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行刑前夜突然发疯,用指甲在牢房的墙壁上刻满了“不是***的”。
鲜血布满了整个墙壁,似乎还可以听见夜间连续不断的指甲划在墙上的“吱吱呀呀”声,
尖锐里裹着细碎的刮擦感,钻入耳膜,刺在心头,带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执行的前十二小时,监区里的空气凝滞如铅。我,老赵,
在这看着暗无天日的囚牢中工作了三十年,浑身上下都浸透这消毒水,
绝望和谎言混合的浊气。今夜轮到我当值,最后一班岗,
守着走廊尽头那间特别的死囚室——七号。里面关着井子,
一个明天太阳升起时就要被绞索套住脖子的杀人犯。例行巡查,
脚步在死寂的走廊里空洞地回响。
经过七号囚室那扇厚重的、只在下方开了个狭小送饭口的铁门时,
一阵异样的声音猛地刺穿寂静,像钝刀在刮削朽木,又像野兽在疯狂刨抓。
嚓啦…嚓啦…嚓啦…声音密集、急促,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癫狂。我心头一沉,加快脚步,
凑近铁门下方那个冰冷的观察口。里面没开灯,只有走廊惨白的光线勉强挤进去一条窄缝。
井子佝偻着背,像个扭曲的剪影,正对着里侧的墙壁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不是自残,
而是在…刻划?借着那点微光,我看到斑驳的水泥墙壁上,
布满了一道道新鲜、深刻的白色划痕,碎屑簌簌落下。他在刻什么?我眯起昏花的老眼,
努力分辨着墙上那大片大片、重叠交错的印记。
扭曲、痉挛、用力过猛而显得支离破碎的笔画,
反复组合成一个令人心悸的短句——“不是***的!”不是一行,不是一面,而是整堵墙!
从靠近地面的墙角一直疯狂地向上延伸,直到他手臂所能及的极限高度,密密麻麻,
层层叠叠,像无数冤魂的呐喊被强行摁进了冰冷的混凝土里。
“呃…啊…嗬嗬…” 刻划声中夹杂着他喉咙深处挤出的、非人的嘶鸣。他突然停下动作,
猛地扭头,脸死死贴在观察口那窄小的铁栅栏上。那张脸完全扭曲了,眼球暴突,
布满猩红的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里面燃烧着纯粹的、能将人灵魂冻结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门外的我,嘴唇哆嗦着,粘稠的涎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淌下。“不是我!
不是***的!” 他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喉咙里硬生生撕扯出来,
“是它!是墙里的东西!是墙里的东西杀了她!它…它要出来了!就在里面!你听…它在笑!
它在抓啊!”他猛地缩回头,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整个人弹回墙壁,
背脊紧紧贴着那些他刚刚刻下的、宣告他“清白”的疯狂字迹,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
眼神涣散地死盯着那面刻满字的墙壁深处,仿佛那里正有某种东西在蠕动、在低语。
一股寒意,比这监狱深处最阴冷的穿堂风还要刺骨,倏地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
但三十年的铁窗生涯早已在我心口筑起一道厚厚的冰墙。我直起身,
对着观察口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铁门,砸在囚室里:“省点力气吧,
井子。明天天一亮,万事皆休。墙里的东西?”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
带着洞悉一切的疲惫和漠然,“我在这鬼地方耗了三十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每个站到你那个位置的人,临了都这套词儿。冤枉?呵,阎王殿前喊冤去吧!
”门内井子那野兽般的嘶鸣和抓挠声,在我转身离开时变得更加狂乱绝望,
指甲刮过铁门发出刺耳的锐响。我走向值班室,步履沉稳,
靴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规律而冷漠,
试图用这熟悉的声音驱散心头那丝被井子疯狂眼神勾起的、极其细微的不安。
新来的小李正坐在监控台前打盹,头一点一点。“盯着点七号,” 我敲了敲桌面,
声音干涩,“那小子疯了,在墙上乱刻乱画,嚎了一宿‘冤枉’,老掉牙的把戏。
”小李猛地惊醒,揉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初出茅庐的困惑和紧张:“赵、赵叔?
又…又刻墙了?七号房?”“嗯,” 我疲惫地坐下,摸出烟盒,“老一套,临死挣扎,
说自己没干,扯什么墙里有鬼。”小李却像想起了什么,睡意全无,脸色有些发白,
手指在监控键盘上犹豫地敲了几下,
调出一个界面:“赵叔…您这么一说…我…我昨天整理旧档案,
霉的纸质值班记录备份到系统里…好像…好像看到点东西…跟七号房刻字有关的…”“什么?
” 我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瞥了他一眼。小李咽了口唾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
调出电子档案库的搜索界面。屏幕的光映着他年轻却紧绷的脸。
“我…我按囚室号搜索关键词‘刻字’、‘墙面损坏’…结果…” 他点开一个列表,
声音开始发颤,
…所有…所有住进去的死囚…在…在执行前…值班记录里都…都记载了…”他把屏幕转向我。
我的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冰冷的电子记录上,叼着的烟卷差点掉下来。
记录编号:XJ-2013-079囚犯:门西死囚。执行前夜行为异常,
在7号囚室内侧西墙用指甲刻划大量“不是***的”字样,伴随歇斯底里嚎叫,
声称“墙里有东西”。强制镇静处理。
记录编号:XJ-2015-114囚犯:卫邻死囚。7号囚室。临刑前约8小时,
被值班员发现用磨尖的牙刷柄在墙面刻划“不是***的”,并反复嘶吼“墙在动!它出来了!
