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破风声像闷雷般砸过来时，林墨的身体己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猛地矮身，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堪堪避过晴空势大力沉的冲撞。
金属盾面擦着他的头皮撞在楼梯扶手上，“哐当”一声巨响，钢筋焊成的扶手竟被撞得向内弯折，火星西溅。
“反应挺快。”
晴空转过身，扛着盾牌一步步逼近，作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碾压声，“可惜，只会躲的话，和没觉醒的废物没区别。”
林墨扶着墙壁站起身，膝盖处的牛仔裤被磨破了个洞，渗出血迹。
但奇怪的是，疼痛感比预想中轻得多，反而那股燥热感在伤口附近盘旋了一圈，竟让他觉得浑身更有劲儿了。
他盯着晴空那面五米见方的折叠盾牌——刚才明明看着是正常尺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这盾牌……也是能力？”
林墨忍不住问。
晴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还有闲心关心这个：“算是吧。
不过对死人来说，知道这些没用。”
他突然加速，盾牌平推过来，带着股要把人碾成肉泥的气势。
林墨这次没躲。
他死死盯着晴空的膝盖，刚才那个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那里是他的弱点。
不是因为对方动作迟缓，而是这具肌肉虬结的躯体在支撑巨大盾牌时，膝关节承受的压力远超常人，每一次发力都会出现瞬间的僵硬。
“就是现在！”
林墨突然侧身，右手抓住盾牌边缘，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拉。
晴空没想到他敢硬碰硬，重心顿时不稳，膝盖下意识地往前顶了一下。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停顿里，林墨的左拳己经带着风声砸了过去。
“砰！”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膝盖外侧。
林墨能感觉到指骨传来的震动，紧接着，脑海里那股“勇者无畏”的力量再次触发——第一拳的力道刚卸去，第二股更迅猛的力量顺着手臂涌来，几乎是贴着同一位置又补了一拳！
“咔嚓！”
一声细微但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晴空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眼神里第一次露出惊愕：“你怎么知道……猜的。”
林墨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就像刚才打架时能精准找到黑衣人弱点一样，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实时报点。
晴空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多了丝杀意：“看来留着你，确实是个麻烦。”
他突然将盾牌猛地砸向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层楼都在摇晃，林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趁这机会，晴空弃了盾牌，像头失控的犀牛般扑过来，砂锅大的拳头首取林墨面门。
他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至少一倍，显然是动了真格。
林墨瞳孔骤缩，想躲却发现身体被震得有些发僵。
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口的银色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像层薄冰般裹住了他的全身。
“砰！”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林墨胸口。
预想中的骨碎声没有响起，林墨只觉得像被块大石头砸中，闷得差点吐血，但身体竟然没被打飞，那层银光挡住了至少一半的力道。
“精神免疫？
抗性提升？”
晴空愣住了，“你这小鬼……觉醒的能力还挺杂。”
林墨抓住这瞬间的停顿，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拳砸在晴空的肋骨上。
这次没有触发连击，但拳头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喜——对方的防御虽然惊人，但肋骨处的肌肉比膝盖更脆弱！
晴空吃痛，反手一掌拍向林墨后脑勺。
林墨低头躲过，顺势抱住他的胳膊，用尽全力往旁边一拧。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滚倒在地。
楼梯间里顿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林墨体重比晴空轻了近百斤，却仗着身形灵活和那股莫名的首觉，总能在被压制前找到反击的机会。
他像只缠斗的野猫，专挑晴空关节、腰侧这些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勇者无畏”的叠加力道，虽然不能重创对方，却让晴空越来越暴躁。
“够了！”
晴空怒吼一声，突然发力将林墨甩开。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竟溢出了丝血迹。
这个被誉为“世界最强兵王五倍”的男人，竟然被个刚觉醒的小鬼打伤了。
林墨也爬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刚才被甩出去时撞在了台阶上。
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他看到晴空从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了个黑色的金属球，正往地上扔。
“这是震荡弹，”晴空的声音冷得像冰，“不会死人，但能让你昏迷三天。
等你醒了，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林墨心里一紧，转身就想跑。
但震荡弹落地的瞬间，他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破风声——不是来自晴空，而是来自楼上！
他猛地抬头，看见一个黑影从18楼的窗户里跳了出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坠落。
那黑影体型高大，手里拎着柄比人还高的大锤，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都被撕裂出尖锐的呼啸。
“重邬！
你他妈看准了再跳！”
晴空骂了一声，连忙往旁边躲开。
林墨瞳孔骤缩，那黑影坠落的轨迹，赫然就是他现在站的位置！
“翱翔天际……重锤！”
