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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色的拥抱(一种林澜)热门网络小说推荐_最新章节列表深蓝色的拥抱(一种林澜)

秋姊姊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深蓝色的拥抱》是秋姊姊的小说。内容精选:主角是林澜,一种的救赎,虐文小说《深蓝色的拥抱》,这是网络小说家“秋姊姊”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447字,5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7 03:57:17。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深蓝色的拥抱

主角:一种,林澜   更新:2025-10-27 05: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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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好好的人生,如同一幅被精心装裱、却底色沉郁的工笔长卷。

画框是上好的红木,雕琢细腻,光泽沉静;裱褙是繁复的云纹绫绢,质地柔软,色彩庄重。

一切外在的装点,都符合世人对于“完美”的想象。

然而,掀开这华美的表层,画芯却是一片氤氲不开的灰暗。

那灰色并非泼墨写意的潇洒,而是层层叠染的压抑,是无数个深夜独自面对四壁时,空气凝固成的颜色。

在这片沉滞的灰调之上,偶尔会跳出几笔突兀的、刺目的猩红。

那并非画师有意点染的朱砂,而是她内心风暴席卷时,在手腕上留下的隐秘血痕,像雪地里跌碎的珊瑚,惊心,却又短暂。

而后,这抹红会被更长袖口谨慎地遮盖,如同画作被重新卷起,藏进一个无人得见的暗匣。

整幅画的每一根线条,都并非随性而为之笔。

它们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精准地勾勒出“应该”与“必须”的轮廓——你应该次次名列前茅,必须用分数铸就家族的荣光;你应该时刻言行得体,必须让优雅成为门楣上永不褪色的金漆;你应该在既定的轨道上,于“恰当”的年纪完成婚嫁,必须将生儿育女视为人生画卷上最后一个、不容有失的印章。

于是,这幅画远看堂皇,近观却只觉得气息稀薄。

它太过工整,太过正确,每一寸都符合世俗的期待,唯独缺了作画者本人,那抹鲜活、肆意,甚至可以是潦草的真性情。

顾好好的家,是一座由层层叠叠的封建规训砌筑而成的华丽坟墓。

飞檐翘角,门楣光鲜,在外人看来,不失为一座体面甚至令人钦羡的深宅大院。

然而,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陈腐气息——那是几代人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期望,与以爱为名的、细致入微的管控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她的父亲顾建国,是一所中学的教师。

他一生恪守本分,谨小慎微,活在他人的眼光之中。“人言可畏”、“脸面要紧”是他的口头禅,他毕生的精力,似乎都耗费在维持一种无可指摘的公众形象上,并将这份沉重的“体面”当作最珍贵的遗产,不容置疑地压在了女儿的肩头。

母亲李秀娟,是街道办事处的一名干事。

她将工作中那种善于调解、惯于规训的能力,完美地移植到了家庭内部。她从不声色俱厉,反而最擅长用温软的语调,编织一张名为“都是为了你好”的、无处不在的网。这张网柔软却坚韧,是比任何强硬手段都更难挣脱的枷锁,它将顾好好的任何反抗都消解于无形,最终化为沉甸甸的愧疚。

这对父母,如同两位技艺精湛却冷酷的盆景匠人,而顾好好,就是他们手中那株被寄予厚望的树苗。

他们按照自己心中“完美”的蓝图,精心设计着她的生长轨迹。

阳光、水分、养料,一切看似给予得恰到好处,实则都服务于那个预设的形态。

任何自然生发、试图偏离轨道的枝桠——无论是思想上的独立萌芽,还是行为上的微小出格,都会被他们以“修剪”为名,毫不留情地齐根剪除。

他们爱的不是她本来的样子,而是她最终能够长成的、符合他们和世俗期待的那个“作品”。

抑郁症,宛若一条自阴影中诞生的冰冷毒蛇,在她年仅十六岁的那个夏天,悄无声息地缠绕而上,最终盘绕在她年轻的心脏上。

它选择在最应充满生机的季节里降临,仿佛是对青春最无情的讽刺。

这条蛇并非时刻显露獠牙。更多时候,它只是选择沉寂地盘踞,用那日渐沉重的躯体,冰冷而固执地压迫着她的胸腔。

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变成一场需要调动全身力气的抗争,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稀薄,吸入与呼出之间,尽是疲惫与艰难。

