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小星把女生送修的布偶猫放在工作台中央时，窗外的阳光己经西斜，把木头台面染成了暖黄色。
布偶猫的白绒毛沾了些灰尘，右耳耷拉着，露出里面浅粉色的针脚——看得出来，之前缝补时用的线跟原布料不搭，针脚也歪歪扭扭，像是新手的手笔。
“啧，这缝得还没我用爪子勾的整齐。”
影子躺在工作台下方的光斑里，又开始了日常吐槽，“你等会儿要是也缝成这样，客户明天来取的时候，说不定会当场哭出来。”
桦小星没理会它，从抽屉里翻出一把细齿梳子。
布偶猫的绒毛打结很严重，尤其是后背，一撮撮缠在一起，摸上去硬邦邦的。
他记得老板说过，修复毛绒玩具前要先梳理毛发，不然缝线时容易把毛夹进去，影响美观。
可他刚把梳子齿插进猫毛里，就听见“咔嗒”一声，梳子被缠得死死的，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哎哟，这是梳毛还是拔毛啊？”
影子在地上扭了扭，映出一行“弹幕”，“你要是把这猫的毛梳秃了，客户就得改名叫‘秃毛猫主人’了。”
桦小星的脸有点发烫，他小心翼翼地剪断缠在梳子上的猫毛，指尖不小心碰到布偶猫的眼睛——那是颗黑色的塑料纽扣，己经松动了，轻轻一碰就晃了晃。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纽扣取下来，发现背面的胶水早就干了，难怪会松。
“得先粘眼睛，再缝耳朵，最后梳毛。”
他小声跟自己说，像是在确认步骤，又像是在跟影子较劲。
他从工具箱里找出一瓶新的胶水，刚想往纽扣背面挤，影子突然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他的手。
“等会儿！”
影子的声音比平时急了点，“你看这纽扣背面，是不是有道划痕？”
桦小星低头一看，还真有——纽扣边缘有一道细细的白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早上老板说的话：“修复玩具，不光要修好样子，还得尽量保留原来的痕迹，那都是主人的回忆。”
“所以呢？”
他问影子，语气里带着点意外——这还是影子第一次没吐槽，反而提醒他注意细节。
“所以你别用太多胶水，不然会把划痕盖住的。”
影子的“弹幕”慢慢浮现，“客户说不定就是因为这道划痕，才记得这只猫是小时候妈妈送的呢？”
桦小星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个布偶熊，熊的鼻子上有个小洞，是他不小心用剪刀戳的，后来妈妈缝补时特意留着那个小洞，说“这是小熊独有的标记”。
他轻轻往纽扣背面挤了一点胶水，小心地粘回布偶猫的脸上，刚好没盖住那道划痕。
粘好眼睛，他开始缝耳朵。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把布偶猫的耳朵对齐，用大头针固定好，再拿着针线慢慢缝。
线是他特意找的浅粉色，跟布偶猫耳朵内侧的颜色几乎一样。
他缝得很慢，每一针都尽量跟原来的针脚对齐，生怕缝歪了。
影子没再吐槽，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偶尔帮他挡挡晃眼的阳光。
店里很安静，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声。
桦小星缝到一半时，突然听见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现在己经饿得不行了。
“要不先去买个面包？”
影子提议，“你要是饿晕了，这猫的耳朵就得缝成蝴蝶结了。”
桦小星想了想，确实有点饿，而且缝耳朵也快好了，他把针线别在布偶猫的耳朵上，起身准备去楼下的便利店。
可他刚站起来，脚就踢到了工作台的抽屉——早上被线轴撞开的抽屉还没关，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其中一张彩色的宣传单格外显眼。
他弯腰去捡，看清了宣传单上的字：“全城玩偶修复大赛优胜者可获得十万元奖金，及独立店铺使用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报名时间：即日起至本月底，报名地点：市文化中心三楼”。
“十万元？
独立店铺？”
桦小星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的目标——开家无人值守的线上玩具修复店，十万元刚好够房租和装修，独立店铺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他转念一想，又蔫了——比赛肯定要跟很多人打交道，还要在评委面前展示修复技术，他一个社恐，连跟客户说话都紧张，怎么可能去比赛？
“哟，社恐心动了？”
影子的“弹幕”突然冒出来，“我还以为你只想躲在店里，修完1000个玩偶就跑路呢。”
“我才没有。”
桦小星把宣传单揉成一团，想扔进垃圾桶，可手到半空又停住了——他想起刚才粘布偶猫眼睛时，影子提醒他保留划痕的样子，想起客户拿到修好的玩具时可能会有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
“就算不报，看看也没关系吧？”
他小声说，把宣传单展开，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影子在地上笑了笑，“弹幕”慢慢变成：“看吧，你也不是只想当缩头乌龟嘛。”
桦小星没反驳，他锁好店门，往便利店走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在地上跟着他走，偶尔会故意踩踩路边的小石子，像是在跟他玩游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宣传单，心里有点乱，又有点期待——或许，这只铁皮青蛙，这只布偶猫，还有这只会拆台的影子，会让他的生活变得不一样呢？
他买了个金枪鱼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路过书店时，他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暗恋的店员林晓正在整理书架，阳光透过书店的玻璃窗，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镀了层金边。
桦小星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回了玩具店。
回到店里，他继续缝布偶猫的耳朵。
这次他缝得更认真了，连影子都没再打扰他。
等他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头时，窗外的天己经黑了。
他把布偶猫放在台灯下，仔细看了看——耳朵缝得很整齐，眼睛也粘得很牢，那道划痕还在，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还不错嘛。”
影子的声音里带着点赞许，“至少没缝成歪耳朵。”
桦小星笑了笑，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他把布偶猫放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写上客户的名字和取件日期，然后开始收拾工作台。
收拾到一半，他想起那只铁皮青蛙，赶紧拿出来看——弹簧还卡在缝隙里，他叹了口气，拿起镊子，继续跟弹簧“战斗”。
影子躺在地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弹幕”慢慢消失了。
店里很安静，只有台灯的光和镊子夹弹簧的“咔嗒”声。
桦小星夹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弹簧夹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弹簧装进铁皮青蛙的肚子里，顺时针转了三圈，然后轻轻一按——青蛙“咔嗒”一声，蹦了起来，虽然跳得不远，但确实能蹦了。
“成功了！”
他高兴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喜悦。
影子在地上映出一个笑脸，虽然是用墨渍画的，却格外显眼：“哟，终于不是手残党了？”
桦小星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温暖。
他把铁皮青蛙和布偶猫放在一起，看着这两个修好的玩具，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他要去报名参加那个玩偶修复大赛，就算输了，至少也尝试过。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宣传单，又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小声说：“明天，我们去报名吧？”
影子愣了愣，然后“弹幕”飞快地浮现：“好啊！
不过你要是在报名处紧张到说不出话，我可不会帮你哦！”
桦小星笑了笑，他知道影子嘴上这么说，到时候肯定会帮他的。
他关掉台灯，锁好店门，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晚的风有点凉，可他心里却暖暖的——他不知道比赛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但他知道，有这只会拆台的影子陪着他，他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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