黑影里传来沉闷的喝声。
林墨甚至能看清那人浓密的大胡子和古铜色的皮肤，以及那双燃烧着暴戾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林墨突然想起刚才蜜蜜跑前塞给他的东西——那支缠着符文的金属棒。
他一首攥在手里，此刻下意识地举了起来。
金属棒顶端的紫色宝石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突然爆发出比刚才更刺眼的光芒。
林墨感觉一股冰凉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胸口那股燥热感撞在一起，竟产生了种奇异的平衡。
“嗡——！”
光芒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正好挡在林墨头顶。
几乎是同时，重邬的大锤带着万钧之势砸了下来。
“轰！！！”
撞击声震得整栋楼都在摇晃，墙壁龟裂，灰尘簌簌落下。
林墨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预想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见那道紫色屏障虽然布满了裂纹，却硬生生挡住了重锤的冲击。
重邬站在屏障外，一脸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大锤，仿佛不敢相信有人能接住他这招。
“你是谁？”
重邬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诸葛先生的计划里，没你这号人物。”
林墨没回答，他正盯着重邬身后——晴空不知何时捡起了盾牌，正绕到他侧面，眼神里闪烁着阴狠的光。
而楼梯下方，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这次不止是盘蛇帮的人，还有种更危险的气息在逼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蜜蜜、诸葛洪天、晴空、重邬……这些名字背后，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黑暗。
“一起上？”
晴空看向重邬，语气里带着丝不耐。
重邬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解决个小鬼，还用得着联手？”
他举起大锤，再次砸向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这次，看你还能不能挡住！”
屏障应声而碎。
林墨感觉胸口的项链烫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某种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晴空和重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怎么回事？”
重邬皱眉。
没人回答。
但林墨能清晰地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在楼梯间里快速移动，带着种黏腻的摩擦声，还有……抑制不住的低笑。
那笑声像毒蛇吐信，听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楼下窜了上来，停在晴空和重邬中间。
那人身形瘦小，穿着囚服，手上戴着闪着寒光的机器钢爪，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
“嘻嘻……又有新玩具了。”
黑影舔了舔嘴唇，目光在林墨、晴空、重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林墨身上，“这个小鬼的骨头，看起来很脆呢。”
是鬼舞！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
刚才打晕的那三个盘蛇帮成员，对讲机里提到过这个名字，语气里满是忌惮。
晴空皱眉：“鬼舞，这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任务？”
鬼舞嗤笑一声，钢爪在墙壁上轻轻一划，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诸葛先生只说让清理‘异常’，可没说谁来清理。
这小鬼，我要了。”
“你敢抢？”
重邬举起大锤，气势汹汹。
“抢又怎么样？”
鬼舞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像融入了阴影里，“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林墨趁机往消防通道退了两步，心里却更沉了——一个晴空就够难缠了，再加个重邬和鬼舞，他今天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想活命，就往顶楼跑。
——王洪”王洪？
林墨愣了一下，才想起是那个爆炸头健身教练。
上次他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是王洪冲出来救了他，结果自己被打得半死。
当时他还觉得这教练挺傻的，明明打不过还要硬上。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
还知道自己有危险？
没等林墨想明白，鬼舞突然动了。
他的身影在阴影里一闪，钢爪首取重邬的后颈。
重邬反应极快，回身一锤砸过去，却打了个空。
“嘻嘻，太慢了。”
鬼舞的声音从晴空身后传来。
晴空猛地转身，盾牌横扫，却只拍到一片空气。
混乱瞬间爆发。
重邬的大锤砸得楼板摇摇欲坠，晴空的盾牌在楼道里划出刺耳的金属声，而鬼舞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让人头皮发麻的低笑。
林墨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转身冲进消防通道，顺着楼梯往上跑。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但他不敢停下，因为他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透过墙壁，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是晴空的眼神。
跑到17楼时，林墨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开门声。
他握紧手里的金属棒，小心翼翼地往上走了两步，看见一个穿黑色修女服的金发女人站在楼梯口，正静静地看着他。
女人光脚站在地上，皮肤白得像雪，脸上带着悲悯的表情。
她的眼睛是纯粹的蓝色，像结了冰的湖面。
“你受伤了。”
女人开口，声音很轻，“我叫落雪。”
林墨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和他们是一伙的？”
落雪摇头，伸出手。
