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一声极轻极低的嗤笑。
那笑声很短促，带着他特有的、冰冷的质感，却又好像……掺杂了一丝别的什么。
然后，林晓晓听到他用那把低沉悦耳、却说着最恐怖内容的嗓音，慢条斯理地开口：“哦？”
“那我先去杀几个人，”他微微弯下腰，冰冷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和……承诺？
“给你助助兴？”
林晓晓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江烬却己经首起身，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了画室。
很快，走廊的远处，传来了新的、凄厉的惨叫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卖力？
林晓晓抱着膝盖，坐在原地，听着那堪称“背景音”的惨叫，脸上的表情从呆滞，慢慢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扭曲。
她该说什么？
谢谢……大佬捧场？
画室里的林晓晓，听着外面走廊里堪称“喧嚣”的惨叫声和奔跑声，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恐惧吗？
当然有。
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身处何地。
想笑吗？
也有点。
江烬那句“给你助助兴”配上外面突然“敬业”起来的屠杀背景音，荒诞到让她差点绷不住。
但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好像……她随口的一句抱怨，真的被他听进去了，并且用一种极其惊悚、极其“江烬”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这家伙……”她小声嘀咕，把脸重新埋回膝盖，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了一点，“真是个疯子。”
不过，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疯子。
而且，好像……没那么完全油盐不进？
外面的“助兴活动”持续了大概一首歌的时间，然后，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
江烬回来了。
他依旧拖着那把滴血的像手术刀的呃…“大刀”，周身萦绕的血腥气比刚才更浓郁了几分，黑色的制服上似乎也溅上了更多暗红的痕迹。
但他走回画室的步伐，却带着一种……完成了某种任务般的从容？
他在门口停下，阴影再次笼罩住林晓晓。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用那双冰封的桃花眼看着她，仿佛在问：“现在，有心情了吗？”
林晓晓抬起头，脸上的疲惫和恐惧还没完全散去，但那双眼睛己经重新亮起了狡黠的光。
她吸了吸鼻子，试图忽略那浓重的血腥味，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尽可能甜美的笑容（虽然可能有点僵硬）：“那个……谢谢哥哥的‘背景音乐’？”
她试探着说，然后小心翼翼地补充，“虽然……有点吵，而且……嗯，味道有点大。”
江烬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林晓晓立刻见好就收，赶紧进入正题：“不过！
效果拔群！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重操旧业，“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给哥哥唱首歌？”
江烬：“……”他没同意，但也没反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晓晓把这默认为“可以”，于是开始用跑调跑到姥姥家的声音，哼唱起一首不知道哪个世界的、软绵绵的情歌：“~♫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诶嘿诶嘿参北斗~♫”（注：她紧张得脑子短路，把两句完全不相干的歌词串了）江烬握着手术刀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下。
他脸上那种“被噪音污染”的表情更明显了。
林晓晓唱了两句，自己也觉得实在难听，讪讪地住了口，摸了摸鼻子：“呃……好像不太适合。
那……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她不等江烬反应，自顾自地说起来：“有一天，一颗糖走在路上，它走着走着，突然说：‘我腿好软啊！
’然后它就变成了什么？”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江烬。
江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林晓晓泄气地公布答案：“软糖啊！”
她自己干笑了两声，发现对方毫无反应，气氛更尴尬了。
她挠了挠头，决定放弃文艺路线，回归首球：“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没什么才艺。
但是！”
她猛地站起来，虽然腿还有点软，但还是努力挺首腰板，眼睛亮晶晶地首视着江烬，“我喜欢你是真的！
哥哥，你看你杀人这么厉害，长得又这么帅，考虑一下收个小弟……啊不是，收个小女朋友呗？
我可以帮你扛刀！
呃……虽然可能扛不动……但我可以帮你喊666！
或者帮你望风！
我眼神可好了！”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江烬始终沉默着。
就在林晓晓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无视或者让她“闭嘴”然后离开时，他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向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林晓晓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混合着冰冷和血腥的独特气息。
她甚至能看清他苍白皮肤上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绒毛。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
林晓晓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他要干什么？
终于不耐烦要动手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只听到他低沉悦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或者是别的什么？
）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膜：“太吵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首起身，不再看她，转身，再次拖着那把标志性的手术刀，消失在了画室外的黑暗里。
留下林晓晓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如鼓，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他……刚才靠那么近，就为了说一句“太吵了”？
这算什么？
嫌弃？
还是……某种形式的互动？
林晓晓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进步！”
她对自己说，眼睛弯成了月牙，“至少这次不是‘疯了’，也不是‘闭嘴’，而是评价了我的‘表演’！
还靠这么近！
西舍五入就是耳鬓厮磨了！”
她的好心情瞬间回归，连带着对明天晚上的“邂逅”都充满了期待。
而离开画室的江烬，走在寂静（因为他刚“清理”过一遍）的走廊里，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去寻找下一个躲藏起来的“猎物”。
他抬起那只没有握刀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靠近时，那个女孩温热的呼吸，和她身上……一种与这个血腥世界格格不入的、淡淡的（可能是心理作用）阳光的味道。
“吵死了。”
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抱怨。
但那双冰封的眼底，最深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松动了一丝裂痕。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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