记忆很短,

只有十几秒。当画面消失,我发现自己还保持着穿针引线的姿势。我没有停下,

迅速完成了裙摆的锁边。然后,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充满了我的胸口。这感觉,比修好任何一件复杂的玩偶,都要来得强烈。

我不仅仅是修复了一件物品,我像是在触摸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在拼凑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的人生。一个美好、幸福、被爱包裹着的人生。从那天起,

我生活里的重心,悄然发生了改变。白天,我依然守着我那间无人问津的工坊。但我的心,

早已不在那些蒙尘的旧物上。我开始期待黄昏的降临。

每天下班去公园的长椅“回收”一个新的娃娃,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仪式。第八天,

是橙色的裙子。记忆是在秋千上,被爸爸越推越高,发出兴奋的尖叫。第九天,是紫色的。

是在游乐园里,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棉花糖,舔得满嘴都是。第十天,是粉色的。

是在幼儿园的舞台上,穿着公主裙,紧张地背诵一首诗。……我把这些娃娃一个一个修复好,

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特意空出来的一格架子上。

红色、绿色、橙色、紫色、粉色……它们像一道彩虹,点亮了我灰暗的房间。

我也像一个贪婪的收藏家,每天窥探着一小段不属于我的幸福。这些温暖的记忆,

像一颗颗糖果,慢慢填满了我孤独而贫瘠的生活。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每天“丢弃”一个承载着快乐记忆的娃娃。

但我已经不那么在乎原因了。我沉溺在这种奇妙的体验里。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守护者,

在悄悄地收集一个女孩散落在城市角落里的美好。有时候,我会对着架子上那一排娃娃发呆。

我在想,这个每天都在经历快乐的女孩,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过得好吗?

我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她的模样。她应该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像我“看”到的那样。

她的性格一定很活泼,对世界充满好奇。她的家庭一定很幸福,有温柔的妈妈和高大的爸爸。

我甚至觉得,我认识她。我正在通过这些娃娃,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美好的她。

而我自己,也好像不再那么孤单了。第 3 章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架子上的娃娃越来越多。

它们排成好几排,像一队五颜六色的士兵。我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去擦拭它们,

确保它们一尘不染。我的工坊还是老样子,冷冷清清,但我自己却不觉得了。

只要回到楼上的房间,看到这些娃娃,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热闹起来。

我的生活被切割成了两部分。白天,我是姜佑,一个守着旧物,快要被时代淘汰的修理匠。

晚上,当台灯亮起,针线穿过布料时,我就是那个女孩人生的唯一观众。

我“看”到了她更多的片段。她第一次自己学会系鞋带,小小的手指笨拙地绕着,

最后成功时,她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在下雨天,穿着黄色的小雨靴,故意去踩地上的水洼,

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裤腿,却毫不在意。她躲在门后,想吓唬下班回家的爸爸,

结果自己先打了个喷嚏,暴露了位置。……这些记忆琐碎、平凡,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生命力。

它们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渗透进我干涸的生活。我开始在吃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微笑。

我开始在清晨醒来时,会感到一丝莫名的期待。我甚至开始给这些娃娃编号。

从捡回来的第一个,红色裙子的,编号001。到我手里的第二十一个,浅黄色裙子的,

编号021。每一个编号,都对应着一段独一无二的快乐。我修复它们的手法,

也变得越来越有仪式感。我会先把娃娃放在绒布上,用小刷子轻轻扫去可能沾染的灰尘。

然后,我会对着那处微小的“破损”,端详很久。我在想,今天的这道“伤口”背后,

会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有时候,我会故意放慢修复的速度,

让记忆的影像持续得更久一些。我贪婪地呼吸着那个世界里的空气,

感受着不属于我的阳光和温度。我渐渐发现,这些记忆并非毫无规律。

它们似乎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从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到后来慢慢长大,

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学生。她的脸庞在我的“脑海”里,也从一个肉乎乎的孩童,慢慢长开,

