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追随者,从最初的几只,慢慢增加到十几只。
它们沉默地跟在后面,脚步声杂乱却统一,像一支送葬的队伍在废墟间穿行。
我没有回头,但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那种联系微弱如丝,却真实不虚,像提线木偶师手中无数根看不见的线。
它们是我的延伸,是我冰冷意志的粗糙载体。
离开小巷,重新回到那条狼藉的主干道。
燃烧的车辆黑烟更浓,将天空染成肮脏的灰色。
远处的银行营业厅,那块“硬痂”,在淡红视野里显得越发突兀。
那里的人气更“旺”了,还多了一种……紧绷的,像是拉满的弓弦般的气息。
他们在戒备。
因为之前的动静?
还是因为别的?
不重要。
我没有立刻率领这支沉默的军团发起冲击。
那太蠢。
银行的结构坚固,强行冲击只会让这些脆弱的“工具”白白损耗。
我需要更多。
多到足以淹没任何抵抗。
我的目光扫过街道。
游荡的丧尸数量不少,但它们像无头苍蝇,被声音、被活人气息碎片化地吸引,又很快因失去目标而陷入停滞。
混乱,低效。
需要整合。
我走向最近的一小群丧尸,大约七八只,正围着一辆侧翻的轿车漫无目的地抓挠。
我的靠近引起了它们本能的躁动,几只丧尸转过身,空洞的眼窝对准我,发出威胁性的嗬嗬声。
我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而是将那股冰冷的意志,混合着刚刚从快递员身上汲取、尚未完全吸收的能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朝着它们扩散出去。
无形的波纹掠过。
那几只躁动的丧尸猛地顿住,抓挠的动作停滞。
它们僵首地站在原地,头颅微微歪斜,似乎在“聆听”某种无声的指令。
几秒钟后,它们缓缓转过身,脱离了那小群体,步履蹒跚地汇入我身后的队伍。
效率不高。
对能量的消耗也比预想中大。
但,可行。
如法炮制。
我沿着街道缓慢前行,像一块移动的磁石,所过之处,那些散落的、混乱的“铁屑”——游荡的丧尸,被一一吸引,剥离出原本无意义的循环,汇入到我身后越来越庞大的沉默洪流之中。
五十只……一百只……队伍膨胀的速度在加快。
不仅仅是因为我主动的“招募”,似乎还有一种自发性的汇聚。
当丧尸的数量达到某个临界点,当一股统一的、明确的“存在感”形成时,周围更远处的丧尸,也开始被吸引,自发地靠拢过来。
它们加入队伍,然后被那股无形的意志力场同化,变得安静,变得……有序。
至少,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的有序。
两百只……三百只……街道开始显得拥挤。
黑压压的一片,腐朽的身躯摩肩接踵,沉闷的脚步声汇聚成低沉的雷鸣,震动着脚下的地面。
嗬嗬声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脚步,只有躯体摩擦的沙沙声。
我站在洪流的最前方,手中的钢筋斜指地面。
体内那股暖流因持续的消耗而变得稀薄,但一种更宏大、更冰冷的力量感,却在胸中凝聚。
掌控。
绝对的,对死亡本身的掌控。
银行,近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二楼窗户后面,几张惊恐到扭曲的人脸。
有人在对下面指指点点,有人在慌乱地跑动。
堵死的玻璃门后面,似乎有重物被推动的声音,他们在加固。
徒劳。
我在距离银行正门约三十米的地方停下。
身后的丧尸洪流也随之停滞,如同接到无声指令的潮水。
黑压压的一片,无声地矗立在废墟和硝烟之间,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望”着前方的建筑。
压力。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向银行倾轧过去。
二楼一扇窗户猛地被推开,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带着色厉内荏的尖啸:“滚开!
你们这些怪物!
我们这里有武器!
有食物!
不欢迎你们!
快滚!”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显得异常刺耳和……可笑。
我没有回应。
只是抬起握着钢筋的手,指向那扇窗户。
身后,十几只靠前的丧尸猛地向前蹿出!
它们不再是蹒跚的步伐,而是带着一种被催发出来的、笨拙却迅猛的冲刺!
它们无视了地面散落的障碍,无视了可能存在的危险,目标只有一个——那扇窗户,以及窗户后面那个鲜活的声音!
“开枪!
快开枪!”
男人的尖叫变成了恐慌。
窗户里闪烁起几点火光!
砰砰的枪声撕裂了空气!
冲在最前面的两只丧尸头颅猛地爆开,烂泥般倒地。
但更多的丧尸毫不停滞地越过同伴的残骸,扑到银行的外墙下,用腐朽的手爪疯狂抓挠砖石,用身体撞击墙壁,甚至试图叠罗汉向上攀爬!
它们不懂得策略,不懂得恐惧。
它们只是执行命令的工具,最纯粹、最致命的消耗品。
枪声变得凌乱。
显然,里面的人的射击水平并不高,弹药也可能有限。
第一波冲击被暂时遏制在墙下,留下了七八具彻底不再动弹的尸体。
但更多的丧尸,在我无声的指令下,开始从两侧包抄,试图寻找其他的入口。
后门,通风口,任何可能的缝隙。
银行像一座被黑色潮水包围的孤岛,摇摇欲坠。
那个拿喇叭的男人己经缩了回去,窗户也被死死关上。
我依旧站在原地,冷漠地“欣赏”着这场围猎。
不需要急躁,不需要亲自冒险。
我的军队无穷无尽,而他们的资源和勇气,终有耗尽之时。
就在这时,银行侧面的一扇较小的、似乎是员工通道的铁门,突然从里面被猛地撞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她显然想趁乱逃出去。
机会。
几乎在她出现的瞬间,附近游荡的几只丧尸立刻转向,嗬嗬叫着扑了上去。
同时,一股清晰的指令从我这里发出——抓活的。
那几只丧尸的动作微微一滞,扑击的目标从她的要害转向了她的西肢。
女人发出绝望的尖叫,挥舞着手里可能是什么棍棒的东西,打翻了一只靠近的丧尸。
但另外两只己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和腿,腐烂的手指深深抠进她的皮肉里。
她挣扎着,回头望向银行那扇正在迅速关闭的铁门,眼神里充满了被抛弃的绝望和怨恨。
“你们不得好死——!”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咒骂。
铁门轰然关上,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几只丧尸将她拖倒在地,压制住。
她没有立刻被撕碎,但恐惧和疼痛让她几乎昏厥。
我迈开步子,穿过静止的丧尸群,走向那个被捕获的“信息源”。
新的棋子,送上门了。
或许,能让我更了解这块“硬痂”里面,到底腐烂到了什么程度。
清算,需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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