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美术社写生定在城郊的槐园，沈悸背着帆布包赶到时，陆瑾己经抱着画板站在园门口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薄外套，耳后的钢笔换成了支粗头马克笔，手里还拎着个印着“市一中食堂”的保温袋，活像刚从食堂偷拿了早饭就赶过来的值日生。
“来得挺早。”
陆瑾把保温袋递过来，拉链没拉严，露出半盒还冒着热气的豆沙包，“食堂阿姨多给的，你没吃早饭吧？
我看你昨天自习课总往抽屉里摸饼干。”
沈悸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对方的手，烫得赶紧缩回——不是手烫，是自己的脸在发烫。
他刚咬了口豆沙包，就看见林晓背着比人还高的画架跑过来，老远就喊：“陆瑾！
你昨天说带的折叠小凳子呢？
我可不想蹲在地上画，上次蹲得我腿麻，差点把画框摔了！”
陆瑾一拍脑袋，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折叠凳，展开时“咔嗒”一声，凳腿差点弹到沈悸的膝盖：“忘了昨晚收拾画具时压在最底下了，你试试，还能用。”
林晓刚坐上去，凳子就往一边歪了歪，吓得她赶紧扶住旁边的槐树：“陆瑾你这凳子是从哪淘来的？
古董吧？
再晃两下我首接给槐树当靠垫了！”
沈悸没忍住笑出声，刚把豆沙包咽下去，就被陆瑾塞了支铅笔：“别笑了，赶紧选位置，今天的阳光适合画树影，晚了好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他跟着陆瑾走到槐园深处，选了棵枝桠最舒展的老槐树。
陆瑾刚把画板架好，就发现自己忘带橡皮擦了，翻遍了帆布包都没找着，急得耳尖都红了：“明明昨晚放进去了……”沈悸从自己的笔袋里掏出块崭新的橡皮递过去，橡皮上还印着只小松鼠：“我这个没用过，你用吧。”
陆瑾接过橡皮，指尖蹭过松鼠的耳朵，忽然笑了：“你这橡皮还挺可爱，比我之前用的那块黑橡皮软多了——上次林晓借我的橡皮，用了半年，硬得能当镇纸。”
两人刚画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林晓的惨叫：“陆瑾！
沈悸！
快来帮我！
我的颜料盒掉地上了！”
沈悸和陆瑾跑过去时，看见林晓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支沾了泥土的画笔，颜料盒里的红色颜料流了一地，刚好在槐树根旁晕开，像给树围了条红围巾。
“我就想挪个位置，结果脚勾到了颜料盒……”林晓苦着脸，“这下好了，红颜料全没了，我还想画槐树叶的晚霞呢。”
陆瑾蹲下去看了看，从帆布包里掏出支红色马克笔：“先用这个凑活吧，虽然不如颜料自然，但总比没颜色强。”
他说着，低头给马克笔盖笔帽，没注意到沈悸正弯腰捡颜料盒，结果两人的头“咚”地撞在了一起。
“嘶——”沈悸捂着头往后退，陆瑾也揉着额头，耳后的马克笔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林晓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你们俩也太默契了，撞头都能同步！”
陆瑾瞪了她一眼，转身从保温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塞进沈悸手里：“揉揉，甜的，能止疼。”
沈悸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漫开，刚才撞头的疼好像真的轻了。
他抬头看向陆瑾，对方正低头用马克笔在画纸上补颜色，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画纸上，和槐树叶的阴影叠在一起，软乎乎的。
他偷偷从帆布包里掏出速写本，飞快地在纸上画了个蹲在地上捡颜料盒的小人，旁边站着个捂着头的小人，头顶还飘着颗橘子糖，右下角添了行小字：“槐园写生，撞头事件+1。”
陆瑾画完手里的画，转头刚好看见他合速写本的动作，凑过来小声问：“又画什么了？
是不是画刚才撞头的样子？”
沈悸的脸瞬间热了，刚想把本子藏起来，就被陆瑾按住了手。
陆瑾的指尖轻轻翻开本子，看到那两个小人时，忍不住笑了：“画得还挺像，就是我的头发没这么乱吧？”
他说着，用马克笔在那个捂着头的小人头顶，添了支歪歪扭扭的马克笔。
夕阳西下时，写生结束了。
林晓抱着补好颜色的画框先走了，陆瑾帮沈悸拎着帆布包，两人并肩走在槐园的小路上。
风吹过槐树叶，落在沈悸的肩上，陆瑾伸手替他拂掉，指尖蹭过他的衣领，小声说：“下次写生，我一定记得带好橡皮和凳子，再也不闹笑话了。”
沈悸咬着嘴里的橘子糖，笑着点头：“好，我等着看。”
他低头看了眼帆布包里的速写本，那页画着撞头小人的纸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留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甜得让人心里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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