有了少女的轮廓。她的世界也变得更大了。记忆里开始出现同学和朋友。她们一起跳皮筋,

一起分享零食,一起在背后说某个男生的坏话。我像一个看着孩子长大的老父亲,

心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欣慰。有一天,我修到了编号025的娃娃。

它穿着一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瑕疵在它的领口,一颗纽扣松动了。

我用镊子夹住那颗小小的纽扣,针线从后面穿过。这一次,我“看”到女孩背着书包,

和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并排走在一条种满了梧桐树的路上。秋天的阳光,

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她们手里各拿着一根冰淇淋。“时弥,

你真的不生气吗?小雅她太过分了,怎么能在背后那么说你。”她的朋友一边吃着冰淇淋,

一边气鼓鼓地说。时弥?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

我“看”到那个叫时弥的女孩摇了摇头。她舔了一口手里的香草味冰淇淋,说:“不生气。

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她的侧脸很安静,阳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时弥。原来她叫时弥。我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像清晨的薄雾,

带着一点诗意和朦胧。记忆结束后,我久久没有动弹。知道了她的名字,

让我感觉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无数倍。

她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由快乐片段组成的符号。她成了一个具体的人。一个叫时弥的,

活生生的人。我拿起编号025的娃娃,看着它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时弥。

”我轻声叫了它一句。娃娃当然不会回应。但我却觉得,它好像真的听懂了。从那天起,

我不再把它们仅仅当做娃娃。我把它们当做时弥人生的每一个化身。我会跟它们说话。

“今天过得开心吗?”“明天会‘看’到什么呢?”“时弥,你现在在哪里?”我的房间里,

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但在我自己听来,却像是一场热闹的对话。我的朋友很少,

或者说,几乎没有。我的工作让我习惯了和“物”打交道。它们不会说话,不会欺骗,

不会有复杂的情绪。它们只是安静地存在,记录着时光的痕*迹*。而现在,这些娃娃,

这些叫“时弥”的娃娃,成了我最亲密的伙伴。我开始好奇。到底是谁,在用这种方式,

每天为我送来一份“礼物”?是时弥自己吗?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把如此珍贵的快乐记忆,

做成娃娃,然后丢在公园的长椅上?难道这些快乐,对她来说,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吗?

我无法理解。这就像一个人,每天都把口袋里的金子掏出来,扔在路边。或许,

是她的快乐太多了,多到可以毫不在意地挥霍。想到这里,我心里竟涌起一丝淡淡的嫉妒。

随即又被一种更强烈的占有欲所取代。没关系。你不要的,我要。你丢掉的,

我帮你好好收着。我看着满架子的“时弥”,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我要把它们都收集齐。

一天都不能落下。我要拼凑出她完整的人生。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人生。

第 4 章我的收藏持续到了第三十三个。第三十三个黄昏,我像往常一样,走向那张长椅。

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公园里没什么人,连平时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提前收了摊。

长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今天是一个穿着灰色连衣裙的娃娃。灰色。

这是我收集到的第一个“不鲜艳”的颜色。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把它拿在手里,感觉它比之前的那些都要沉一点。我仔细检查,瑕疵在它的背后,

有一道很长的开线,像被人用刀划开了一样。这道“伤口”也太大了。我把它揣进怀里,

加快了脚步。风刮得越来越紧,吹在脸上有点疼。回到工作室,我立刻把它放在了台灯下。

那道开线,从它的后颈一直延伸到腰部,里面的白色棉花都隐约可见。

这不像是不小心造成的瑕疵,更像是制作者故意留下的。一种强烈的、无法言喻的情绪,

仿佛就从这道裂口里渗透出来。我的手心有点出汗。我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针线。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棉花的那一刻,预感成了现实。没有阳光,没有草地,没有欢声笑语。

我置身于一条冰冷的、白得刺眼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呛得我鼻子发酸。头顶的灯光惨白,把地面照得雪亮。不远处,一盏红色的灯亮着,

上面写着三个字:手术中。那红色,像血一样,看得人心慌。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是时弥。她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苍白。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娃娃。就是我手里正在修复的这个的前身。她低着头,

把脸埋在娃娃的身体里。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在害怕。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恐惧,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娃娃,

指节都发白了。我甚至能“听”到她压抑在喉咙里的、细微的呜咽声。走廊的尽头,

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行色匆匆地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

跑向了手术室。时弥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我曾在无数快乐记忆里见过的脸,此刻布满了泪水。她的眼睛红肿,嘴唇被咬得发白。

那双曾经像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爸爸……”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猛地抽回手,像被烫到一样。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闷得发慌。那股彻骨的悲伤,

