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班主任把杨宇昊叫到办公室时，他手里还攥着孙佳怡昨天塞给他的草莓糖纸——那张皱巴巴的糖纸被他反复展平，边缘都磨出了毛边。
班主任推过来一张调班通知，指尖敲了敲“尖子班（1）班”的字样：“你家长跟学校沟通过了，说你基础不错，去尖子班能多学点东西，今天就搬过去吧。”
杨宇昊盯着通知上的字，脑子里“嗡”的一声。
尖子班在二楼，（2）班在一楼，不过一层楼梯的距离，却像隔了条看不见的河。
他想说“我不想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爸妈上周打电话时反复叮嘱“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他知道自己没理由拒绝，可一想到以后不能和孙佳怡一起浇水、一起去上课打趣，不能再收到画着草莓的糖，心里就空落落的。
搬去尖子班的那天，孙佳怡来帮忙拎书包。
她把杨宇昊的课本一本本放进新课桌，还像以前那样，在课本扉页上画了个小小的草莓：“这样你翻开书就能想起我啦！”
她笑得像往常一样甜，可杨宇昊却注意到，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说话时的声音比平时轻了点。
“以后……我还能找你玩吗？”
杨宇昊小声问。
“当然能啊！”
孙佳怡立刻点头，眼睛亮了亮杨宇昊“嗯”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却响了。
孙佳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下去啦，放学再说！”
说完，就快步跑出了教室。
看着她的马尾消失在门口，杨宇昊坐在陌生的座位上，周围都是埋头刷题的同学，空气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突然觉得，刚被调大音量的青春，好像又安静了些。
尖子班的日子确实比（2）班忙很多。
每天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晚自习要延长到九点，作业堆得能遮住视线。
杨宇昊想找孙佳怡，却总被一道道没解完的数学题、一张张没背完的英语卷困住。
偶尔在走廊碰到，也只能匆匆说句“你好”，就被催着去上课的同学挤开。
后来，杨宇昊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尖子班教室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2）班的后窗。
每天课间十分钟，他都会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目光穿过一楼的走廊，落在（2）班的后窗上。
大多数时候，他能看到孙佳怡坐在座位上，要么低头做题，要么和同桌说笑，阳光落在她的马尾上，亮得像撒了层碎金。
有次他正看得入神，孙佳怡突然抬起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往二楼的方向望过来。
杨宇昊吓得赶紧缩回头，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耳朵都热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探出头，看见孙佳怡正对着二楼的方向笑，手里还举着颗草莓味的糖，冲他挥了挥。
那一刻，杨宇昊觉得，一层楼梯的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了。
他开始把课间眺望当成一种习惯。
看到孙佳怡帮同学整理绿萝，他会想起以前两人一起浇水时，她不小心把水洒在鞋上，还笑着说“绿萝喝饱了，我也‘沾光’了”；看到孙佳怡在走廊里追着同桌打闹，他会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像小刺猬一样对着张磊说话的样子；甚至看到（2）班后窗上贴的手抄报，他都能猜到，那上面肯定有孙佳怡画的草莓图案。
有天放学，杨宇昊抱着刚发的试卷往楼下走，正好碰到孙佳怡拎着书包出来。
她看到杨宇昊手里的试卷，眼睛弯了弯：“尖子班的题很难吧？
我最近也遇到几道数学题，正好想找你问问。”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孙佳怡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趣事，说绿萝又长了新叶子，说张磊最近没再找事，还说同桌给她带了老家的草莓，特别甜。
杨宇昊听着她的声音，手里攥着的试卷好像也没那么沉了。
走到校门口时，孙佳怡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递给杨宇昊：“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笔记，上面有几道题我标了重点，你要是没时间，也可以先看这个。”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在里面夹了颗糖，要是做题累了，就吃一颗，甜的能让人有精神。”
杨宇昊接过本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有点烫。
他翻开本子，第一页就画着一颗大大的草莓，旁边写着：“杨宇昊，加油！
我们都要变成更好的人呀！”
夹在页缝里的草莓糖，包装纸和他一首攥着的那张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杨宇昊坐在书桌前，看着本子上的草莓，吃着孙佳怡给的糖。
甜味在嘴里散开，他突然明白，心里那颗生根发芽的种子，早就悄悄长出了枝叶——那是比“同学”更不一样的情愫，是每次眺望时的心动，是听到她声音时的欢喜，是想和她一起变成更好的人的期待。
他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旁边画了颗小小的草莓：“孙佳怡，谢谢你。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加油。”
窗外的月光洒在本子上，照亮了那行字，也照亮了少年心里悄悄生长的喜欢。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或许还是会有忙碌和困难，但只要想到，在一楼的（2）班，有个带着草莓甜香的女孩，也在为了变成更好的人而努力，他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有了意义。
而那层楼梯的距离，早己被一次次的眺望、一颗颗的草莓糖，悄悄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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