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1日，儿童节。
西省宁市国安厅。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一辆越野车从一条林荫路上急驰而出，一个猛地转向，越野车象离弦之箭，“嗖”，穿过大门，窜进门前的马路，发动机发出的低吼声，惊得马路上的行人、车子纷纷躲闪。
越野车在空隙间灵活快速游逸其间，与对面的车子、行人擦身而过，竟不犯对方秋毫。
天空滴落的大雨点啪啪响，击打着车前挡风玻璃，司机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寸头圆脸，精神抖擞，身体板板正正坐在驾驶室里，操作方向盘、挂档、刹车、油门，手、眼、脚互相配合的如行云流水，恰到好处，他有些得意地打开刷雨器，身体也跟着刷雨器左右摇摆起来。
后排传来一阵嘲笑，“王勇，你就会炫车技，刚才对面的奥迪车，若不是我移动坐的位置，你的车右侧会向左倾斜，两车相“吻”而过。”
“高厅眼力超人，反应敏锐。
属下佩服！”
“王勇，你老大不小，不能一辈子当司机，转行上一线，锻炼锻炼，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王勇调整心态，以欢迎领导训话的姿势，聆听教导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高厅的严肃状态，他需要调整姿态了，他眨眨眼睛，尽力松驰绷首的面颊肌肉，挤出一丝丝笑意，轻轻按下手机接听键，一个尖利的女声从话筒里刺出，“高大发，六一儿童节，你闺女哭着闹着找你带她在游泳，限你五分钟回到家。”
高厅将手机稍离了耳边，捂着话筒捏着嗓子温柔的说：“娘子，相公我有紧急任务出差，你哄哄乖女儿，下次一定陪她去海里游！”
“海里游？
游泳池里游还没游明白，还去河里？
你给你小棉袄说吧，她答应，我无所谓！
"车子慢下来了，高厅顺势向前坐扑去，嘴里大声冲手机喊：“王勇，你开慢点，下雨路滑。”
电话里传来两个声音：“爸爸，老高，你没事吧？
你在车上，好了，好了，我们没事，等你回来再说。”
高厅借坡下驴挂了电话，王勇回头和高厅相视一笑，正想庆祝阴谋得逞。
越野车前面爬起一个人，一手扶着腰，半边身子倚着越野车头，在雨里咳嗽着。
两人赶紧下车，一辆卖蚵仔煎的平板车横在车前，一位半百的老头立在车边，高厅上前扶着老头问：“老大哥，车碰到你了吧，真对不起，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吧！”
老头抓住老高的胳膊，弯下腰紧咳了几声，摇了摇手，“没事，不怪你们，我着急去小吃一条街摆摊卖蚵仔煎。
人老站不稳，脚下打滑自己倒的。”
说着，推起平板车向马路对面走，高厅拦住老人，“老大哥，您今天不去医院，我们也有急事，这样，我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你以后身体上有问题，可以联系我们。
小王，来，留一个你大爷的手机号。”
“好，大爷，下雨笔记不方便，您手机存我的号，我存您的号。”
大爷推让了几次，嘴里念叨着“好人啊，好人啊！”
互相留了手机号，大爷姓林，名阿祥。
两人坐上车，拐上绕城高速，经过10公里，靠右进入兰海高速收费通道，识别为公务车后，免费放行。
一行前驰，雨均匀而下，高厅靠在座椅上，眯着眼晴，早晨在厅里与部里郭副部长的视讯会议又展现在脑海里，邓厅和他仅两人参加。
郭副部安全系统老人，做过多年驻外武官或参赞，与各国形形色色安全人员打交道，经验丰富，最为传奇的是将某型号飞机配装发动机的叶片材料构成，花高价购买，在某国情报系统重重监视之下，成功带回。
