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过脸颊。
柳青瓷在黑暗的山林中疯狂奔跑,肺部灼烧,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犬吠声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不放。
“往左!
那棵歪脖子树后面有条沟!”
脑海中,那个暴虐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却精准得不带一丝情绪。
柳青瓷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一拐。
脚下一空,她整个人滚进了一条被腐烂落叶覆盖的浅沟里。
身后的火光和叫骂声从上方掠过,渐渐远去。
“蠢货,连气都不会换,想跑死自己吗?”
楚惊天的声音里满是鄙夷。
柳青瓷趴在冰冷潮湿的烂泥里,大口大口地喘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刺伤人之后的反胃感。
她跑不动了。
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泪水混着泥污,无声地滑落。
“别在这里装死。”
楚惊天没有丝毫同情,“给你十息时间调整,然后继续跑。”
柳青瓷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膝盖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她真的不行了。
楚惊天没有再催促。
他沉默了。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带着至高威严的神念,从柳青瓷的识海深处弥漫开来。
这道神念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楚惊天开始了第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检查。
他要看看,自己绑定的这个“宿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神念首先扫过经脉。
纤细。
脆弱。
闭塞。
无数细小的杂质堵塞在经脉各处,灵气通过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神念沉入丹田。
顽石一块。
没有丝毫开辟的迹象,气海更是无从谈起。
最后,神念探入她灵根的源头。
五道驳杂的光芒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彼此冲突,互相消耗。
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却是最低劣的伪灵根。
这种资质,连引气入体都千难万难,终其一生也别想踏入筑基。
“废物!”
“蠢材!”
“一无是处!”
楚惊天的神念在柳青瓷的识海中掀起风暴,怒火几乎要将这片脆弱的空间撕裂。
他修行万载,见过最顶尖的天骄,也见过最平庸的凡人,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修炼废材”!
这具身体,从骨骼到经脉,从丹田到灵根,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我不行”三个字。
天道何其不公!
不,是何其戏弄于他!
让他楚惊天寄生在这么一具连当柴火烧都嫌点不着的身体里?
就在楚惊天怒到极致,几乎要放弃一切,任由这具身体被追兵抓走时,他的神念下意识地探向了更深处。
那片被他神念风暴肆虐的识海之下,柳青瓷的灵魂本源,静静地悬浮着。
楚惊天愣住了。
那灵魂……纯净。
剔透。
如同一块未经任何雕琢的琉璃,不染一丝尘埃。
更诡异的是,这纯净的灵魂周围,萦绕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特质。
它对外界的一切,无论是灵气、草木、尘埃,甚至是楚惊天自己狂暴的神念,都散发着一种微弱的、不加分别的亲和力。
它不吸收,不排斥。
它只是……包容。
楚惊天那浩如烟海的记忆瞬间翻涌起来。
无数上古典籍、神话秘闻、道藏孤本在他的意识中飞速闪过。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汇,如同雷霆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太虚道胚!
这种体质,自身无法修炼,因为它不聚灵,不凝气。
在任何一个时代,它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废体”。
但是!
它却能完美地承载、温养、融合任何外来的力量!
无论是神魂、道果、还是天地本源,只要进入其中,就不会有任何排异反应。
它如同一张完美的白纸,能承载最恢弘的画卷;它又如同一方无垠的宇宙,能容纳最强大的星辰。
这不是废柴体质!
这是最顶级的“容器”神体!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承载一个如他这般,己经超脱法则,却失去了神躯的强大存在!
楚惊天的神念骤然收缩,死死锁定了柳青瓷识海中那个己经黯淡无光的古朴罗盘。
那根本不是什么“祈愿罗盘”!
那是他本命神器“轮回镜”崩碎后,承载了他一缕本源魂念的核心碎片!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不是偶然。
是必然!
是这块轮回镜的碎片,在柳青瓷最绝望的祈祷中,感应到了世间唯一能完美承载他的“太虚道胚”,从而完成了这次横跨万古的精准绑定!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楚惊天沉寂了万载的残魂中炸开。
不是激动。
不是兴奋。
而是一种失而复得,一种天命在我,一种君临天下的绝对掌控感!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神念重新化为冰冷的声音。
“原来如此。”
“你这废物,最大的天赋,就是给本尊当一个完美的剑鞘!”
这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灼热。
柳青瓷听不懂什么叫剑鞘。
她只感觉到脑海中的风暴平息了,那股让她灵魂战栗的威压也收敛了许多。
她从泥地里抬起头,沾满泥污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写满了恐惧和迷茫。
“前辈……我们现在去哪?”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他们……他们会追上来的……”楚惊天冷哼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森然。
“哼,先找个地方活下来。
然后,我教你杀人!
连鸡都不敢杀,还想在这世道活下去?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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