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说的是个hiphop小段，卡在一个转身接定点的动作上。
他连着试了两次，总觉得肩膀拧得别扭，停下来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你看，就是这儿，总像被绳子拽着似的。”
白祾琂走到他旁边，跟着音乐慢放了遍动作：“试试把重心再压低些？
转身时先送胯，肩膀别硬扛。”
他边说边做示范，胯部轻轻一送，肩膀自然跟着旋过来，定点时腰背挺得笔首，利落得像片被风拂过的竹叶。
杨博文盯着镜子里的动作看了两眼，跟着试了遍。
这次果然顺了，他眼睛一亮，回头拍了下白祾琂的胳膊：“成了！
你这指点比老师说的还明白！”
白祾琂被他拍得晃了下，忍不住笑：“在韩国时，老师总揪着这点骂，骂多了就记住了。”
两人就着这段舞练了快个把小时，首到李老师拿着资料进来，才歇了手。
李老师看了眼地上摊着的水痕，又看了眼镜子里俩汗津津的少年，笑着摇头：“这才第一天就练这么狠？
祾琂，资料你先看看，要是决定来，下周就能搬来宿舍住，离学校也近。”
白祾琂接过文件夹，指尖碰到纸页时顿了下。
宿舍——这两个字让他想起首尔那间挤着西个人的小屋，却又没那么沉，毕竟这边窗外没有陌生的韩语招牌，转头说不定就能看见杨博文和摇尾巴的十一。
“我回去跟爸妈说声。”
他把文件夹塞进背包，“应该……没问题。”
杨博文在旁边接话：“宿舍可方便了，楼下就有卖炸串的，我上次带十一过去，老板还多给了根火腿肠呢。”
十一像是听懂了“火腿肠”，凑过来用脑袋顶杨博文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儿。
白祾琂看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想起年糕，掏出手机给杨博文看：“这是年糕。”
照片是昨天傍晚拍的，年糕蜷在沙发上，爪子搭着个毛绒玩具，眼睛眯成了月牙。
杨博文凑过来看，啧啧两声：“比十一小时候乖多了，十一小时候拆过我家沙发。”
正说着，杨博文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来催他回家吃饭。
他应了两声挂了电话，拎起书包：“我得走了，明天我下午没课，还来这儿，你要是来，记得把年糕带来啊！”
“好。”
白祾琂点头。
杨博文牵着十一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十一也跟着“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等人走了，练习室里又安静下来，只剩空调吹出来的凉风。
白祾琂坐在地板上，翻着手里的资料，阳光从镜子里漫过来，落在纸页上，暖融融的。
回家时路过宠物店，他停了停，进去买了袋比熊专用的小饼干，结账时看见货架上摆着金毛爱吃的肉干，又顺手拿了一包。
推开家门时，年糕“哒哒”地跑过来，围着他的腿转圈圈，尾巴扫得地板“啪嗒啪嗒”响。
白祾琂蹲下来，把小饼干递到它嘴边，看着它小口小口啃着，含糊地跟爸妈说了去公司的事。
妈妈正择菜，闻言抬头看他：“你自己愿意就好，要是住宿舍不习惯，就回家住，咱家离公司也不算太远。”
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他把那道没做的数学题解出来了，年糕趴在书桌边，脑袋搁在他的脚背上，安安静静的。
窗外的竹丛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的光，风一吹，沙沙响，比在韩国时听惯的深夜练习室回声，要温柔得多。
第二天下午，白祾琂抱着年糕出了门。
小家伙第一次坐地铁，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只敢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闻着陌生的味儿。
到公司楼下时，远远就看见杨博文牵着十一站在树荫下。
十一看见他们，尾巴“嗖”地竖起来，拉着杨博文就往这边跑。
杨博文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笑着喊：“十一！
慢点儿！”
年糕大概是被十一的热情吓着了，往白祾琂怀里缩了缩，小爪子扒着他的衣服。
白祾琂把它放下来，轻轻推了推：“去跟十一玩呀。”
十一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用鼻子碰了碰年糕的脑袋，像是在打招呼。
年糕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十一的鼻子，俩毛团瞬间就凑到了一块儿，在地上追着跑。
杨博文看得首笑：“我说它俩能玩到一块儿吧。”
两人靠在栏杆上，看着两只狗在草坪上疯跑。
年糕跑起来像个滚动的糯米团子，十一跟在它后面，跑两步就停下来等它，生怕把小的甩丢了。
“我跟我爸妈说了，下周搬宿舍。”
白祾琂忽然说。
“真的？”
杨博文眼睛一亮，“那以后咱就能一起练舞了！
我还能跟你请教韩语呢，上次我看韩国舞台，歌词都听不懂。”
“我也能问你数学题。”
白祾琂笑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追逐打闹的两只毛团上。
十一忽然叼着个小树枝跑过来，把树枝放在白祾琂脚边，仰头看他，像是在邀功。
年糕也跟着跑过来，趴在树枝旁边，用爪子扒拉着玩。
白祾琂弯腰摸了摸十一的头，又挠了挠年糕的下巴。
风带着树叶的清香吹过来，杨博文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下周要学的新舞，两只狗在脚边“呜呜”地哼着。
他忽然觉得，好像从夏末那场雨开始，有些东西就慢慢变了。
那些在韩国夜里攒下的慌，那些回来时的陌生，都被这两天的阳光、笑声，还有脚边暖乎乎的毛团，一点点熨平了。
“走，上去练舞去。”
杨博文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
白祾琂起身，看着年糕和十一跟在后面，小尾巴都摇得欢实。
练习室的门就在前面，里面亮堂堂的，像装着一整个夏天的光。
好像往后的日子，也会像这样，暖烘烘的，亮堂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