起初,只是一种弥漫不开的情绪低落,像一片永不散去的浓雾,笼罩了她的整个世界。

往日能带来欢愉的事物——喜爱的书籍、朋友的邀约、窗外的阳光——都渐渐失去了色彩,变得索然无味。

随后,更具体的症状如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是漫长黑夜中清醒地听着心跳的失眠,是面对食物时莫名的抗拒或无法抑制的贪食,是内心深处一个不断回响、否定一切价值的恶毒声音。

最终,连最危险的念头——关于彻底终结的诱惑——也开始如影随形。

她的窗外,是活色生香的繁华都市,车流如织,人声鼎沸,充满了蓬勃的活力。

然而,她的房间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沉入寂然无声的深海之谷。

外界的喧嚣传抵此处,只剩模糊不清的回响,而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下,是绝望如同冰冷洋流,在黑暗中无声而汹涌地鼓荡。

父母并非全然缺席,他们的“关怀”时常如期而至。

只是这关怀总包裹着坚硬的内核:“我们辛辛苦苦,不都是为了你吗?你怎么就不能争口气?”“看看人家,哪个像你这样?你有什么不知足的?”这些话语,看似关切,实则如同未开刃的钝刀,一次次地、反复地切割在她早已不堪一击的神经上,留下的是漫长而深切的隐痛。

她永生难忘那个鼓起全部勇气的时刻。

当她颤抖着向母亲坦白“我可能生病了,需要看医生”时,李秀娟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迅速被一种混杂着羞辱和愤怒的情绪取代:“抑郁症?那不就是精神病吗?我们顾家祖祖辈辈本本分分,清清白白,怎么会出个精神病!你就是日子过得太好,想得太多,太闲了!”

就在那一刻,顾好好感觉内心深处挣扎求存的最后一点微光,“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连最应给予庇护的港湾,也拒绝承认她的沉没。

她也曾向外界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得到的回应,往往是轻描淡写的“别想那么多就好了”,或是不以为然的“你就是太矫情了”。

于是,在一次次无声的崩溃后,她终于学会了彻底的沉默。

她亲手将那个在内心废墟中哭泣、战栗的灵魂,紧紧地封锁起来,藏匿于一具看似运作如常、甚至能对外界报以微笑的躯壳之下。这躯壳,既是她的伪装,也成了她最终的牢笼。

从表面上看,生活似乎沿着既定的轨道平稳前行。

她依旧每日按时上学,一丝不苟地完成所有功课,甚至凭借一种惯性般的努力,成功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继而找到了一份在旁人看来颇为体面的白领工作。

这些按部就班的成就,如同社会时钟上精准敲响的节点,勾勒出一幅符合期待的、正常的人生图景。

然而,在这幅图景之下,她感觉自己更像一只技艺精湛的提线木偶。

每一根无形的丝线,都牵动着她的嘴角上扬,规范着她的言行举止,驱使她完美地演绎着所谓的“正常”。

只有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那些隐秘的痕迹才悄然显露——手腕内侧淡白色的、新旧交错的细微疤痕,如同地图上无声的等高线,标记着内心一次次无声的塌陷;以及抽屉深处妥善藏匿的各式抗抑郁药瓶,它们冰冷的触感和哗啦的声响,是唯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关于内部持续崩塌的警报。

久而久之,她已成为一个无比熟练的伪装者。

在同事眼中,她是那个文静、努力、略显内向的年轻职员,能妥善完成份内工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在父母面前,她则扮演着那个或许不够耀眼,但至少能勉强符合他们基本期望的女儿,收敛起所有的棱角与情绪。唯有在深夜,当世界彻底沉寂,她独自一人时,才敢卸下那层层叠叠、几乎要与皮肤长在一起的面具,疲惫不堪地直面那个褪去所有伪装后、早已是千疮百孔的自我。

与林澜的相遇,纯粹是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

在那个被雨水浸泡的深夜之前,他们的人生是两条绝无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然而,命运有时偏偏会在人最不设防的时刻,投下一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却足以轻轻劈开厚重阴霾的一角,让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得以趁虚而入。

对顾好好而言,林澜就是那道光。

那是一个被项目总结会议拖得无比漫长的加班夜。窗外早已是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啪啪声,像是在为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打着节拍。

刚刚结束的会议上,项目经理——一位永远将“狼性”和“结果导向”挂在嘴边的中年男人——将项目未能中标的失利,毫不留情地归咎于顾好好负责准备的展示资料“缺乏足够的感染力,未能精准触动客户”。

