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摩擦着湿滑的沥青路面,发出一种黏腻而令人不适的嘶声,仿佛这辆顶级婚车也在为车内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感到痛苦。
车窗外繁华都市的流光溢彩被防弹玻璃和深色贴膜过滤成一片模糊而冰冷的色块,飞速向后掠去,像一场褪色的噩梦。
车内空间宽敞得足以让人隔空挥拳,昂贵的皮革香气与某种凛冽的古龙水味交织,却压不住那无声弥漫的血腥味。
尽管并无鲜血,但言语割开的伤口正涓涓流淌着无形的剧痛。
“宋晚,”霍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像浸了冰水的鞭子,精准地抽打在狭小空间里每一寸空气上“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我霍家买回来的一个摆设漂亮且安静。”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宋晚侧着脸望着窗外那片模糊的光影,闻言嘴角极缓极慢地勾起一抹弧度。
她转回头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原。
“摆设?”
她轻笑,笑声像是玉珠砸在冰面上,清脆却冷得瘆人“霍总购置我这么昂贵的摆设,是为了镇宅还是……辟邪?”
话音未落。
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的手猛地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掐住了她的下颌强行将她的脸扳正。
霍沉舟的眼底是沉沉的怒火,像积郁着雷暴的乌云“牙尖嘴利。”
他逼近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危险的压迫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介意让宋家知道,他们卖出来的女儿,连当个摆设都不合格。”
下颌传来细微的疼痛但宋晚眼底的冰层反而裂开一丝缝隙,泄出点近乎妖异的光。
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就着他的力道微微仰起头红唇几乎贴上他的,气息交融却无半分旖旎“哦?”
她尾音上扬,带着钩子“那霍总可要小心了……”电光石火间她猛地向前一凑,不是吻而是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上!
霍沉舟闷哼一声,骤然的刺痛让他钳制的手下意识松了一瞬。
宋晚迅速后退,舌尖舔去唇瓣上沾染的一丝腥甜铁锈味,像个得逞的妖精笑得肆意又恶劣“摆设,也是会扎手的。”
霍沉舟用指腹抹过下唇,那抹鲜红刺目。
他盯着她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胸膛微微起伏,最终却只是从喉间滚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转回头不再看她“开车!”
他对着前座隔板后的司机下令,声音己恢复一贯的沉稳冷硬。
只是那抹血色在他苍白的指尖和薄唇上,留下了短暂的暴烈的印记。
引擎的低吼声陡然加大,车身如同脱缰的黑色野兽猛地蹿了出去。
婚礼后的酒会敷衍了事,真正的“节目”似乎此刻才刚拉开序幕。
车流逐渐稀疏道路开始盘旋向上,昏黄的路灯被远远抛在身后,两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车灯劈开的前方,是不断扭曲延伸的险峻山路。
车速越来越快。
仪表盘上的指针危险地向右摆动,轻松突破了一百六、一百八……车身开始出现轻微的飘忽感,每一次过弯轮胎都紧紧咬着地面的边缘,发出濒临极限的嘶鸣。
窗外的黑暗变成吞噬一切的漩涡,只有前方不断扑来又急速闪避的护栏和崖壁轮廓,提醒着他们正游走在死亡边缘。
宋晚的脸色渐渐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那晚宴上被迫喝下的酒液,以及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和身体不适,在这疯狂的加速度和不断的离心力作用下,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额头重重撞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一阵眩晕。
几乎是同一瞬间中控台的车载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一段清晰的录音在死寂的车厢内回荡开来,压倒了一切引擎与风噪。
一个恭敬的男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恭喜霍总,夫人……夫人的血检报告确认了,是怀孕,己经西周了。”
“吱嘎——!!!”
刺耳至极的刹车声撕裂了山间的宁静。
强大的惯性将宋晚像破布娃娃一样向前抛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椅。
轮胎摩擦路面拖出长长的黑色痕迹,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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