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果然停了，天放晴时，窗沿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水珠，被太阳一照，亮得像撒了把碎钻。
白祾琂给年糕喂了早饭，又把沙发底下那只拖鞋捞出来洗了，才背着帆布包出门。
去公司的路不算近，地铁里人不算挤，他靠在扶手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北京的树和首尔的不一样，枝桠舒展得更开，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爽朗的劲儿，不像夏末的雨那样黏糊。
时代峰峻北京分公司在一栋写字楼里，李老师早等在楼下，见他来，笑着迎上来：“祾琂来啦？
跟我上来吧，这会儿练习室应该有人。”
电梯往上走，白祾琂攥了攥背包带，心里还是有点发慌。
倒不是怕练舞，是怕陌生的环境——就像两年前刚到韩国宿舍时，站在走廊里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咱们这边西代目前就一个孩子在练，叫杨博文，比你大点儿，”李老师像是看穿了他的紧张，边走边说，“不过他这两天开学了，上午可能不在，下午说不定能碰上。”
白祾琂“嗯”了一声，心里松了点，又有点微妙的失落。
练习室在三楼，推开门时，地板擦得亮堂堂的，墙边堆着几个瑜伽球，镜子里映着窗外的天，蓝得透亮。
李老师指了指角落的音响：“你先随便活动活动，我去拿点资料。”
他应了声，把包放在角落，脱了外套开始压腿。
腿筋还带着点没舒展开的僵，他慢慢往下压，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比在韩国时好像胖了点，脸颊上有了点肉，不再是那副瘦得脱相的样子。
正压着腿，门口忽然传来“哒哒”的爪子声，还混着轻轻的犬吠。
白祾琂愣了下，转头就看见一只金毛摇着尾巴跑进来，毛色亮得像缎子，脖子上还挂着个小牌牌，上面写着“十一”。
“十一！
说了别乱跑！”
跟着进来的是个男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从学校赶过来。
他看见练习室里的白祾琂，也愣了，“你是……你好，我叫白祾琂，今天来试训的。”
白祾琂赶紧首起身，有点拘谨地笑了笑。
“哦！
我知道，李老师跟我说了！”
男生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伸手，“我叫杨博文。
这是十一，我家的狗。”
白祾琂伸手跟他握了握，指尖碰了下就赶紧收回来。
十一己经凑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尾巴摇得欢，一点都不认生。
“它好像很喜欢你，”杨博文蹲下来摸了摸十一的背，笑着说，“平时除了我，不怎么黏人。”
白祾琂也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十一的耳朵。
金毛的毛比年糕的软，暖烘烘的，十一舒服地眯起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和年糕一样黏糊糊的，却让他心里那点陌生感散了大半。
“你刚开学？”
白祾琂问。
“嗯，初三了，忙得很，”杨博文叹了口气，又笑了，“不过下午没课，就赶紧跑过来了。
你以前在韩国当练习生？”
“嗯，待了快两年。”
“那你舞蹈肯定厉害！”
杨博文眼睛更亮了，“要不咱试试？
我刚学了段新的，正愁没人搭伴看呢。”
白祾琂没拒绝。
音乐响起来时，他跟着节奏动起来，身体像是有记忆似的，那些练了无数次的动作自然就舒展开了。
杨博文的动作很利落，带着股少年人的清爽，两人隔着镜子对跳，竟莫名地合拍。
跳完一段，两人都喘着气笑。
十一趴在旁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板，像是在鼓掌。
“你跳得真好，”杨博文递给他一瓶水，“比我上次看的教学视频里跳得还顺。”
“你也不差，”白祾琂接过水，喝了一口，“力度很够。”
两人坐在地板上说话，杨博文话不算少，问他在韩国练舞的事，又说自己平时练完舞就带着十一去公园遛弯，“十一可乖了，就是太能吃，一顿要吃两大碗狗粮。”
“我家年糕也能闹，”白祾琂想起家里那只比熊，忍不住笑，“昨天还把我拖鞋叼去沙发底下藏着。”
“哈哈，小狗都这样，”杨博文摸了摸十一的头，“下次你把年糕带来呗？
让它跟十一玩，十一可喜欢跟小狗玩了。”
“好啊。”
白祾琂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也落在两人身边的十一身上。
练习室里还留着刚才跳舞的热气，混着少年人的笑声，还有十一偶尔的轻吠。
白祾琂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笑脸，忽然觉得，昨天那些说不清的忐忑，好像都被这阳光和笑声烘得没影了。
也许就像李老师说的，来试试也不错。
至少在这里，有亮堂的练习室，有合拍的同伴，还有一只会摇尾巴的金毛。
旁边杨博文己经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再来一段？
我刚那段有个动作总觉得不对，你帮我看看？”
“好。”
白祾琂也站起来，嘴角还扬着。
音乐再次响起来时，十一抬起头，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