还残留在我的神经末梢。我的眼眶,竟然有点湿润。我看着桌上那个只修复了一半的娃娃。

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物件,它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我亲手打开了它,

释放出了里面一直被压抑着的痛苦。我一直以为,我收集的是一个女孩的幸福剪影。

现在我才知道,幸福的背面,是这样深不见底的黑暗。我心中的那个“完美女孩”形象,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个永远在笑,永远无忧无虑的时弥,原来也会哭,也会害怕,

也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一场未知的审判。我拿起娃娃,

看着它背后那道狰狞的“伤口”。我明白了。她不是在丢弃快乐。她是在丢弃痛苦。

这些娃娃,是她情绪的容器。开心的,不开心的,她都把它们做成娃娃。然后,

把那些她不想再记起的、痛苦的记忆,连同承载它的娃娃,一起丢掉。

就像人生病了要吃药排毒一样。她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排毒”。那张公园的长椅,

不是一个分享快乐的橱窗,而是一个处理悲伤的垃圾桶。而我,这个自作多情的“收藏家”,

在过去的三十多天里,每天都兴高采烈地去垃圾桶里翻找别人丢掉的痛苦,

还把它们当成了宝贝。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荒谬和心寒。但随即,

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涌了上来。是怜悯。是心疼。我看着桌上的娃娃,

仿佛看到了那个在走廊里无助哭泣的女孩。她一定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事情。手术室里的,

是她的爸爸吗?还是妈妈?后来怎么样了?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更重要的是,我想帮她。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要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她该有多孤独,多无助。我的目标,

在这一刻,彻底改变了。我不再满足于做一个被动的记忆接收者。我必须找到她。

我必须“治好”她。我看着自己灵巧的双手。这双手能修复最精密的玩具,

能抚平最细微的裂痕。那么,它能不能……也修复一个女孩破碎的心?我重新拿起针线,

一针一针,仔细地缝合着娃娃背后的那道伤口。我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我缝合的,

不是布料,而是时弥真正的伤口。“别怕。”我在心里对她说。“别怕,我会找到你。

我会把你弄丢的那些宝贝,一个一个都帮你找回来。”第 5 章从那天起,

我的“修复”工作,带上了全新的目的。我不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窥探欲,

而是为了寻找线索。我变成了一个侦探。我的调查对象,就是时弥的人生片段。每天傍晚,

我去长椅取回新的娃娃。它们不再总是鲜艳的颜色,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色调。有快乐的,

也有悲伤的。我“看”到了时弥在考场上,因为一道题想不起来而急得满头大汗。

我“看”到了她在运动会上,参加接力跑,摔倒了,膝盖磕出了血。

也“看”到了她和朋友吵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当然,也有快乐的。

比如她收到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或者在课堂上被老师表扬。她的生活,就像一张心电图,

有起有落。这让她在我心里变得更加真实,也让我更加心疼。我把每一段记忆,

都当成一份情报来分析。我准备了一个新的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比如,

在那段她和朋友吃冰淇淋的记忆里,我记下了那条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我还注意到,

她们身后一闪而过的一家咖啡店,有着一个很特别的绿色圆形招牌。在另一段记忆里,

她去一家书店买参考书。我暂停了那段记忆好几次,

终于看清了书店的名字——“鲸腹书店”。这个名字很奇怪,我记了下来。

还有她家小区的样子。红色的砖墙,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喷水池的中央,

是一个抱着鲤鱼的男孩雕像。这些,都是拼图的碎片。我开始利用白天的时间,

走出我的工坊,在偌大的城市里,按图索骥。我像一个游魂,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拿着笔记本,对照着上面的记录,一家一家地找。“请问,这附近有条街,

两边都是梧桐树吗?”“你知道哪里有一家叫‘鲸腹书店’的地方吗?

