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后院午后很静，只有芭蕉叶上的水珠往下滴。
云珞坐在窗边，手里搓着黑令牌。
令牌凉凉的，像墨沉渊的人，让人猜不透。
她想着李屠户肉铺的事：焦黑的尸体、血腥味，还有墨沉渊说的 “特殊香味”。
她没闻到，难道共鸣能力只能听声音，闻不到味？
还是那香味太淡？
正琢磨着，小乙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云姑娘，墨先生让您喝‘宁神汤’，说您昨天动了灵枢共鸣，伤了神魄。”
云珞接过汤一饮而尽，有点苦，喝完肚里暖烘烘的。
她想起墨沉渊给老者治病时，手背上的花纹会亮，他到底是医生还是……小乙收拾碗碟，好奇地问：“您真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云珞点头。
小乙又说：“墨先生可厉害呢，来云州三个月，治好了好多怪病。
就是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见他摘过手套，听说他手背上的纹路……小乙！”
张管事在门口喊，脸色阴沉，“干活去，别胡说！”
他又看向云珞，“墨先生让您在这儿等着，别乱走。”
等人走了，云珞走到书架前，拿起昨天那本记灵枢病案的书。
书上提到 “九渊引”，说这曲子能引动灵枢，还能镇魂。
她兄长留下的残谱上，写的就是 “九渊引，不可奏”，难道陈敬之和李屠户的死，跟这曲子有关？
这时墨沉渊回来了，额角有汗，脱了外袍，露出月白色中衣。
云珞瞥见他手腕上的血纹，在阳光下红得有点吓人，像在皮肤下跳。
“查得咋样？”
云珞问。
“李屠户死前去过西市‘闻香阁’，三天前买了‘夜罗兰’香粉，” 墨沉渊倒了杯凉茶，“掌柜的说他抱怨夜里听到蜂鸣声，想买安神香。”
云珞心里一动：“跟那老者说的一样？”
“嗯，” 墨沉渊从袖里掏出张残琴谱，摊在桌上，“我在闻香阁后巷找到的。”
琴谱边角磨损，上面有音符和简笔画的黑花，旁边写着 “夜罗兰”，角落用朱砂写着 “九渊引”！
云珞指着琴谱：“这跟我兄长的残谱一样！
也是朱砂写的九渊引！”
墨沉渊翻到背面，上面有小字：“…… 夜罗兰有毒，烧了能迷心窍，配《九渊引》残调，能引动灵枢…… 得用精血当引子……精血当引子？”
云珞吓了一跳，“陈敬之和李屠户，是被人用夜罗兰香粉配九渊引残调害死的？”
“很可能，” 墨沉渊说，“夜罗兰本身没毒，但烧了的香味能让灵枢变脆弱，这时候听到特定音律，灵枢就会崩断。
你兄长的残谱没图画，只写‘不可奏’，说明他知道危害，却没查夜罗兰。
这张残谱，可能是凶手遗落的。”
“可李屠户就是个屠夫，跟九渊引有啥关系？”
“他可能是被用来试效果的，” 墨沉渊走到窗边，“凶手要试夜罗兰和九渊引对不同人的影响。
陈敬之是乐师，灵枢对音律敏感；李屠户煞气重，灵枢结实，正好试试不同体质的反应。”
云珞觉得发冷：“下一个受害者也是随便挑的？”
“不一定，” 墨沉渊拿出个瓷瓶，里面是深紫色粉末，“这是李屠户身上的夜罗兰粉。
更怪的是，他指甲缝里有这东西。”
他又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缕黑发，粘着小鳞片。
“这是啥？”
“不知道，” 墨沉渊包好头发，“但李屠户死前跟人搏斗过，这头发可能是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正说着，小乙跑进来：“墨先生！
刘捕头带人来了，说要封回春堂！”
两人到前堂，见刘捕头带捕快围住药铺，脸色铁青：“墨沉渊！
你私藏尸体，隐瞒案情，我怀疑你跟命案有关，跟我回衙门！”
张管事忙说：“刘捕头，误会了，墨先生在查案啊！”
“查案？”
刘捕头拿出匿名信，“有人说你行踪诡秘，手背上有妖纹，还总在死者现场，不是凶手是啥？”
墨沉渊看了信，冷笑一声。
刘捕头挥手：“搜！”
捕快们冲进后院，很快有个捕快拿了个木盒出来：“头儿！
看这个！”
木盒里有暗红针尖的银针、各色粉末，还有张兽皮，上面用血画着鬼脸。
刘捕头摔了木盒：“墨沉渊！
你还有啥话说？！”
云珞上前挡在墨沉渊前：“刘捕头，墨先生是无辜的！
这些是治灵枢病的！
我能证明他在查案！”
刘捕头被她说得一愣，墨沉渊趁机说：“刘捕头，给我三天时间，找不出真凶，我随你回衙门。”
刘捕头犹豫半天，咬牙道：“好！
三天！
你不许离开云州，我派人盯着！”
捕快们走后，墨沉渊捡起兽皮，云珞问：“先生，那匿名信……别管，” 墨沉渊把兽皮收好，“有人想嫁祸我。”
他看向云珞，“你不该站出来。”
“您在帮我查兄长的事，我不能让您被冤枉。”
墨沉渊没说话，从书架深处拿出木匣，里面是卷宗：“这是九渊引的资料，包括三百年前九渊地宫封印的事。”
“九渊地宫？
我兄长残谱也提到过！”
“三百年前，九渊地宫封着‘心魔’，能让人灵枢暴走，《九渊引》是开地宫的钥匙。
守护者把曲谱拆成残谱散落各地，还设了诅咒，练这曲子的人会被心魔反噬。”
云珞心惊：“现在有人在搜集残谱，想打开地宫？”
“可能，” 墨沉渊眼神凝重，“陈敬之他们可能是被用来试曲子效果的。
我查灵枢病，不仅是找凶手，更是阻止地宫封印被打开。
因为……”他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血纹，声音苦涩：“我家族世代守护九渊地宫，我手背上的秘纹是最后一道封印。
十八年前，我家被大火烧了，人都说我家触怒心魔遭了天谴，只有我知道是有人想夺秘纹的秘密。”
云珞这才明白 “九渊罪裔” 的意思，原来他背负着灭门的仇。
墨沉渊恢复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凶手集齐残谱前找到他们。
这张残谱来自闻香阁，说明凶手可能在西市活动。
夜罗兰、九渊引残调、李屠户指甲里的黑发鳞片…… 都是线索。”
他看向云珞，眼神亮了：“云珞，你愿意跟我一起揪出凶手吗？”
云珞想起兄长和死者的惨状，用力点头：“我愿意。”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回春堂的平静被打破，一场追查开始了。
但他们不知道，云州城某个角落，有双眼睛正盯着回春堂，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下一个目标己经选好，九渊的阴影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