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塞纳河畔飘着细碎的雨丝。
林晚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新闻标题——《顾氏集团总裁携新欢出席慈善晚宴》。
照片上，顾沉舟一袭黑色西装，臂弯里挽着盛装打扮的苏薇薇，两人站在红毯中央，镁光灯下笑得刺眼。
"又在看那些垃圾新闻？
"周晴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一把抽走平板，"医生说了，你需要远离一切让你情绪波动的东西。
"林晚接过马克杯，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冰凉的指尖。
"我只是在确认，"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确认自己真的不再有感觉了。
"距离那个失去孩子的雨夜己经过去了三个月。
在周晴的帮助下，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离开了那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甚至离开了这个国家。
顾沉舟签下的离婚协议通过律师正式生效，他们之间最后的法律羁绊也被斩断。
"那个***找过你吗？
"周晴啜了一口热可可，小心翼翼地问。
林晚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大概正忙着庆祝重获自由吧。
"窗外的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像极了那个夜晚她流干的泪水。
"不说他了。
"周晴突然兴奋地拍了下桌子，"我有个好消息！
巴黎高等商学院的教授看了你的作品集，同意破格录取你！
虽然你没有任何设计专业背景，但他说你有一种天生的色彩感知力！
"林晚的手指微微一颤，热可可表面荡起一圈涟漪。
曾几何时，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设计师，却在遇见顾沉舟后，将全部青春奉献给了他和他的家族事业。
"我需要钱。
"她轻声说，"学费、生活费......""这个不用担心。
"周晴神秘地眨眨眼，"还记得你帮顾氏谈成的那个北欧项目吗？
按照行业惯例，中间人可以拿3%的佣金，但你一分没要，全给了顾氏。
我找了律师朋友查过，这笔钱在法律上完全属于你。
顾沉舟那个***再不愿意，也得吐出来。
"林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归于平静。
"好。
"她点点头，"就用那笔钱，开始新的人生。
"......三年后，巴黎时装周后台。
"林小姐，Vogue的主编想约您做个专访！
" "林总监，纽约买手团希望增加下一季的订单量！
" "晚晚！
香奈儿的设计总监刚才来看了你的秀，说要请你喝咖啡！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林晚从容地指挥着模特换装、调整配饰。
她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利落的短发别在耳后，红唇如血，眼神锐利如刀。
三年的时间，将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人打磨成了如今自信耀眼的模样。
"告诉他们，采访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
"她用法语流畅地回应，顺手帮一位模特整理了下裙摆，"纽约的订单量最多增加30%，我们的产能有限。
至于香奈儿的邀请......"她顿了顿，唇角微扬，"替我谢谢他的赏识，但很遗憾，我明天就要飞上海了。
""上海？
"助理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米兰时装周还有——""我有更重要的事。
"林晚打断她，眼神飘向远处。
三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那些欠她的债，该有人连本带利地偿还了。
......上海外滩，华灯初上。
和平饭店最顶层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氏集团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正在这里举行，全城的名流权贵悉数到场。
顾沉舟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会场。
三年过去，他的轮廓更加深邃，眉宇间的冷峻也更甚从前。
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无人察觉的疲惫。
"沉舟，"苏薇薇挽上他的手臂，一袭白色礼服衬得她楚楚动人，"李部长在问你新能源项目的事呢。
"顾沉舟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移动脚步。
他的目光被会场入口处的一阵骚动吸引。
几位商界大佬同时朝那个方向走去，脸上带着罕见的热情。
"那是谁啊？
"苏薇薇不满地皱眉，"这么高调......"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影缓步走来。
那是个女人，一袭简约至极的黑色礼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红唇如焰，肌肤胜雪，行走间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顾沉舟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仿佛被人掐住。
林晚。
三年不见的林晚。
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签下离婚协议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前妻。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什么时候回的国？
她......怎么变得如此耀眼夺目？
无数问题在顾沉舟脑海中炸开，但他的身体己经先于思维行动起来。
他甩开苏薇薇的手，大步穿过人群，朝林晚走去。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氛，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三年来，顾沉舟的冷酷无情在商界人尽皆知，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
林晚正在与一位外国客商交谈，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吃痛地蹙眉，抬眼对上了一双燃烧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林晚？！
"顾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的是你？！
你...当年...孩子呢？
我们的孩子呢？！
"全场哗然。