”“有没有见过一个喷水池,中间有个抱鲤鱼的小孩?”大多数时候,

我得到的是摇头和茫然的眼神。这个城市太大了,每天都在变化。记忆里的街景,

可能早就被拆掉了。我的生意本就惨淡,现在更是彻底停滞。卷帘门常常一整天都关着。

邻居的王大妈看到我,总会问一句:“小佑,最近没开店啊?出去发财啦?”我只是笑笑,

不做解释。他们不会懂的。我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拯救”。我坚信,

我是唯一能帮助时弥的人。只有我,“看”到了她全部的快乐和悲伤。只有我,

知道她用丢弃娃娃的方式来割舍痛苦。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在用自己的方式发出求救信号。而我,是唯一接收到信号的人。我必须找到她,告诉她,

那些痛苦不用丢掉。我会帮她修复好。我会把那些她丢掉的“快乐”,重新还给她。

我要让她知道,她的生活,原本是那么美好。这种信念,像一团火,在我胸口燃烧,

支撑着我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看似毫无希望的搜索。有时候,我也会感到疲惫和沮丧。

我会回到我的工作室,坐在那一排排娃娃面前。我会拿起编号001的娃娃,触摸它,

闭上眼睛。虽然已经无法再读取到记忆,但我清楚地记得那片绿草地和清脆的笑声。

然后是编号002,那个蔚蓝的游泳池。编号003,秋千上的尖叫。……我像一个国王,

在检阅我的军队。这些娃娃,就是我的士兵。它们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把编号033的那个灰色娃娃,单独放在了一个位置。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

时弥正在承受痛苦。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多月后,

我终于找到了那家有着绿色圆形招牌的咖啡店。它藏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生意冷清。

和我笔记本上记录的画面一模一样。我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找到了拼图的第一块!

以这家咖啡店为圆心,我开始向四周辐射搜索。我几乎走遍了附近的每一条街道。终于,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我看到了那条种满梧桐树的路。路边的建筑虽然有些变化,

但整体的格局还在。然后,是“鲸腹书店”。它还在营业,只是招牌已经变得很旧了。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感觉我离她越来越近了。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拐过一个街角。

一个老旧的小区出现在我面前。红色的砖墙,斑驳的墙皮。我走了进去。

在小区的中央花园里,我看到了。那个喷水池。池水已经干涸了,里面积满了落叶。

但中央那个抱着鲤鱼的男孩雕像,还在。只是身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时弥生活过的地方!我靠在喷水池的边缘,看着周围的居民楼。哪一栋,

哪一扇窗户,是属于她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离我的目标,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我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我相信,我一定能等到她。第 6 章我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

当起了“保安”。每天天一亮,我就坐公交车过去,找个不显眼的角落待着。

有时候是小花园的长椅,有时候是某栋楼的楼道口。我观察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老人,

小孩,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我在寻找一张熟悉的脸。那张在我的“记忆”里,

从孩童长到少女的脸。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笔记本上又多了许多记录。比如,

三号楼那个每天提着鸟笼散步的大爷。五号楼那个总喜欢在阳台上晒被子的阿姨。

还有一群放学后总在花园里追逐打闹的小学生。但我始终没有看到时弥。难道她已经搬走了?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恐慌。如果她不在这里了,那茫茫人海,我该去哪里找她?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转机出现了。那天下午,天阴沉沉的。我在花园的亭子里躲雨,

顺便啃着早上买的冷面包。一个女孩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慢慢地从我面前走过。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一个旧书包。她走得很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的视线,被她吸引了。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她的侧脸。虽然比我记忆里要成熟一些,脸颊也消瘦了许多,但那个轮廓,

那个安静的神情,和我“看”到的那个在梧桐树下吃冰淇淋的女孩,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是她吗?我不敢确定。我悄悄地站起来,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她走进了一号楼。那是一栋很旧的楼,墙皮脱落得最严重。我看到她在一楼的一扇门前停下,

掏出钥匙,开门,然后闪身进去。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抬头。我记下了那个门牌号。

101室。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守在一号楼的对面。我像一个痴情的傻子,

盯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希望能再看到她出来。可是,一直到天黑,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我心里越来越确定,就是她。第二天,我决定主动出击。我想了很久,

该用什么理由去敲开那扇门。说是社区调查?还是推销员?或者干脆就直接说明来意?不行,

那样会吓到她。最后,我决定用我的老本行。我从工坊里,

找了一个结构最复杂、也最漂亮的八音盒。这是一个客人寄修,但一直没来取的。

我把它擦拭得锃亮,然后,故意把里面的一根音梳给弄断了。这样,

它就成了一个“坏掉”的精美八音盒。我拿着它,深吸一口气,走到了101室的门前。

我抬起手,又放下。手心里全是汗。我是在干什么?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像个跟踪狂一样,

找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家门口。这要是被当成坏人报警,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可是,

一想到医院走廊里那个无助的身影,一想到我架子上那些承载着痛苦的娃娃,

我的犹豫就被坚决所取代。我是在救她。我这么告诉自己。我终于按下了门铃。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

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张脸出现在门后。是她。

就是时弥。现实中的她,比记忆里还要瘦。脸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她的眼睛很大,

但眼神却有些空洞,没什么神采。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你好。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请问,这里是……时弥家吗?

