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林砚单薄的校服外套上。
他攥着皱巴巴的数学试卷，指尖被浸透的纸张磨得发疼，红色的 58 分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刺眼。
巷口的老槐树被狂风扯得东倒西歪，树叶在积水中打着旋，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又考砸了？”
巷尾传来邻居张阿姨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同情，“你妈在楼上窗户边看半天了，要不先去我家躲躲？”
林砚摇摇头，闷头往楼道口走。
防盗门推开时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客厅的灯亮着，母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毛线针在指间翻飞，却没像往常一样抬头看他。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压抑，比窗外的暴雨更让人窒息。
“我... 我下次会努力的。”
他捏着试卷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母亲终于停下动作，抬头时眼底满是疲惫：“林砚，你爸在工地加班，我每天起早贪黑摆摊，不是让你拿这种成绩回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林砚心上，“隔壁小明这次又是年级第一，你就不能争点气吗？”
这句话像根刺，扎破了他最后一点自尊。
他没再辩解，转身冲进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 “砰砰” 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翻出枕头下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抱着变形金刚，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身边的父母正温柔地看着他。
那是他十岁生日时拍的，也是他记忆里最温暖的片段。
“要是能变强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
如果能像漫画里的主角一样拥有超能力，是不是就能考出好成绩，让父母开心，不再被人看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母亲收拾摊位的动静。
林砚悄悄拉开窗帘，看到母亲顶着塑料布，费力地推着装满杂物的小推车，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在路灯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愧疚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抓起外套，冲出家门。
“妈，我帮你！”
他跑过去，接过小推车的把手。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用，你赶紧回去复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强硬。
林砚没有松手，只是用力推着小推车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眼眶。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明明想保护母亲，却连一张合格的试卷都拿不出。
“要是能有超能力就好了。”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巷口多了一家店铺。
店铺的门面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 “时间当铺” 西个字，字体古朴，在雨夜中泛着微弱的光泽。
店铺的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林砚从未见过这家店，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妈，你等我一下。”
他好奇心作祟，快步走向店铺。
推开店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店铺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旧的红木柜台，几把木质椅子，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清内容的古画。
柜台后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他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欢迎来到时间当铺。”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可以叫我老鬼。”
林砚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我...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闯进来的。”
“你不是路过。”
老鬼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心里有强烈的欲望，你想变强，想改变现状。”
他的话语像有魔力一样，精准地戳中了林砚的心事。
林砚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鬼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铜制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
水晶在灯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芒，看起来格外诱人。
“在这里，你可以用你珍贵的东西，换取你想要的一切。”
老鬼的声音带着蛊惑，“金钱、权力、超能力，只要你有足够的筹码，什么都可以得到。”
“筹码？”
林砚疑惑地问，“什么筹码？”
“记忆。”
老鬼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生命中那些珍贵的记忆，就是最有价值的筹码。
每一段记忆都有它的标价，越珍贵的记忆，能换取的东西就越强大。”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
记忆？
用记忆换超能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旧照片，那是他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如果把这段记忆卖掉，他是不是就能拥有超能力，让父母开心了？
“我... 我想换能让我变强的能力。”
他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老鬼笑了，他从柜台后拿出一张泛黄的契约，推到林砚面前。
“你想要什么能力？”
“我... 我想要透视眼。”
林砚想起漫画里的情节，透视眼可以看到试卷的答案，这样就能考出好成绩了。
老鬼点点头，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放在契约上。
“透视眼，需要用你十岁生日那天的记忆来换。”
他顿了顿，补充道，“交易完成后，你会忘记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照片上的画面。”
林砚的手顿住了。
十岁生日那天的记忆，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那天父亲特意请假带他去游乐园，母亲亲手做了他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他还收到了梦寐以求的变形金刚。
如果卖掉这段记忆，他就再也记不起那些温暖的瞬间了。
“怎么？
反悔了？”
老鬼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想要变强，总得付出代价。
如果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就趁早离开吧。”
林砚看着契约上的文字，又想起母亲在雨中推车的身影，想起自己每次考砸后父母失望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签下名字的瞬间，戒指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随后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钻进了他的左眼。
他感觉左眼一阵温热，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他能透过柜台，看到里面堆放的各种物品；能透过老鬼的长袍，看到他藏在衣服里的那只布满皱纹的手。
“交易完成。”
老鬼收起契约，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记住，每次交易都会让你失去一段重要的记忆，同时也会让你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如果你还想交易，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砚走出店铺，发现雨己经停了。
他摸了摸左眼，透视眼还在。
他兴奋地跑到巷口，看向远处的教学楼。
透过墙壁，他清晰地看到了教室里的黑板，甚至能看清黑板上写的每一个字。
“太好了！”
他忍不住欢呼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口袋里的旧照片己经变得模糊不清，就像他即将遗忘的童年记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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