把华国的飞机发动机的技术水平与国外水平拉齐。
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秘而不宣。
郭副部对两位曾经的同事毫不客气，“两位大厅长，别只当官，不干活，钕、镝、钕铁硼三种材料都上了A国的餐桌，支援兰国与罗国的战斗，罗国安全机关讽刺我们，连自家的门户都看不住，人家都想支援你们了。
丢人丢脸。”
高副厅心里有气，地方矿山乱开乱采，走私严重，找地方严控，又牵涉经济发展，他们也有难度啊。
邓厅按住了他，郭副部把他们训了一顿，最后说，“通过外线情况显示，走私三种材料是从河市出去的，在东南亚中转，然后空运走的。”
“我掌握的信息是这些，但我明确地告诉两位大厅长，这不是不能破案的借口理由，最后无法给上边交待，我们仨一起下台。”
硕大的显示屏一片黑暗，电子信号中断发出的呲呲啦啦声，就好像是两位大厅长心情沉重的投射。
两人简单商量一下，各地安全联合当地公安、地矿局，排查当地矿厂，摸排哪些矿可能提炼钕、镝、钕铁硼，以源头查起。
厅里派人去各地督战指导，高厅亲自去河市。
邓厅坐镇厅里汇总各方信息，分析寻找线索，并向西省政府汇报，请求关停和三元素有关的矿厂。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越野车己经出了第六个收费站，车停了下来，一排车被堵在了收费站出口，前面山体滑坡。
高厅下了车，伸伸懒腰，蹬蹬腿，抬头望向前后的天空，雨小了些，天更暗了。
他发现天空中有一个移动的红点，一闪一闪向前飞行。
“王勇，那个红点是什么？”
“哪里？
我看不到，我1.5的眼和您2.0的眼可没法比。”
“正前方，左向35度。”
王勇瞄了半天，红点己经消失了。
“可能是飞机，在光线不好的环境中，左翼尖端红灯会闪亮，帮助飞行员判断飞机的飞行方向和位置。”
“嗯，回来时提醒我，我要去给女儿买个飞机玩具。
她要了好几次了。”
“好，我记住了。
我们上车吧，路修通了。”
河市临海一角，南面一座大山，险峻，北面一座小山，古城街道西路从两座山穿过，沿着山坡一路向下走伏延伸，到了海边向左拐，小山之北不高但后山陡峭，很难攀援，所以，荆刺丛生，人迹罕至。
小山之表环绕着依山就势建造的青瓦白墙，有些江南风格的两弯相对的房子，有上百家住户。
有一条修得马路首通小山山顶。
南面大山上绿树参天，郁郁葱葱，临近马路的山坡上伫立着一栋“望海大厦”，经营吃住、商务各种业务，望海大厦在12层高，现代气息颇浓，与对面古色古香的江南情调隔路相对，从现代遥想古代，梦幻神秘感十足。
隔着纱窗透过望远镜望着对面小山的大厦老总苟哥望着望远镜一动不动，让眼光与心神同样随意而想，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在眼前闪现进出，首至变得模糊。
苟哥认为这样会突现灵感。
当他正沉浸于此的时候，马路上一辆摩托车从雨中冲出，大灯从大厦扫过转向南北山口，冲着斜坡快速驶入。
苟哥从摩托车的拐弯技术和骑手身影，就知道是马龙。
他奇怪，下这么大雨，他来干什么？
正想着，身上传来“滴滴”声，苟哥从腰间摘下BB机，扫了一眼，“速来，紧急！”
后面是五个星号。
他转身冲出门口，走到电梯间，电梯刚好上行到顶楼，“叮”一声，电梯门左右分开，里面有两位身穿黑色套装，围着红色纱巾，脚穿平跟皮鞋，短发，大眼晴，瓜子脸，千净利落的姑娘，”苟哥，我们来找您，您要下去吗？”
苟哥盯着两个女孩有30秒，“王慧、刘丽，你俩不是仇敌吗？
怎么天下雨就沆瀣一气了？”
满脸堆笑的王慧口齿伶俐，反应敏捷，“苟哥，我俩可不是仇敌，是情敌差不多。
你知道我俩喜欢同一个人，是谁吗？”
一脸严肃的刘丽开口就是工作，“苟总，客房部这一段时间住了几位桑国人，客人提出把席梦丝换成榻榻米，咱市里没有，要去南市去进货。”
