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寻仙(见过仙门)免费小说在线阅读_在线阅读免费小说因果寻仙(见过仙门)

1 断头台前泪残阳如血，泼洒在皇城根下的断头台上。

暗红的光流顺着断头台斑驳的木柱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像极了多年前老宅天井里漏雨时，顺着廊柱淌下的水痕。你站在人群外围，

青布衫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扫过脚边半枯的狗尾草，带起几粒浮沉的尘埃。

那方蒙在脸上的麻布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细密的毛絮，透过这层薄薄的布，

只能看见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像浸在深潭底的石，任周遭如何喧嚣，也泛不起半分涟漪。

台下的人潮像一汪涌动的浊水，攒动着、低语着。前排有个穿蓝布短打的汉子踮着脚往前凑，

后脑勺的发髻歪歪斜斜，露出的脖颈上沾着汗泥；他身旁的妇人用帕子捂着嘴，

眼角却不住地往台上瞟，帕子边缘绣的并蒂莲早已褪成了浅粉色。更远处，

几个穿绸缎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台上的声音很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监斩官拖着长调喊“时辰到”，

那尾音在风里打着旋儿，慢悠悠地落进每个人耳朵里，惊得前排几个老者直打颤。

刽子手抡起鬼头刀的风声很锐，“呼”地一声划破暮色，带着铁器特有的冷硬，

刮得人耳膜发疼。还有……弟弟那声撕心裂肺的“姐——”。那声音像淬了火的针，

猛地扎进你心口最软的地方。你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麻布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像是有沙砾迷了眼。方才那瞬间，你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画面。

那时弟弟还是个总爱跟在你身后的小不点，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跑起来的时候，

髻上的红绳穗子就在你眼前晃。他总爱攥着你的衣角，仰着脸问“姐姐，仙人真的会飞吗？

”，眼睛亮得像装了两颗星星。你记得自己那时蹲下来，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说“等姐姐找到了仙门，就请仙人带阿弟飞好不好？”，他便会拍着小手笑，

奶声奶气地应“好！”。旁边还站着妹妹，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块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

她总是把糕点偷偷藏在袖口里，趁爹娘不注意，飞快地塞给你，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你耳边，

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别告诉爹娘，这是我留的”。桂花的甜香混着她身上的奶味，

是你童年里最暖的气息。那时她的手软软的，像刚剥壳的春笋，

塞糕点时总会不小心碰到你的手腕，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可刀锋落下的闷响，

像一块巨石砸进冰湖，“噗”地一声，碎了那些蒙尘的片段。血珠溅在黄土上，

晕开一朵朵丑陋的花。红得发黑，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下滴，

滴在台下的石板上，汇成一小滩。你顺着那滩血迹往上看，看见妹妹的发髻散乱，

一支银簪掉在脚边，断成了两截。那是去年她及笄时，母亲特意请银匠打的，

簪头錾着朵小巧的玉兰，此刻玉兰花的花瓣陷在泥里，沾满了污秽。

2 桂花香断魂那张曾对你流露出嫌弃的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恐惧，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她穿着新做的锦缎袄子，站在堂屋里，

看着你身上洗得发白的旧棉袍，撇着嘴说“姐姐如今这般模样，倒像是山里来的野姑子，

若不是爹娘念着旧情，怕是早把你赶出去了”。那时你刚从千里之外的青城山回来，

衣衫褴褛，鞋上还沾着泥，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你怀里揣着给她带的一支木簪，

是在青城山脚下的集市上买的，摊主说那木头是百年桃木，能辟邪。

可你看着她身上那件石榴红的锦袄，终究没把木簪拿出来。人群渐渐散去，

脚步声、咳嗽声、低语声混在一起，像潮水般慢慢退去。有老妇在低声啜泣，

用袖口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造孽啊，好好的一家子……”；她身旁的老汉叹了口气，

说“林家这是站错了队啊，前几日还见林大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过，谁能想到……”。

