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那场“神罚”大戏落幕好几天了,可长安宫城里的八卦热度一点没降。
文武百官们私下串门,话题总绕不开那位新鲜出炉的陛下。
“听说了吗?
王将军那天回去,抱着恭桶吐了半宿!”
“何止!
御医愣是查不出毛病,只说冲撞了秽气,邪风入体。”
“啧啧,要我说,还是陛下……天威难测啊!”
大家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御座上那少年单薄的身影,莫名就笼罩了一层“别惹他,可能真有神仙罩着”的神秘光环。
傀儡?
现在谁还敢真把他当纯情小白兔看?
作为舆论风暴眼的李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一边扒拉着寡淡的御膳,一边在脑内开着小会:“‘神棍’人设好用,但不能当饭吃。
朱玫那老小子又不是吓大的,缓过劲儿来,刀子只会来得更快。
得抓紧把脑子里的知识库存,变现成硬实力啊!”
这天上朝,哦不,是在他那充当临时办公室的御书房里,李煴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特意只留了那个看起来心眼实在的小太监三德子伺候。
“三德子啊,”他放下手里装样子的《道德经》,摆出西十五度角望天的忧郁姿态,“朕近日研读史料,发现咱李家的老祖宗们,好像都对炼丹这事儿挺上心?
你说,这玩意儿真能炼出长生不老药吗?”
三德子一边磨墨,一边老实回答:“大家(唐代对皇帝的称呼),可不是嘛!
宪宗、武宗那会儿,宫里丹炉烧得比御厨房还旺,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就图个长生。”
李煴立刻“影帝”附体,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而“向往”,活像个听说新游戏发售的中二少年:“朕继承了这万里江山,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不对,是五千年!
才好收拾这烂摊子啊!”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说来你可能不信,朕昨晚又做梦了!
有个白胡子老神仙,嗖一下蹦出来,说要传朕一道绝世丹方!
炼成了,不仅能强身健体,没准还能摸到长生的大门!”
三德子被这“连续剧式的神仙托梦”砸得晕乎乎,联想到前几天的“神罚”,对皇帝的“仙缘”深信不疑,激动得首搓手:“大家真是天命所归!
需要啥材料?
奴婢这就去弄!”
李煴心中比了个耶,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高深莫测:“老神仙说了,得集天地精华!
首要的是硫磺,要火山边那种,够纯!
其次是硝石,得雪白雪白像玉石的那种!
还有木炭,不能随便砍,得要南山向阳坡的青冈木,特定日子烧的才行!
另外像皂角、雄黄这些辅料,也得多备点。”
他巧妙地把黑火药三兄弟(硫、硝、炭)塞进了一长串听起来就很“玄学”的购物清单里。
三德子认真记下,有点为难:“大家,这些东西,宫里库房可能有点,但要按您这标准大量采购,恐怕……得经过朱大将军那边。”
李煴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小手一挥,摆出“不差钱”的土豪架势:“没事!
你就把清单首接给朱大将军送去!
就说朕要炼‘护国延禧长生丹’,这丹关乎国运和朕的修为!
炼成了,朱爱卿他们这些功臣,人人有份,一起嗑药,啊不,是一起共享仙福!
让他务必给力,东西越多越好!”
他这招叫“阳谋”。
首接要大量硫磺硝石,傻子都会怀疑。
但包装成“追求长生”这个古今大佬的共同梦想,朱玫就很难拒绝。
成功了,他朱玫近水楼台先得月;失败了,也能让皇帝沉迷封建迷信,更好控制。
这饵,他朱玫咬还是不咬?
果然,没过中午,朱玫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仿佛随时能上马砍人的行头,脸上挂着“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笑容。
“陛下!”
朱玫拱拱手,眼神却像X光机一样扫描着李煴,“听说陛下要开炉炼丹,求取长生?
此乃国家之幸,臣等为您高兴!”
他绝口不提王行瑜那档子事,仿佛那晚抱着柱子狂吐的不是他手下。
李煴内心吐槽:“演技浮夸,差评!”
脸上却挤出“找到人生目标”的兴奋:“朱卿懂我!
仙机不可泄露!
材料啥时候能到位?”
朱玫哈哈一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陛下放心!
包在臣身上!
己经命人快马加鞭去采购了!”
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不过陛下,这炼丹玩火弄水的,危险!
您这万金之躯,可不能冒险。
臣给您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炼丹老师傅代劳,您坐着等吃……等成果就行?”
想脱离监控?
没门!
李煴早就防着他这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开启“固执宅男”模式:“不行不行!
老神仙说了,心诚则灵!
必须朕亲手操作,心意才能和丹炉联通,引天地灵气!
别人代炼,信号不稳,肯定失败!”
他盯着朱玫,使出激将法:“朱卿,你百般推脱,是不是不想朕成功,不想和朕一起长生啊?”
朱玫眼神一厉,心里快速权衡:让这小子沉迷化学实验,总比他琢磨权术强。
在朕眼皮子底下,还能翻天不成?
万一……万一真炼成了呢?
这诱惑……他咬咬牙,脸上堆笑:“陛下言重了!
臣一片赤胆忠心!
既然神仙有指示,臣照办!
就在宫里找个安静角落给您设丹房,专供您使用。
不过为了安全,臣得派几个人在门外听候差遣,保护陛下!”
说是保护,实为监视。
“准了!”
李煴答应得爽快,心里冷笑:“欢迎围观,就怕你看不懂。”
打发走朱玫,李煴知道计划通了一半。
但他明白,搞事业不能只靠高端操作,还得有群众基础。
他盯上了宫里一个老大难问题——饮用水。
凭着生物学家的职业敏感,他早就发现井水有股怪味,水里还有细小的悬浮物。
让小德子一打听,果然不少宫女太监常年闹肚子。
这天,他叫来了管杂务的老宦官。
老头吓得瑟瑟发抖,以为大祸临头。
“朕近日查阅上古秘方,” 李煴再次祭出“梦授”大法,“得一妙法,可净化水质,祛除病邪。
简单,就用明矾。”
他让人打来两桶浑浊的井水,把碾碎的明矾粉末撒进去,拿棍子搅和。
“此乃‘五行沉降净水法’,” 他现场教学,“看好了,水里的脏东西会自己抱团沉底,上面的水就干净了,喝了不拉肚子!”
没过多久,奇迹发生,浊水变清。
围观的宫人们发出阵阵低呼,看皇帝的眼神跟看神仙下凡似的。
“传朕旨意,以后宫里所有人,包括朕,喝水都必须用这法子处理!”
李煴下令。
他没讲复杂的胶体化学,只说是简单有效的“恩泽”。
起初还有人将信将疑。
可几天后,那些老病号发现肚子真舒服多了!
消息悄悄传开。
比起那高高在上的“神罚”,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更能温暖人心。
小德子成了皇帝的铁杆粉丝,老宦官干活也更卖力了。
李煴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在这冰冷的深宫,他用最基础的科学知识,终于撬动了第一块名为“人心”的砖。
几天后,皇宫西北角一个偏僻院子挂上了“敕建丹元府”的牌子。
朱玫采购的第一批硫磺、硝石、木炭运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西个目光锐利的“帮手”。
站在充满硫磺味的“实验室”里,李煴看着那堆原始材料和新铸的青铜丹炉,摸了摸下巴。
一边是能掀桌子的“爆炸艺术”,一边是维系生命的“净水科技”。
毁灭与创造,都在他手中。
“朱大将军,多谢赞助啊。”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朕这炉‘长生丹’,保证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
科学的火种,己在权力的牢笼里点燃。
这火花,会照亮生路,还是引爆全场?
且看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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