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把云舟给的木牌藏在贴身的布兜里，贴着心口，像揣了块暖玉。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去山里采野菜，却在路过王大户家的田埂时，被管家堵了个正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
管家三角眼眯成条缝，身后跟着两个仆役，“昨天耍了妖法是吧？
今天看你往哪躲！”
苏微握紧手里的柴刀，掌心的青纹隐隐发烫。
她想起云舟的话，试着引导那股暖流到指尖，低声道：“别过来。”
话音刚落，管家脚边的泥土突然冒出串绿芽，像藤蔓似的缠住他的脚踝，吓得他嗷嗷叫。
“邪门了！
邪门了！”
管家挣扎着被藤蔓绊倒，两个仆役想去扶，刚靠近就被突然长高的狗尾巴草缠住了裤腿。
苏微趁机往后退，柴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她自己都惊讶——什么时候学会这动作了？
“我警告你们，再敢来骚扰我家，下次就不是野草了。”
苏微说完，转身就跑，心跳得像擂鼓。
她没回村，而是往山里跑，首到躲进那处嵌着灵晶的石缝附近，才敢停下来喘气。
她靠在石壁上，摸出灵晶，晶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试着像昨晚那样引导暖流，这次更顺畅了，暖流顺着胳膊流到心口，又往西肢散开，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想起云舟说的“吐纳法”，便学着村里老人打坐的样子盘腿坐下，闭上眼睛，试着吸气时想“收”，呼气时想“放”。
一呼一吸间，她好像真的闻到了草木的清香，听到了泥土里虫子爬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发现太阳己经挂在头顶，竹篓里的野菜还新鲜，可身上的乏累全没了，连饿意都淡了。
“原来这就是修行？”
苏微捏着灵晶笑了，笑得眼角发酸。
她得快点变强，得在王大户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里。
回到家时，娘正急得在院里转圈，见她回来，一把拉住她：“你去哪了？
王大户带了官差来，说你是妖女，要抓你去官府！
我把他们挡在门外，说你去亲戚家了，可他们说明天还来！”
苏微心一沉：“娘，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走？
去哪？”
娘愣住了。
“去府城，我能去修仙了。”
苏微把云舟的话和木牌拿给娘看，“等我站稳脚跟，就接你们去府城住。”
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靠在门框上，脸色虽差，眼神却亮：“微微，爹不拦你。
去了那边好好学，别惦记家里，爹的病……能撑住。”
夜里，娘给苏微收拾行李，就两件打补丁的换洗衣裳，一包炒熟的红薯干，还有爹藏在床底的半吊钱。
苏微把灵晶和木牌贴身放好，又把那把柴刀塞进包袱——这刀陪她劈过柴、采过药，带着踏实。
三更天，苏微背着包袱悄悄出门，爹和娘站在门口送她，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了几步回头，见娘在用袖子擦脸，爹还在挥手，像小时候送她去学堂那样。
“爹，娘，等我回来！”
苏微咬着牙转身，不敢再回头。
去府城的路有百里，苏微没走过远路，只能跟着来往的商队走。
她白天躲在路边的树林里，等商队经过时再悄悄跟上，夜里就找山洞或破庙歇脚。
第一晚在破庙里，她遇到个被蛇咬伤的少年，少年背着个药篓，裤腿上全是血。
“别动。”
苏微想起村里老人教的法子，先找了块石头压住少年的伤口上方，又从包袱里摸出爹给的解毒草药——这是她临走时特意采的。
她把草药嚼烂敷在伤口上，指尖的青纹又发烫了，她试着把暖流引到少年的伤口处，只见草药上冒出层白汽，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却喊道：“舒服！
比我爹的药管用！”
“你爹是郎中？”
苏微问。
“嗯，我叫林巧，去府城找我叔，他在清虚门药园当差。”
少年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呢？
去府城干嘛？”
苏微摸出木牌：“我去清虚门拜师。”
“巧了！
我也是去清虚门！”
林巧眼睛一亮，“我测出有木灵根，我叔说能给我走个后门，进药园当杂役弟子。”
两人结伴同行，路就好走多了。
林巧认识草药，总能找到能吃的野果，还会讲故事——讲清虚门的山门有多高，云雾像在脚底下；讲修仙者能隔空取物，能御剑飞行；讲去年有个外门弟子引气入体时，引来了满山的萤火虫。
“引气入体是什么？”
苏微问。
“就是把天地间的灵气吸进身体，存起来。”
林巧比划着，“我叔说，木灵根最适合和草木打交道，引气时多想想花草生长的样子，说不定能快点。”
苏微试着在赶路时练吐纳，吸气时想溪边的青草破土，呼气时想树叶舒展，果然，掌心的暖流更明显了，有时走得快了，脚下会莫名冒出几丛青草，像在给她垫脚。
走到第五天，他们在一片竹林里遇到了麻烦。
三个穿黑衣的人拦住去路，为首的脸上有刀疤：“把钱交出来，还有那个木牌！”
“你们是谁？”
林巧把药篓挡在苏微身前，“我们是清虚门的人，你们敢拦？”
“清虚门？”
刀疤脸笑了，“外门弟子的木牌，拿去能换不少酒钱呢！”
他身后的人扑了上来，苏微赶紧拉着林巧往后退，指尖的青纹烫得厉害。
“定！”
她脱口而出，同时想着石缝里的灵晶。
奇怪的是，那三个黑衣人真的顿了顿，脚下的竹子突然长高一截，竹叶扫得他们睁不开眼。
林巧趁机掏出几张黄符，往地上一扔：“燃！”
符纸突然冒出火团，吓得黑衣人后退。
“走！”
苏微拉着林巧往竹林深处跑，身后传来刀疤脸的骂声。
跑了约莫一炷香，两人瘫在地上喘气。
“你那招‘定’真厉害！”
林巧拍着胸口，“我这符是我爹画的，平时只能驱蚊，刚才不知怎么就燃起来了。”
苏微摸着掌心的青纹：“可能……是灵晶的缘故？”
她能感觉到，灵晶在布兜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
又走了三天，终于远远望见了府城的城墙，青砖砌的墙比村里的土坯墙高了不知多少倍，城门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苏微站在城外，看着城墙上“安远府”三个大字，突然有点慌——这里这么大，她能站稳脚跟吗？
林巧拍了拍她的肩：“别怕，清虚门的分舵就在城东，我叔说外门弟子住的院子虽小，但有热汤喝。”
两人随着人流进城，城里的房子是青砖瓦房，路是青石板铺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糕点的香味。
苏微看得眼花缭乱，首到林巧拉着她拐进条巷子里，巷子尽头有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口挂着块木牌：“清虚门分舵”。
院里己经站了不少人，都背着包袱，脸上又兴奋又紧张。
一个穿灰袍的师兄拿着册子点名：“苏微？”
“到！”
苏微赶紧上前，把木牌递过去。
师兄登记完，指了指西边的厢房：“去那边领被褥，明天一早出发去山门。”
苏微接过被褥，摸着粗布被面，心里踏实了些。
她找到个空床位坐下，林巧坐在她旁边，从药篓里摸出个野苹果：“吃吧，明天就要进山了，听说清虚门的山，比青峰山高十倍呢！”
苏微咬了口苹果，甜丝丝的。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爹和娘，想起家里的土屋，心里默念：“等着我，我一定能成。”
掌心的青纹在月光下轻轻发亮，像在应和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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