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后厨的门被猛地撞开！
老板娘张凤霞双手叉腰，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午休的员工们，大家听到动静，也纷纷探头探脑地围了过来，堵在门口看热闹。
张凤霞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自家男人王富贵伸着手，姿势暧昧；“妖里妖气”的大学生服务员姜知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站在一地碎瓷片旁。
这画面，在任何一个妻子眼里，都像是“人赃并获”的铁证。
没等姜知那句苍白无力的“不是我……”说出口，王富贵己经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指着姜知就恶人先告状：“凤霞！
你来得正好！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小丫头片子！
我听她说家里困难，好心好意想跟她谈谈结算工资的事，她……她竟然想勾引我！”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着胸口，“她想走捷径，做老板娘！
我没答应，她就恼羞成怒，故意把盘子给砸了！
还想赖我身上！
这手脚不干净，心思更不干净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他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声情并茂。
周围看热闹的员工们顿时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哦——”的嘘声，看向姜知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在这个自成一体的小小社会里，没人会为了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外人，去得罪老板和老板娘。
“我没有！”
姜知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想辩解，想嘶吼，可是在张凤霞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徒劳的颤抖。
张凤霞根本不看她，只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
王富贵拍着胸脯保证，“我王富贵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我心里眼里可就只有你一个啊，凤霞！”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彻底打消了张凤霞心里最后一丝疑虑。
她猛地扭过头，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凑到姜知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的脸上。
“好你个小骚蹄子！
人赃并获了还想狡辩？
老娘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你眼带桃花，不是个安分东西！
怎么，看我男人老实，就想扒上来吸血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张凤霞越骂越气，她今天刚在牌桌上输了钱，本就一肚子火，此刻更是找到了绝佳的宣泄口。
“我们这是做正经生意的，不是窑子！
养不起你这种想靠身上那几两肉换钱的下贱东西！”
羞辱的言语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集地扎进姜知的西肢百骸。
她紧紧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脑袋无力的摇着。
她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巴不得看她这场笑话。
辩解，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见她不说话，张凤霞只当她是默认了，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她二话不说，扬起粗糙肥厚的手掌，卯足了劲，朝着姜知那张苍白的小脸狠狠扇了过去！
“让你犯贱！”
劲风扑面而来。
那一刻，姜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整个后厨里回荡，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然而，预想中火烧火燎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脸颊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凉意，像贴了冰片。
姜知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脸——掌心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轻麻”，她以为是太紧张产生的错觉，没敢细想。
她不知道的是，在巴掌接触到脸颊的一瞬间，因为自己承受了过载的屈辱与恶意，体内被动地激起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护体气场”。
对于施暴者张凤霞而言，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狠狠抽在了一块万年玄冰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无视了后厨的燥热，顺着她的指尖、手腕，闪电般地首冲心口！
“嘶——”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心脏都仿佛漏跳了半拍，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麻了。
她下意识地猛甩了几下右手，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妈的，见鬼了……”但她正处在暴怒的顶点，只把这种异样归结为自己用力过猛导致的手麻，随即又被更大的愤怒所覆盖。
而站在一旁，正为自己机智脱身而暗自得意的王富贵，在那一瞬间却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巴掌落下的一刹那，他鬼使神差地看向姜知的眼睛。
那双原本被惊恐和无助填满的眸子，在睫毛颤抖的缝隙间，骤然闪过一抹淡金色的光影。
那光影快得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那眼神，不属于一个走投无路的服务员。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场滑稽又可笑的闹剧。
王富贵的心猛地一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窜后脑勺，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肥硕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 这眼神太吓人了！
他使劲眨了眨眼，再看时，姜知依旧是那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
“肯定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语，把那惊鸿一瞥的恐惧，归结为自己的做贼心虚，却不敢再看姜知的眼睛。
张凤霞甩着手，余怒未消，指着餐厅大门，对姜知下了最后的通牒：“滚！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娘滚蛋！
我们这儿不要你这种下贱的东西！”
她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之前的工资，你一分钱都别想要了！
就当赔老娘的盘子钱和精神损失费！
滚！”
姜知缓缓放下捂着脸颊的手，她没有哭，也没有再做任何争辩，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最后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或幸灾乐祸、或冷漠麻木的脸。
脑子里全是工资没拿到，妈妈要被停药了……连最后一点撑下去的劲，都被抽干了。
她一言不发，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被无形的力量推出了这间让她受尽屈辱的小饭馆。
“老婆，还得是你维护老公，你……”沉重的玻璃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门外，天色不知何时己经阴沉下来，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压在城市上空，空气湿热而沉闷，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姜知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脸上火辣辣地，心里却是一片茫然的死寂。
她的世界，也如此刻的天空一般，再无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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