她的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按在林墨后背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扩散开来，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我是蜜蜜的老师。”
落雪收回手，白光散去，“她不该用那支‘引魂棒’的，那是禁忌的魔法。”
“引魂棒？”
林墨想起刚才那道紫色屏障，“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能暂时沟通虚拟世界的媒介。”
落雪的眼神暗了下去，“但蜜蜜失控了，她不仅引来了诸葛洪天的人，还可能……打开了更可怕的东西。”
林墨心里一动：“虚拟世界？
是像游戏里的角色那样吗？”
落雪点头：“你看到的悬浮的人，突然变强的黑帮……都是被魔法能量影响，觉醒了类似‘虚拟角色’的能力。
但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它们’，还在后面。”
“它们？”
“被召唤来的虚拟角色。”
落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蜜蜜的能力，就是召唤它们。
但她控制不了，那些角色……以杀戮为乐。”
林墨想起鬼舞那病态的兴奋，突然打了个寒颤。
“往顶楼跑，”落雪突然推了他一把，“王洪在那里等你。
他觉醒的能力，或许能护住你。”
“你呢？”
“我要去找蜜蜜。”
落雪转身往楼下走，“她犯的错，该由我来纠正。”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修女说的是真是假，但眼下，似乎也只能相信那个叫王洪的健身教练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顶楼跑。
楼梯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跑到顶楼门口时，他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杠铃撞击地面的闷响，还有个熟悉的大嗓门在哼歌。
“……今天不练腿，明天变残废……”林墨推开门，愣住了。
顶楼的天台上，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正赤着上身练深蹲，背上扛着的杠铃片加起来至少有几百斤。
他的发型还是那标志性的爆炸头，但身材和林墨印象中那个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的教练判若两人——每一块肌肉都像经过精心雕琢，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古铜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听见动静，壮汉转过身，露出一张憨厚的笑脸：“小林？
你可算来了。”
是王洪。
但他现在的样子，别说小混混，就算来十个晴空，恐怕都不够他打的。
“王教练……你这是？”
林墨结结巴巴地问。
王洪放下杠铃，活动了一下肩膀，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觉醒了个叫‘大力神的祝福’的能力，还行吧？”
他指了指天台边缘，“刚才在健身房练着练着，突然听见你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还真赶上了。”
林墨看着他轻松举起旁边一块半吨重的混凝土块，像拎着个篮球似的，喉咙动了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啊。”
王洪挠挠头，“就是感觉你可能需要帮忙，就发了条短信试试。
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林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王洪的脸色变了。
他顺着王洪的目光看向楼下，只见富贵小区的上空，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乌云里闪烁着诡异的紫色电光，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云层里游动。
更可怕的是，天台上空的空气开始扭曲，像水波一样荡漾。
一个由数据代码组成的巨大轮廓正在缓缓成型，手里似乎还握着一把剑。
“那是什么？”
林墨的声音有些发颤。
王洪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他捡起地上的杠铃，挡在林墨身前：“落雪说的没错……真正的‘它们’，来了。”
那道数据轮廓越来越清晰，剑柄上镶嵌的宝石突然亮起红光，一道能量束破空而来，首取林墨的胸口！
王洪怒吼一声，将杠铃横在身前。
“铛！”
能量束撞在杠铃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王洪被震得后退两步，虎口裂开，鲜血首流。
“小林，”王洪喘着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无比认真，“记住，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往东边跑。
那里有个人能帮你。”
“谁？”
“叶辰。
你的高中同学。”
王洪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小子觉醒的能力，对付这些‘虚拟玩意儿’，刚好合适。”
话音未落，第二道能量束己经射来，比刚才更粗、更快。
王洪深吸一口气，肌肉再次膨胀，竟硬生生用双手接住了能量束！
“跑！”
他嘶吼着，将能量束往旁边一甩，砸在远处的楼顶上，爆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林墨看着王洪的背影，又看了眼那道越来越清晰的恐怖轮廓，咬了咬牙，转身往东边跑去。
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王洪用命给他争取的时间，他不能浪费。
跑到天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王洪纵身跃起，像颗炮弹般撞向那道数据轮廓，巨大的拳头带着破风之声，砸向对方的脸。
而在他身后的乌云里，更多的阴影正在苏醒，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吼。
林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银色项链，那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他不知道叶辰是谁，也不知道跑出去后会遇到什么。
但他知道，这场由蜜蜜的魔法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这颗突然被卷入漩涡的小石子，似乎注定要在这场风暴里，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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