”。隔离观察。记录编号:XJ-2017-062囚犯:介子空死囚。7号囚室。
执行前夜突发狂暴,以头撞墙未果,后用指甲及牙齿在墙面啃咬刻划“不是***的”,
语无伦次哭喊“墙里有手在抓我!”。注射镇静剂。
记录编号:XJ-2021-088囚犯:兰司死囚。7号囚室。
凌晨巡查发现其正疯狂抓挠西墙,墙面遍布血指印及“不是***的”刻痕,
声称“是墙里的东西杀了人!它在吃我!”。
收押约束………记录编号:XJ-2025-103囚犯:西莱庆死囚。7号囚室。
行为异常,用指甲在墙面刻划大量“不是***的”,嘶吼“是墙里的东西杀了她!
它要出来了!”。一条条,一列列。时间跨度整整十年。不同的名字,不同的罪行,
不同的死期。唯一的共同点:他们都曾在这间七号囚室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刻,
并且都在那面该死的西墙上,用尽生命中最后的疯狂,
刻下了相同的血泪控诉——“不是***的!” 以及,
那些指向墙壁深处不可名状之物的、被记录员简单归纳为“胡言乱语”的恐怖描述。
烟灰无声地掉落在裤子上,烫出一个洞,我却毫无知觉。值班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机器散热风扇发出低微的嗡鸣。小李的脸在屏幕光下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地看着我。
十年…十年!这绝非巧合!那面墙…那面墙里面…到底有什么?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不再是顺着脊椎爬,而是像无数冰冷的钢针,
瞬间穿透了我三十年筑起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冷漠壁垒。
那些死囚临死前扭曲的面容、绝望的嘶吼、疯狂抓挠墙壁的景象,不再是档案上冰冷的文字,
而是带着腥臭的死亡气息,无比鲜活、无比狰狞地扑到我眼前。“赵…赵叔?
” 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这怎么回事啊?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我猛地回过神,
一股混杂着惊惧、暴怒和必须立刻弄个明白的冲动直冲头顶。
三十年养成的程序化思维瞬间被这巨大的、诡异的谜团碾得粉碎。“操!” 我低吼一声,
霍然站起,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血液冲上头顶,
耳朵里嗡嗡作响。“小李!去!立刻去工具房!把最大号的那把破拆锤给我扛过来!
还有撬棍!手电筒!快!”小李被我狰狞的表情吓住了,愣了一下,
随即像被火烫了***一样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我一把抓起桌上的强光手电,
像握着一把武器,大步流星冲出值班室,直奔七号囚室。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激起阵阵回音,如同我此刻剧烈的心跳。
井子还在里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呜咽和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开门!
” 我对着守在外面的另一名值班员吼道,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值班员也被我的样子吓到,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的汗臭、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深处缓慢***的淡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井子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门口,身体还在神经质地抽搐。那面西墙,
像一幅巨大而诡异的浮雕壁画,彻底展现在我眼前。
密密麻麻、深深浅浅、新旧交叠的“不是***的!”字痕,在门外强光的照射下,
投射出扭曲跳动的阴影,如同一张由无数冤魂织就的巨网,无声地控诉着。字痕之下,
是无数道指甲反复刮擦留下的、触目惊心的凹槽和暗褐色的陈旧血渍。整面墙,
仿佛都在无声地蠕动、呼吸。“让开!” 我对缩在角落的井子吼道,但他毫无反应,
只是更深地蜷缩起来。小李气喘吁吁地扛着沉重的破拆锤和撬棍冲了进来,脸憋得通红。
“赵…赵叔!锤子!”我二话不说,一把夺过那冰冷的、沉重的破拆锤。
锤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我深吸一口气,那***的腥甜气息似乎更浓了。
三十年的经验、理智、对超自然的嗤之以鼻,此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只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燃烧——砸开它!
看看这堵吞噬了十年死囚最后理智和生命的墙里,到底藏着什么鬼!“都退后!
” 我哑声吼道,双手死死握住锤柄,手臂肌肉贲张。后退半步,腰身猛地发力,
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双臂,抡起破拆锤,带着破开一切虚妄的决心,
朝着那面写满疯狂与绝望的西墙中心,狠狠砸了下去!“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狭小的囚室里炸开!水泥碎块和呛人的粉尘瞬间四散飞溅!
墙壁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赫然出现!坑洞边缘的水泥呈蛛网状龟裂。
没有预想中砖石的结构。锤头砸进去的触感…很怪。不是纯粹的坚硬,
里面似乎包裹着某种…有韧性的、朽坏的东西?
一股更浓烈、更刺鼻、仿佛陈年尸骸混杂着潮湿泥土和霉菌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