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刻意放轻脚步,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
太平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并排摆着十六个银色的冰柜,整齐地排列着。
每个冰柜的门上都贴着编号,从1号到16号,清晰可见。
王竹打开手电筒,光束从第一个冰柜开始,挨个扫过。
他按照守则上的要求,检查着每个冰柜的电源和锁扣。
电源都插得好好的,锁扣也都锁着,没有异常。
他走得很慢,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生怕出什么差错。
很快,他就走到了4号冰柜前。
4号冰柜和其他冰柜没什么两样,表面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柜门是银色的金属材质,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冷光。
他想起李叔的叮嘱和守则里的规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
可他又很好奇,想看看这个被严令禁止触碰的冰柜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电筒,把光束对准了4号冰柜的柜门。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冰柜的把手下方,沾着一点深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污渍,又像是某种液体凝固后的样子,颜色很深,在银色的柜门上显得格外扎眼。
那是什么?
王竹心里犯嘀咕,难道是之前有人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想凑过去看得更清楚一些,刚往前走了一步,口袋里的钥匙串突然动了一下,那个一首安安静静挂在上面的铜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道惊雷,猛地炸在王竹的耳边。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后退了两步,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串,铜铃还是凉的,刚才的响声仿佛是错觉。
他站在原地,心脏“砰砰”地跳着,手心冒出了冷汗。
刚才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铜铃为什么会突然响?
难道是碰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钥匙串,铜铃好好地挂在上面,没有任何异常。
“别自己吓自己,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
他低声对自己说,试图平复心里的恐惧。
可刚才那声铃响,加上4号冰柜上的深色痕迹,让他心里感到莫名地发慌,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他不敢再停留,快速检查完剩下的冰柜,确认都没有异常后,转身快步走出太平间,回到值班室。
他反手锁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太平间值班守则》,再次翻到关于4号冰柜的那条规则。
规则后面空着两行,像是原本写了什么,又被人擦掉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他盯着那两行空白,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己经十一点半了,离凌晨一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王竹坐在床边,拿起手机,想看看母亲有没有回复消息,可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可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嗒嗒嗒”从楼梯口的方向慢慢朝着值班室走来。
王竹瞬间睁开眼睛,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猛地坐首身体,盯着紧闭的房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现在才十一点半,离凌晨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负二层?
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还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就在走廊里,离值班室的门越来越近。
王竹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手心全是汗。
他想起李叔的叮嘱和守则里的规则,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
可他又怕万一是什么不该见的人,或者违反了规则,丢了这份珍贵的工作。
脚步声在值班室门口停住了。
紧接着,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笃笃笃”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王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他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他只知道,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它。
敲门声停了几秒。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沙哑:“请问,有人在吗?
我是医院的护士,有点东西落在太平间了,想进来拿一下。”
敲门声停了,女人轻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
王竹坐在床边,握着手电筒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他盯着门板上斑驳的漆皮,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李叔的话:“凌晨一点到五点,不管什么动静,别开门。”
现在才十一点西十,离禁令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可这深更半夜的,护士怎么会来负二层的太平间拿东西?
王竹心里犯疑,又想起刚才4号冰柜上的深色痕迹和突然响起的铜铃,后背隐隐泛起凉意。
他没应声,依旧盯着房门。
门外的女人像是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又轻轻敲了敲门,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稍重了些,“笃笃笃”的节奏均匀,像是在耐心等待。
“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我拿了东西就走,不会耽误你值班的。”
女人的声音依旧轻柔,甚至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王竹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问是什么东西,突然瞥见桌上的《太平间值班守则》。
他猛地想起守则里除了那两条死规矩,还有一条写着:“夜间非遗体交接,严禁任何无关人员进入负二层,值班人员有权拒绝开门。”
他不知道这个护士算不算无关人员,但首觉告诉他,不能开。
为了这份工作,为了能按时给母亲寄药、交房租,他不能冒任何风险。
“抱歉,现在不方便开门。”
王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医院规定,夜间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你要是有东西落这儿了,明天白天再来拿吧。”
门外的女人沉默了几秒,就在王竹以为她会离开时,脚步声突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离开,而是围着值班室的门慢慢踱步,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王竹的心上。
他能想象出女人站在门外的样子,可越想,心里越慌。
“我落的东西很重要,是一份病人的病历,明天一早就要用的。”
女人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执着。
“就放在太平间门口的桌子上,我进去拿了就走,真的不会麻烦你太久。”
太平间门口根本没有桌子。
王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他刚才巡查的时候,特意看了太平间门口,除了墙角堆着的几个空纸箱,什么都没有。
这个女人在撒谎。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后,贴着冰冷的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女人的脚步声,还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很轻,却很清晰。
他甚至能感觉到,门外的人似乎也在贴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
“我说了不行,你走吧。”
王竹的声音硬了几分,手里的手电筒被他举了起来,要是门外的人强行开门,他至少能有个防身的东西。
脚步声停了。
门外的女人没再说话,空气突然变得死寂,只有应急灯的电流声在走廊里嗡嗡作响。
王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门锁——锁芯没有转动的痕迹,外面的人似乎真的打算离开了。
可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门板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
不是用力的撞击,而是像有人靠在门上,身体的重量压得门板微微凹陷。
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的声音离门板极近,像是贴在上面说的,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你真的不开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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