“小顾啊,我知道你辛苦,但数据和逻辑只是骨架,我们需要的是有温度、有灵魂的血肉!你这冷冰冰的一沓,怎么能让客户产生共鸣?”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惋惜,仿佛在批评一件不成器的作品。

顾好好沉默地坐在长桌末端,指尖冰凉。她试图解释那些资料是她熬了几个通宵,查阅了无数文献和数据才精心整理出来的,但在经理那句“我们要的是感觉,是感觉你懂吗?”的反问下,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交出了全部认真完成的作业,却因为字迹不够漂亮而被当场撕碎本子的学生。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如同粘稠的潮水,从脚底慢慢蔓延上来,包裹住全身,让她几乎窒息。

会议终于在一片低气压中散场。

同事们互相招呼着拼车匆匆离开,没有人注意到落在最后的她。

她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向电梯间。

电梯镜面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躯壳。

大脑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最终的否定而变得一片混沌,像一团被冷水彻底浸透的棉花,沉重、麻木,再也无法挤出任何有意义的思绪。

走到写字楼门口,一股夹杂着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下得更猛了,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淹没。

末班地铁的时间早已过去,网约车软件的排队人数显示在她前面还有一百多位。

她怔怔地站在屋檐下,望着眼前如瀑布般倾泻的雨幕,以及被雨水模糊成一片光晕的城市灯火。

内心的荒凉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那是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独,一种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得到认可的绝望。

雨水冰冷地溅在她的西装裤脚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渍,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因为内心,早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冻土,比这雨水要冰冷千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拦下了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几乎是逃离般地钻进了后座。

车内与车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喧嚣的雨声被隔绝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

司机正是林澜。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的深色夹克,侧脸线条硬朗,但眼神在掠过车内后视镜时,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

“去哪儿?”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熬夜后的沙哑,但很清晰。

顾好好报出租住小区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林澜不像她遇到过的许多司机那样,要么喋喋不休地抱怨天气、路况或生活,要么试图用过于热情的语气攀谈来打破沉默。

他只是透过后视镜,快速地、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不仅仅是在确认乘客的样貌,更像是一下子捕捉到了她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那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恍惚。

他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操作熟练地起步,同时轻声说了句:“雨大,路滑,坐稳了。”

车子平稳地汇入雨中的车流。

车内放着音量很低的音乐,是一首她叫不出名字的钢琴曲。

旋律简单,音符清澈,像山涧静静流淌的溪水,一遍遍温柔地抚过鹅卵石。

这音乐与车窗外依旧疯狂的暴雨形成了奇异的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个短暂与世隔绝的、安全的小小空间。

顾好好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扭曲了的霓虹灯光。

那些红的、绿的、蓝的光斑,像融化了的糖果,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拖曳出长长的、迷离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安静,或许是因为这抚慰人心的音乐,又或许是因为终于离开了那个令人压抑的办公室和环境,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下来。

而这一松弛,一直被强行压抑的委屈、疲惫、和自我怀疑,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先是无声的,然后连成了线。

她没有抬手去擦,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啜泣的声音,只是任由温热的液体在脸颊上肆意流淌,仿佛这种无声的、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哭泣,是她此刻唯一能为自己举行的、悲伤的仪式。

泪水模糊了窗外的光影,也模糊了她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林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依旧平和:“到了。”

顾好好猛地回过神,慌忙用手背抹了把脸,动作有些狼狈。

车外的雨势已经变小,从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她拿出手机,扫码付了车费,低声道:“谢谢。”

推开车门,一股雨后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高强度的工作和持续低落的情绪,早已耗尽了她的体力,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朝着公寓楼的大门走去,冰冷的雨水偶尔滴落在脖颈,激起一阵寒颤。

走出去大概十几步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急促的男声:“小姐!等一下,你的东西忘了!”