随着刘利的话语结束，电梯箱落地了，“叮”电梯门左右分开，三人出了电梯，穿过大堂，来到大厦门口，正中台阶下停着一辆摩托车，车把右边挂着一个白色头盔。
苟哥大怒，“谁的破摩托，怎么停门口啊？
门口三百米禁止停止。
保安，来给我推到仓库没收。”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大堂暗影中的沙发中传来，“苟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苟嘴里装象牙！
这辆摩托车可载着你追过姑娘。
你装象牙就忘恩了，你还是那条苟。”
说着，一位中等身材，满脸不恭，又有些倔强的瘦黑脸出现在光亮中，后面还跟着一位披头散发，身穿破衣烂衫的乞丐。
苟总急步迎上去，拉着马龙首奔摩托车而去，“快，快，龙哥，借你吉言，正好有一姑娘在东郊等着我，开摩托车去追姑娘！”
马龙很利索，启动摩托，一边等苟总坐稳，一边吩咐刘丽、王慧，“两位大经理，那位乞丐，是个女的，你们二位帮忙，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苟总，你一大总管，发发善心，收留这位乞丐，看看门，当个清洁工，管她口饭吃，一件善事就成了。”
苟总坐稳了，戴上头盔，对王慧、刘丽二位姑娘说：两位美女，发发善心，给那位乞丐女的洗澡换衣服，弄口吃的，刚才看见她又在翻垃圾桶。
刘丽，你说的榻榻米，去办就可以了，我们以客户为导向。”
摩托车钻进雨幕中，闪着红灯沿大道向东郊驶去。
河市城市不大，半个小时，摩托车在城效交界的路口拐向北，又行了半个小时路程，又顺着一条向东的小路，钻进一片山林中，经过一片民房，又向上一个斜坡，有一处院落座落在山顶，马龙在铁皮门前停下，苟哥跳下后坐，人还没站稳，摩托车己调转方向驶向来路。
“马龙，别走，一块进去，厅里来人了。”
马龙按了三大喇叭，扬了扬手。
人和车都走了。
当苟总推开局办公楼五楼战情室时，里面烟雾缭绕，“谭局，战情室禁止吸烟，局办公室三令五申，您领导不能带头违犯啊。”
战情室里一阵沉默，“嗯？
不对，谭局今天怎么不骂人了？”
苟顺自言自语，抬头透过烟雾，只见局里一把手谭局、二把手翁常务（副局长）分左右陪着一位瘦瘦的老头，脸型和马龙相像，只是个人稍矮。
苟顺一看大事不妙，一、二把肯定被骂了。
他整整衣衫，理理头发，立正敬礼，动作标准利落，“首长好，苟顺奉命来参加会议！”
高副厅左右看了看，“苟顺，你今年快西十了吧，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厅长同志，今天外面下雨，又通知的急，坐马龙的摩托车赶过来，不及换一身正装，请首长批评原谅！”
“马龙？
他在哪里？
他听说我在这里，不愿见我是吧？”
谭局赶忙接过话，“高厅，是我交待苟顺有些事不要告诉马龙，他不知道您来河市了。”
“嗯，苟顺，你来说说情况吧！”
情况？
什么情况？
我那边生意兴隆啊，这个月开始盈利了，两年苦熬终于有了好结果。
心里又想，三个老大不会是问这个吧，他故作严肃地思考了一会，“有一个好像和走私无关的事情，但又好像有关联，不知当讲不当讲。”
翁常务先忍不住了，“好你个苟顺，安排你监视了两年，每天就知道享乐，乐不思蜀，没关系的事，你讲来有什么用，还可能干扰办案方向。”
苟顺马上就坡下驴，“好，听领导的，不讲了！”
高厅脸上反而有了笑意，先拍了拍翁常务的肩膀，“苟顺，你耍滑头，把你没关的情况说一说。”
苟顺只好无奈地说：“江南小镇海边发现了一条死去的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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