几个好事者聚在一旁，

唾沫横飞地议论着这场朝堂倾轧的余波——林家如何在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中押错了宝，

如何被构陷通敌，如何从煊赫一时的世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听说林家那位大小姐早几年就跑了，说是去寻什么仙门，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偷着乐呢。

”“可不是嘛，亲弟弟亲妹妹都要掉脑袋了，她倒好，跑得无影无踪。”“嘘……小声点，

听说那位大小姐有些古怪，当年走的时候，林大人派人追了三天三夜都没追上。

”这些话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你却像没听见一样。转身，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脚下踩的不是染血的土地，只是寻常巷陌。青布衫的下摆扫过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又很快被风吹散。走过街角那棵老槐树时，你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树底下摆着个小摊，摊主正往竹篮里装刚蒸好的桂花糕，白雾袅袅，裹着甜香飘过来。

你停下脚步，看了片刻。摊主是个胖胖的妇人，见你望过来，笑着招呼“姑娘买点？

刚出锅的，热乎着呢”。你摇摇头，继续往前走。那香气却缠了上来，跟着你的脚步，

一路飘向城根的方向。你想起小时候，每到桂花开的时节，母亲就会摘下满院的桂花，

和着新米磨的粉蒸糕。那时的厨房总是热气腾腾，母亲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父亲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看书，弟弟妹妹围着灶台转，时不时伸手想去够蒸笼里的糕，

被母亲轻轻打一下手，便咯咯地笑。你摸了摸怀里，那里空空的。五年前离开家时，

你带走了母亲给你缝的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后来在翻越秦岭时，布包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你追了整整一夜，

最后只在崖边捡到一块染了血的布料。回到临时借住的破庙时，月光已爬上断墙。

这庙不知废弃了多久，正中央的神像缺了半边脸，露出里面的泥胎，

蛛网在神像的肩头织了又破，破了又织。3 寻仙路漫漫香案塌了一半，地上堆着些干草，

是你前几日从附近的草垛里抱来的。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偶尔有几只蝙蝠从梁上飞过，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你走到草堆边坐下，

从怀中摸出半块干硬的饼。饼是早上在街角买的，放了一天，已经硬得像块石头，

咬下去的时候，硌得牙床生疼。你慢慢嚼着，饼屑掉在衣襟上，也不去拂。

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块亮斑，恰好照在你握着饼的手上。那双手很粗糙，

指腹和掌心都结着厚厚的茧，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岭南的瘴气林里，

被毒蛇咬伤时，自己用刀划开伤口排毒留下的。五年寻仙路，像一场漫长的梦。

你记得离开家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傍晚。爹娘坐在堂屋里，脸色沉沉的。

父亲手里的茶盏盖磕在碗沿上，发出“叮叮”的轻响。他说“林家正是用人的时候，

你弟弟妹妹还小，你怎能在这时候走？”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母亲抹着泪，

手里的帕子湿了一大片“仙门哪是那么好找的？安安分分在家不好吗？等过两年，

娘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人，生儿育女，不比在外风吹日晒强？”。你那时什么也没说，

只是磕了个头，额头碰到冰凉的青砖地，发出“咚”的一声。起身时，看见弟弟站在门框边，

红着眼圈，却倔强地没掉眼泪。妹妹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你。

你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走出了那扇朱漆大门。门“吱呀”一声关上时，

你仿佛听见妹妹小声地哭了。这五年，你踏遍千山万水。在南方的瘴气林里，见过饿殍遍野。

那些皮包骨头的人躺在泥泞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灰蒙蒙的天，像被遗弃的木偶。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临死前把最后一块树皮塞进孩子嘴里，自己的嘴唇却干裂得渗出血来。

你想救他们，却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闭上眼睛。后来你才知道，那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旱，

官府不仅不开仓放粮，还逼着百姓缴纳苛捐杂税，许多人走投无路，只能逃进深山，

最终倒在这片瘴气弥漫的林子里。你也曾路过北方的王府，看朱门里酒肉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