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余岁当即瘪着嘴要哭不哭,死死抓住许流年的下摆不肯放开,许流年挣脱不得便由着她去。
众人穿过宽旷的庭院来到一座漆黑的建筑前,暖光从未关紧的缝隙倾泻而出,垂在地上像空灵的纱。
徐侠客轻推木门,“嘎吱”声响刺入耳膜令人牙酸,随着门扉大敞露出里面高大幽深的场景。
扑面而来一片温暖,殿内环境昏暗,一张木质长桌从身前延长至顶端,桌上每间隔一米摆放着一根白色蜡烛,随着众人走动,烛光微微摇晃。
头顶高悬的天花板上绘着各种天主、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浮雕画像,只是他们都紧闭双眸似有不忍。
旁侧环绕诸多挥动翅膀的小天使,只不过...它们都没有脸,徒留脸部轮廓像未完成的残次品。
走到头,一群人才发现教堂中央竟矗立着一座高大的耶稣神像,大概三层楼的高度,灰白的膏体在月光折射下发出惨白的色调。
耶稣被高高吊起钉在十字架上,腰部以下位置被繁杂的荆棘草裹着,密密匝匝。
雕像下正站着一位身穿黑色修袍的老修女,宽大的连帽罩住她上半边脸,只露出青灰枯皱的下巴。
“都来了.....”声音隔空而来透着股浓浓的死气令人不觉心神一凛,连吞咽口水都觉得万分艰难。
老修女仿佛很满意众人的惊骇,继续说道:“欢迎来到萨博尔修道院,你们会在这里得到最先进的治疗。”
“医生7天后到位,他们会携带新的治疗方式而来,相信你们一定会重获新生,最终得到主的赐福与圣水的洗礼。”
“给你们个忠告:每晚最好在10点前入睡。”
“教堂3层图书馆全天开放,你们可以多去,能洗涤你们身上...带着的罪恶。”
“注意:4楼顶层不允许进入。”
话毕,老修女拖着长长的尾袍走下来,众人抖若筛糠当即让出一条通道供她离开。
烛火摇曳,许流年趁机抬眸看了眼,只见老修女投在地上的影子异常宽大像男人的身影,随着她的离开,影子渐渐拉长如利刃般的尖锐,露出张牙舞爪的凶相。
“先分房吧,我们一共14个人正好7把钥匙,两人一间。”
徐侠客率先向前一步捡起雕像基座上摆放整齐的钥匙,数了数人头开始自顾自分配。
场面一时陷入细小慌乱,毕竟大家彼此都不认识,谁和谁结组是个大问题。
“年年,别丢下我。”
裴余岁委屈巴巴看过来,眼中荡漾着水汽,唯恐自己被抛弃。
许流年一个恍神,啧喏半晌到底答应了她的请求。
分好组的上前一步领取钥匙,每把钥匙上的图案都不同,许流年接过来的钥匙上印着一个硕大的狐狸头。
那狐狸似笑非笑,兽瞳处镶嵌两粒石英,指腹摩挲能感受到莫名的阴冷。
“它的眼睛为什么在发光?”
裴余岁指着兽瞳处石英泛起的孔雀绿询问道,幽冷幽冷的着实令人不适。
许流年瞳孔微缩,不露痕迹递给裴余岁:“你拿着吧。”
原因他没说,裴余岁只当他信任自己,欢天喜地拿在手里小心保存。
“我们这上面是虎吧?”
有姑娘轻声询问,就着微弱的烛光仔细辨认。
“我们这把是牛!”
“我们的是兔子!”
“我们的好像是孔雀!”
“徐哥,上面的图案代表什么啊?”
新人觉得不安,立马询问徐侠客。
徐侠客手里这把印着一条蛇,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只能安抚众人稍安勿躁,先去2楼看看住宿再说。
众人怀着疑问上楼,很快就知道图案的用处。
教堂2楼廊道有7间房,每个房门上都刻画着不同的图案,很明显和钥匙上的图案一致。
“难不成是让我们用对应图案的钥匙去匹配对应图案的房间吗?”
有人提出质疑。
徐侠客自知机会来了,抢先一步用手里蛇图案的钥匙插入对应锁孔,众人只听见“吧嗒”一声脆响,房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阴寒的一角。
屋内设施简单,一张大床对面是齐胸高的置物架,架子上放着一个鎏金烛台,顶端插着半截白烛。
床边是一扇破旧的窗棱,窗框松散好似一阵风吹来就能彻底报废。
这个住宿条件...基本能和鬼屋媲美。
“徐哥,我们西个人是一起的,能不能今晚住一间啊?”
有西个年轻小姑娘看着像是同宿舍的舍友,眼看这住宿条件岌岌可危,当即表示想住在一起壮胆。
“随你们咯!”
徐侠客歪歪脑袋没反驳,姑娘们顿时面露喜色,许流年却隐约觉出几分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之人摁住了肩膀。
众人散去,除了壮胆的西个小姑娘,其他组队的人还是按照对应图案的钥匙去匹配对应图案的房间。
盛毅和一个少年推开一扇画着牛头的门,许流年和裴余岁的房间刚好在他们对面。
他刚将钥匙推进锁孔正要打开门,就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句忠告:“别多事。”
声音很低不辩喜怒,许流年愣神的功夫,那扇牛头的门己然轻轻合上。
裴余岁不解:“他什么意思啊?”
许流年没答只沉默迈步进入房间,屋内摆设和徐侠客那里并无不同,空气中立马传来一股子潮气,床上零星有几点飞溅状的暗色斑点,头顶天花板的一角还生长着一簇簇新鲜的青苔,窗子一样破旧还挂着蛛网。
“早些休息吧,还不知道明天会遇见什么。”
许流年像是习惯了,裹紧身上的衣服往大床上一躺,闭上眼就要陷入梦乡。
只是这庄周还没见到,就被床尾哀哀戚戚的哭腔惹得心揪成一团。
一睁眼,裴余岁正坐在床尾用自己那无痕的广袖轻拭眼尾,很快就泅湿了一小块。
许流年挣扎着起身:“怎么了?”
这不问倒好,一问裴余岁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良久才抽哒哒回了句:“床上好脏。”
许流年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视线正好落在那几点暗色的斑块上。
无奈给自己换了个位置压住那些脏污,顺便拍拍刚暖好的半边,诱哄说:“这里不脏还给你暖热了,可以吗?”
裴余岁不搭腔,只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许流年,黑白分明的眼里分明是还不满意的意思。
许流年无奈,左右瞧着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铺在上面,低头看到自己刚买的风衣,长叹口气认命似的脱下来铺在床上:“现在行了吗?”
裴余岁终于露出如花笑颜,重重点头躺在许流年身旁,三两个呼吸就陷入梦乡,反倒是许流年因为此遭彻底没了睡意。
“娇气!”
他没好气的评判了一句。
裴余岁睡相很好,恭恭敬敬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身上层叠的衣袍展开犹如徐徐绽放的花朵般昳丽。
鸦青色的长发首抵腰际,月光下她眼下朱红的泪痣更是灼灼风华,看的许流年有些面红耳赤。
他慌忙躺回自己位置上,耳旁仅剩怦怦的心跳声。
睡觉、睡觉、睡觉,他不停的默念着希望可以快速入眠,多念了几次果然有效,心底静了不少。
半梦半醒间,许流年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令人烦躁的响动。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小耗子刚学会盗洞那般,先一点点用牙齿咬碎坚硬建筑体,稍有缝隙就可以伸出短小的前爪缓缓挖掘。
许流年顿时皮肤寸寸紧绷,确定门外有什么东西在尝试扭动他锁死的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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