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苏家别墅。
灯火璀璨，觥筹交错。
今天是苏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整个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大半，气氛热烈非凡。
水晶吊灯下，宾客们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奢华香水的混合气息。
而在这喧嚣盛宴的角落，萧辰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衣，安静地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与周围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他仿佛是这个家的一个透明人，无人与他交谈，偶尔有几道目光瞥来，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看，那就是苏家那个废物女婿萧辰。”
“啧啧，苏雨晴当年可是咱们江城一枝花，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东西？”
“听说三年来就靠苏家养着，整天无所事事，真是丢人现眼……”议论声细碎地传来，萧辰却恍若未闻，只是垂着眼睑，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摩挲着茶杯的杯壁，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奶奶，孙婿王浩，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角落的沉寂。
只见连襟王浩意气风发地走到大厅中央，身后跟着两名助手，抬着一件用红绸覆盖的礼物。
他得意地扫了一眼角落的萧辰，唰地揭开红绸。
顿时，一片惊呼声响起。
红绸之下，是一尊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翡翠玉璧，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奶奶，这是孙儿特意从滇南寻来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玉璧，请高僧开过光，能保佑您老身体安康，也保佑我们苏家基业长青！”
王浩声音洪亮，满面红光。
端坐主位的苏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
小浩有心了，这礼物太贵重了！”
岳母张蕙兰更是喜笑颜开，亲热地拉着王浩的手：“还是我们家小浩争气，不像某些人，白吃白喝三年，怕是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说话间，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剐向角落的萧辰。
宾客们的目光也随之聚集过去，充满了看热闹的戏谑。
萧辰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平静地走向大厅中央。
他的步伐很稳，没有丝毫局促。
他从旧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灰褐色帆布包裹的小方块。
那帆布陈旧，甚至边缘有些磨损。
“奶奶，”萧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的郑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愿您身体康健。”
他轻轻打开帆布，露出里面的物事——一枚硬币大小，锈迹斑斑，中间似乎刻着某种复杂玄奥纹路的暗金色勋章。
与王浩那光彩夺目的玉璧相比，它显得如此寒酸、破旧。
“噗嗤——”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窃窃私语变成了哄堂大笑。
“我的天，那是什么玩意儿？
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这萧辰是来搞笑的吧？
老太太大寿，他送个生锈的铁片子？”
“苏家的脸真是被他丢尽了……”王浩更是首接讥讽道：“萧辰，你没钱准备礼物就跟我说嘛，我借你几百块也好过你拿这破烂来糊弄奶奶啊！”
张蕙兰的脸色瞬间铁青，她猛地冲上前，一把从萧辰手中抓过那枚勋章，看也不看，尖厉的嗓音刺破笑声：“萧辰！
你是存心来触霉头的吗？
拿个破烂铁块当寿礼？
你是咒老太太还是咒我们苏家？！
我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话音未落，她手臂狠狠一甩，将那枚勋章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
“铛——” 勋章发出沉闷的响声，弹跳了两下，滚落到角落。
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到，在勋章被夺过、摔下的那一刻，萧辰平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冷的寒芒骤然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凛冽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让离得近的几个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气！
然而，这股气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萧辰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逆来顺受的麻木表情。
他没有看暴怒的岳母，也没有看嘲讽的宾客，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枚滚落的勋章，首到它静止。
他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角落，弯下腰，极其郑重地将那枚沾了灰尘的勋章捡了起来，用指尖仔细擦去上面的浮尘，然后紧紧攥在手心。
锈迹摩擦着掌心，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
自始至终，他没有辩解一句。
就在这时，坐在老太太下首的苏雨晴猛地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优雅的晚礼服，本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此刻却脸色苍白如纸，娇躯微微颤抖。
她看着萧辰，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眼中充满了失望、难堪，还有一丝深可见骨的痛苦。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决绝地转身，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大厅。
萧辰望着妻子离去的背影，攥着勋章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低下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嘲讽至极的弧度。
“龙纹勋章……见之如见龙主，可调百万师……你们可知，摔的不是一块铁，是半壁江山的风云？”
他心中低语，随即收敛所有情绪，重新变回那个众人眼中可以随意践踏的废物赘婿，低着头，默默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身后的喧嚣与嘲讽，似乎与他隔成了两个世界。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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