”我故意念出了她的名字。我想看看她的反应。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没有惊讶,

也没有疑惑。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就是。”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

没什么力气。这反应不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准确地叫出了你的名字,找到了你家。

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警惕和盘问。但她没有。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是这样的。

”我赶紧举起手里的八音盒,解释我的来意,“我是一个玩具修理师。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你……你很会做手工,特别是布娃娃。”我说谎了。脸不红心不跳。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把八-音盒往前递了递,“这个八音盒对我一个朋友很重要,

但是它坏了。里面有个小人偶,是用布做的,我想请你帮忙修复一下。价钱不是问题。

”我找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借口。时弥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八音盒上。她看了一会儿,

然后摇了摇头。“我不会。”她说,“你找错人了。”说完,她就要关门。“等等!

”我急了,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门,“我……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是个修理师,

我的店就在老城区那边,叫‘佑物工坊’!很多人都知道的!”我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

她停下了关门的动作。抬起头,再次看向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点微光。

她好像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过了好几秒,

她才慢慢地说:“佑物工坊……”她好像在念一个很陌生的词。然后,她又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她的眼神,再次恢复了那种空洞的状态。“抱歉,我帮不了你。”这一次,

她没有给我任何机会。“砰”的一声,门在我面前关上了。我愣在原地,

手里还举着那个八音盒。怎么会这样?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

我会看到一个被悲伤笼罩,但内心依然敏感丰富的女孩。可我看到的,是什么?

一个迟钝、健忘,对外界几乎没什么反应的人。她像一个精致的、但没有灵魂的人偶。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想:她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那场医院里的变故,

让她封闭了自己,甚至影响了她的记忆和认知。她病了。病得很重。丢弃娃娃,

不是简单的丢弃痛苦。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人生剥离出去。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必须用一种更强有力的方式,来“唤醒”她。

第 7 章被关在门外后,我没有马上离开。我在楼道里站了很久。那扇紧闭的门,

像一堵冰冷的墙,把我所有的计划都挡在了外面。直接沟通的路,走不通了。她的状态,

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她不是简单的悲伤,她像是把自己的心给锁起来了。

我必须换一种方式。一种不需要通过语言,就能直抵她内心的方式。我回到我的工作室。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架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娃娃。红色,橙色,黄色,

绿色……它们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记录着时弥曾经鲜活的生命。

还有一个单独放在一旁的灰色娃娃,像一个沉重的休止符。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一个宏大而疯狂的想法。时弥封闭了自己,是因为她被痛苦的记忆困住了。

她以为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了医院走廊里的那种冰冷和绝望。

那如果……我把她曾经拥有过的所有幸福,一次性地、全部展现在她面前呢?

如果我让她亲眼看到,她的人生曾经是多么的色彩斑斓,她是否会被唤醒?

就像一部黑白电影,突然被注入了所有的色彩。那种强烈的视觉和情感冲击,

或许能击碎她自我封闭的硬壳。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我要把这份“礼物”准备好。我要把我收集到的,她丢弃的所有“美好”,修复、净化,

然后打包,作为一份惊喜,送到她面前。我要用她自己的幸福,来治愈她。说干就干。

我把架子上所有的娃娃,都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我把它们一个个摆在我的工作台上,地上,

甚至是床上。我的小房间,瞬间被这些五颜六色的小人偶给占领了。我数了一下。

从我捡到第一个开始,到现在,一天不落。一共是一百零三个。一百零三段记忆。

一百零三个被丢弃的瞬间。其中,大部分是快乐的,

但也夹杂着一些悲伤、愤怒、紧张的片段。比如那个灰色的医院娃娃,还有一个深蓝色的,

记忆是在考场上。还有一个褐色的,是和朋友吵架。我的“净化”工作,开始了。在我看来,

修复这些娃娃的过程,就是在净化它们承载的记忆。我之前的修复,

都只是针对那些微小的“瑕疵”。而这一次,我要做的是一次彻底的“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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