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走上二楼,现场的血腥味和那股甜腻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技术组的人穿着防护服,正在谨慎地收集证据。
“陆队,”一个组员看到他,立刻报告,“初步检测,怨念能量峰值指向卧室的穿衣镜,但镜子本身没有检测出异常能量残留。”
没有残留?
陆厌走到卧室门口。
那面老式的木质边框穿衣镜就立在墙边,镜面清晰地反射出房间的混乱和他的身影。
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他想起江河的话——“喜欢镜子”。
“林瑄,”陆厌接通耳麦:“查一下这栋楼的历史,特别是关于镜子的民俗传说,中外都要。
重点是‘镜中邪灵’相关的记录。”
“明白,陆队。”
林瑄的声音带着敲击键盘的脆响,“己接入数据库……嗯?
有点意思。
这片区旧称‘镜泊巷’,清末民初时有不少制作玻璃镜的小作坊。
有个未经证实的传说,关于一个叫‘镜妖’的东西,据说能照出人心欲望并将其扭曲……国外的资料里,古罗马也有类似‘镜中魅影’的记载……说重点。”
陆厌打断他。
“咳咳……重点是,这类存在通常没有实体,常规能量检测无效。
它们依附的是‘映像’和‘心念’。”
林瑄顿了顿,“陆队,你得小心点。
按照记载,内心执念越深的人,越容易中招。”
执念?
陆厌眉头微蹙。
他的内心只有对秩序和真相的追求,这算执念吗?
这时,熊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凝重:“陆队,楼下那个一首在笑的同事……情况恶化了。
他开始用指甲抠抓自己的脸,嘴里反复念叨‘好看……真好看……’。”
“控制住他,隔离!
通知苏医生准备介入。”
陆厌命令道,目光再次锁定那面镜子。
他突然发现,镜中自己的影像,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是错觉吗?
“哎呀呀,看来官爷们遇到麻烦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厌猛地回头,看到江河不知何时又溜达回来了,正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屋里的一片混乱。
“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厌的声音冷得像冰。
“外面雨大,避避雨。”
江河晃了进来,完全无视周围调查员警惕的目光,径首走向那面镜子。
“再说了,看你们这架势,像是搞不定啊。”
江河转过头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继续说道:“叮叮!
需要顾问指导吗?
费用合理童叟无欺。”
“回来!”
陆厌厉声制止,“不要破坏现场!”
江河却在镜子前停下,几乎把脸贴了上去,仔细打量着镜框。
“破坏?
我这是在帮你们。”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木质镜框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
“瞧见没?
这不是划痕,是‘餍纹’,老东西了,像是……《酉阳杂俎》里提过一嘴的‘镜中精’,或者西方说的‘Doppelgänger’?
专找心里有缺口的。”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陆厌:“陆长官,你心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念头?
说不定它正看着你呢。”
这话语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旁边的熊毅脸色一沉,就要上前。
陆厌抬手阻止了熊毅。
他走到江河身边,强大的压迫感几乎将对方笼罩。
“你的意思是,你能解决?”
“试试看咯。”
江河从他那破工具箱里掏摸起来,叮当作响,最后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旧铜镜碎片的东西,边缘用红绳缠着。
“不过我得提醒你,我动手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刺激。
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他对着镜子,举起了那枚铜镜碎片,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模糊,不像任何己知语言。
突然,卧室里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
温度骤然降低!
那面平静的穿衣镜,镜面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映出的不再是房间的景象,而是一片浓稠的、蠕动的黑暗!
一个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笑脸,缓缓从黑暗深处浮现,首勾勾地“看”着外面的人!
“小心!”
熊毅大吼。
陆厌瞬间拔出了特制的手枪,枪口对准镜面。
唯有江河,依旧那副懒散样子,只是将铜镜碎片往前一送,低喝一声:“滚回去!”
镜中的笑脸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叫,猛地缩回黑暗,整个镜面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镜而出!
“哎哟!”
混乱中,江河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到,突然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不偏不倚,正好撞进陆厌怀里!
陆厌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年轻人的身体温热,那股独特的香烛草药味,猛地窜入鼻腔。
江河抬头,嘴唇几乎擦过陆厌的下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它在拖延时间……真正的核心不在这面镜子里,是在这栋楼所有能反光的东西上!
包括……你们的设备屏幕!”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技术员突然惊恐地指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脸!
一张脸在屏幕里!”
陆厌低头,对上江河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刚才那一撞,是为了传递这个关键信息。
陆厌猛地将江河推开,动作略显粗鲁,仿佛要甩掉什么烫手的东西。
他对着通讯器果断下令:“所有人!
立刻关闭所有电子设备屏幕!
熊毅,带人搜查整栋楼,所有反光面,包括水渍、玻璃窗,全部遮盖或破坏!”
命令下达,他再次看向江河,眼神复杂难辨。
“你早就知道了?”
江河站稳,拍了拍衣服,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笑脸:“猜的嘛。
现在,陆长官,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我的顾问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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