顾好好下意识地回头,透过朦胧的雨丝,看到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举着一把小小的、折叠整齐的伞,正快步向她跑来。

那是她从公司带出来的伞,印着公司的Logo,灰色的伞面,非常不起眼。刚才下车时,她心神恍惚,完全把它遗忘在了后座上。

林澜跑到她面前,微微有些气喘,将伞递过来,脸上是一个朴实的、甚至带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雨还没完全停,拿着吧,别淋感冒了。”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因为她刚才在车上的失态而有任何探究的好奇,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居高临下的怜悯,只有一种非常自然的、看到别人掉了东西很自然地想物归原主的简单关切。

这种纯粹的好意,在顾好好充满算计和评判的世界里,已经陌生得太久了。

她愣愣地接过那把轻飘飘的伞,冰冷的塑料伞柄握在手里,却仿佛有了一丝微弱的温度。“谢……谢谢。”她又低声道谢了一次,声音比刚才更轻。

就在林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跑回车里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几乎是本能的冲动,突然攫住了顾好好。她害怕回到那个位于六楼、只有她一个人的出租屋。

那里没有等待她的灯光,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只有冰冷的墙壁、堆积的杂物,以及无边无际的、需要她独自面对的寂静和内心汹涌的黑暗。

那个所谓的“家”,对她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睡觉的落脚点,没有任何温暖的含义。

“师傅……”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这两个微弱的音节冲破喉咙,声音小得几乎被残留的雨声彻底掩盖。

林澜的脚步顿住了,疑惑地回过头。

顾好好鼓起勇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在路灯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的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几乎是乞求般地轻声问道:“能……能再兜一圈吗?随便……随便哪里都好。我……我再付您钱。”

她害怕被拒绝,害怕被当成奇怪的人,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林澜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脸上未干的泪痕在光下微微反光,那双眼睛里盛满的哀伤和茫然,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在寒冷雨夜中被遗弃、瑟瑟发抖而又无处可去的小动物。

那不仅仅是一个错过了一把伞的乘客,更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缘、即将被内心风暴吞噬的灵魂。

那短暂的几秒沉默,对顾好好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几乎已经做好了被礼貌或生硬拒绝的准备。

然而,林澜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或疑惑。

他只是像是思考了一下路线,然后很自然地点了下头,拉开车门,语气平常得就像在回答一个普通的乘车请求:“上车吧。雨也小了,我正好也打算收工了,顺路带你看看雨后的城市,挺安静的。”

那一刻,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平常的动作,却像是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即将坠落的她。

顾好好几乎是机械地、顺从地重新坐回了那个还残留着她一丝体温的后座。车门关上,再次将冰冷的雨水和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那个由音乐和安静构筑的小小安全空间,又一次接纳了她。

那晚,林澜真的开着车,载着顾好好,在雨势渐歇、几乎空无一人的城市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

他们没有太多的交谈。顾好好大部分时间只是偏头看着窗外。

雨后的城市,像被仔细洗刷过的巨大模型,霓虹灯的光芒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短短、流光溢彩的倒影,虚幻而美丽。

车窗开了一条小缝,清冽湿润的空气灌进来,冲淡了车内的沉闷,也让她昏沉的头脑渐渐清晰。

偶尔,在经过某个路口或者某条街道时,林澜会用他那带着些许方言口音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随意地指着一处地方,说上一两句。

比如,指着一条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巷口说:“那家烧烤摊,老板是个东北大汉,人特别逗,他家的烤馒头片是一绝。”或者,经过一个宽敞的十字路口时,他会略带怀念地说:“以前这儿有棵老梧桐,年纪比我都大,夏天开花的时候掉毛絮,烦死人,车停下面一会儿就一层。后来修地铁给移走了,现在这么敞亮,反而有点想念它吵吵闹闹的样子了。”

他的话语简单,直白,甚至带着点市井的粗粝和笨拙,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或深刻的道理。但就是这些看似琐碎的、关于这座城市最日常、最鲜活的生活片段,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扎根于泥土的、坚韧而温暖的力量。

这种力量,与她在职场中听惯的那些精致、虚伪、充满算计和评判的语言截然不同。

它不试图教导她什么,也不评价她的状态,只是平静地陈述着生活本身的样子——生活里不只有竞标失败和刻薄指责,还有好吃的烤馒头片,有让人烦恼又让人怀念的老树,有在深夜里依然亮着灯、等待着夜归人的小摊。

顾好好依然没有说话,但她静静地听着。车窗外的霓虹光影在她安静的侧脸上流转,那些固执地缠绕在她心头的冰冷和绝望,似乎在这个寂静的雨夜,被这平实而陌生的善意,轻轻地、不易察觉地融化了一角。她并不知道这次相遇会将她带往何方,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再是孤独地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一叶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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