谁也不知道顾氏总裁竟然有个前妻，更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闪光灯瞬间对准了这对曾经的夫妻，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
林晚没有挣扎。
她静静地注视着顾沉舟，这个曾经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
他的眉眼依旧英俊如昔，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鬓角也有了零星的白发。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会恨，会痛，会歇斯底里。
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片平静。
"顾总，好久不见。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让周围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眼神还是这么不好。
什么孩子？
丧偶式婚姻里，生什么孩子？
多晦气啊。
"她优雅而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在掸去什么脏东西。
然后，她朝身旁一位英俊的混血男子微微一笑，后者立刻会意，绅士地递上一杯香槟。
"抱歉，遇到点过去的灰尘。
"林晚对男子柔声说，用的是法语，"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顾沉舟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
林晚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他最痛的软肋。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温柔得刺眼——那是曾经只属于他的目光！
"林晚，"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谈谈。
""谈什么？
"林晚轻轻晃动着香槟杯，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谈你怎么在陪情人看烟花的时候，你的妻子在家里流产？
还是谈这三年来，你发了多少寻人启事找我？
"她轻笑一声，"哦，我忘了，你一条都没发过。
"顾沉舟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她说得没错，离婚后的头几个月，他确实以为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等他意识到她是真的消失时，己经过去大半年了。
而那时，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寻找。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如果知道......""如果你知道，就会放弃陪苏薇薇过生日，赶回家看我？
"林晚打断他，眼中寒光乍现，"顾沉舟，别自欺欺人了。
在你心里，我从来就不重要。
"她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顾沉舟脸上。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在那个雨夜之前，他确实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这位就是顾总吧？
"那位混血男子突然开口，一口流利的中文带着淡淡的笑意，"久仰大名。
我是沈翊，晚晚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一眼，"合作伙伴。
""兼未婚夫。
"林晚自然地接话，唇角扬起甜蜜的弧度。
这个谎言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死死盯着林晚，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和某种更深、更黑暗的情绪。
"你......"他的声音危险地低沉，"再说一遍？
""我说，沈翊是我的未婚夫。
"林晚一字一顿地重复，挑衅般地抬起下巴，"怎么，顾总难道还惦记着前妻？
"周围的宾客倒抽一口冷气。
谁也没想到，这场慈善晚宴会演变成如此狗血的戏码。
闪光灯更加疯狂地闪烁，记者们恨不得把话筒塞到两人中间。
顾沉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太阳穴青筋暴起。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苏薇薇终于挤过人群，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沉舟，李部长等你好久了......"她的目光落在林晚脸上，瞬间认出了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位是？
""前妻。
"林晚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你好，苏小姐。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毕竟，能做小三做到登堂入室的，实在不多见。
"苏薇薇的脸色瞬间煞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她没想到，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林晚，如今竟敢当众羞辱她！
"林晚！
"顾沉舟厉声喝道，"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怎么了？
"林晚无辜地眨眨眼，"难道苏小姐不是插足我们婚姻的第三者？
还是说，顾总贵人多忘事，忘了是谁在我流产那晚，发短信让我安分点，别打扰你们看烟花的？
"全场一片死寂。
这个爆炸性的内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苏薇薇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精彩得像调色盘。
"你胡说八道！
"她尖声叫道，"沉舟，她污蔑我！
"但顾沉舟没有立刻为她辩护。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林晚，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们走。
"最终，他一把拽住苏薇薇的手腕，近乎粗暴地将她拖离会场。
在转身的瞬间，林晚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悔？
"就这样放过他们？
"沈翊低声问，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林晚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目光追随着顾沉舟仓皇逃离的背影，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才刚刚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