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观测站，空气粘稠而沉重，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咽下了铁锈和尘埃。
那股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并非幻觉，它萦绕在鼻尖，渗透进衣物，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全球性的“污染”己经开始。
陈时体内的那股暖流，经过一夜的蛰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是熟悉了宿主的河道，流淌得更加顺畅、自如。
它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感觉，而是成了一种可以被初步引导的“东西”。
当他刻意凝神时，能清晰地“看到”——一种内视般的感知——无数微小的、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能量微粒，正随着他的呼吸和意念，在经络血脉间缓缓运行。
“吸收……能量？”
他靠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采集空气和土壤样本，眉头微蹙。
他尝试着摊开手掌，对准不远处一棵在微风中摇曳的桂花树。
集中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手，轻轻“触碰”体内那些淡金色的微粒，引导它们向掌心汇聚。
起初毫无变化。
但几秒后，他掌心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像是隔着火焰看景物。
那棵桂花树叶片摩擦的“沙沙”声，传入他耳中似乎更加清晰了，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植物清新生机的气息，顺着那无形的通道，丝丝缕缕地汇入他的掌心，融入那淡金色的能量流中。
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他吸收了……植物散逸的生物能量？
或者说，是周围环境中某种更基础的、支撑生命活动的能量场？
陈时收回手，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微乎其微的清凉感，以及体内暖流似乎壮大了一丝丝的满足感，心头巨震。
这能力……有点逆天啊！
他下意识地想摸烟，却摸了个空。
烦躁地咂咂嘴，目光扫过阳台角落里一个废弃的、老旧的陶瓷花盆。
心中一动，再次抬起手，这次目标明确——花盆本身，那经过窑火煅烧的、蕴含着的微弱热能以及某种更稳定的物质结构能？
意念催动，掌心淡金色的微光这次明显了一些，甚至在他敏锐的视觉中，能看到空气中似乎有无数比尘埃更细微的、无色的能量丝线，被强行从花盆中抽取出来，汇入他的掌心。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废弃花盆表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颜色也似乎黯淡了几分，仿佛瞬间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化。
而陈时则感到一股比吸收植物能量更“夯实”、更“沉重”的热流涌入手臂，让他整条右臂都微微发胀，充满了力量感。
他能吸收能量，不仅仅是生物能，似乎还包括物体本身蕴含的、更基础的物理能量！
而且，吸收之后，反馈首接作用于自身！
这他妈……是人形吸能器？
还是……更夸张的东西？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实验。
“头儿！
头儿！
开门啊！
出大事了！”
是王胖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陈时收敛心神，体内能量平复下去，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王胖子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圆滚滚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头、头儿……”胖子一把抓住陈时的胳膊，手指冰凉，“我、我刚才……差点把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给、给捏成球了！”
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我就觉得心里憋得慌，看啥都不顺眼，抓起餐盘想摔一下出出气，结果……结果还没用力，那餐盘就跟橡皮泥似的，在我手里……变形了！
真的！
好几个打饭的阿姨都看见了！
她们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胖子带着哭腔：“头儿，我是不是真要变异了？
我这身肥肉不会变成绿巨人那样吧？”
陈时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沉声问：“除了力气变大，还有别的感觉吗？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或者……有没有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奇怪的能量？”
“能量？”
胖子茫然地摇摇头，“就是觉得……有时候沉得很，有时候又轻飘飘的，心里躁得慌，想砸东西……”他说着，无意识地用手拍了拍旁边的铁质衣柜。
“砰！”
一声闷响，那结实的衣柜门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边缘清晰的掌印凹痕！
胖子和陈时都愣住了。
“我……我没用力啊……”胖子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惊恐。
陈时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个掌印，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平稳流淌的淡金色能量流。
胖子的表现，明显是能量暴走，无法控制，而且偏向于肉体力量的巨幅提升和某种……质量操控？
或者说，重力影响？
觉醒的方向，似乎因人而异。
“听着，胖子，”陈时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没变异，也不是怪物。
这是那场辐射雨带来的……某种进化，或者说，异变。
很多人可能都在经历，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他指了指自己：“我也有。”
胖子瞪大了眼睛：“头儿，你……你啥能力？”
“我？”
陈时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丝淡金色的、如同电弧般跳跃的能量细丝在他指尖萦绕而生，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也映亮了他眼中深邃的光。
“我好像……能吃掉它们。”
吃掉能量，化为己用。
王胖子看着那缕仿佛拥有生命般的金色电丝，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恐惧渐渐被一种混杂着震惊和茫然的好奇所取代。
就在这时，陈时的个人终端再次急促响起，不是警报，而是内部通讯请求，来自李主任，那个三天前斥责他“科幻小说看多了”的领导。
陈时与胖子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陈时！”
李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及一种强行压抑的急切，“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还有，带上王磊（王胖子）！
快！”
通讯挂断。
陈时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下，观测站似乎比平时更加忙碌，一些穿着非观测站制服的、气质精干的人员身影隐约可见。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和胖子的异常，恐怕……己经被注意到了。
“走吧，胖子，”陈时深吸一口气，体内淡金色能量流缓缓平复，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也得看看是什么档次的祸。”
他率先走向门口，步伐稳定。
体内那团温热的核心，随着他心绪的激荡，似乎跳动得更加有力了。
这个世界的新规则，正等着他们去触碰，去适应，甚至……去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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