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的雪下了三天三夜。
杨疏月跪在霍临舟灵柩前，指尖抚过玄铁令上凝结的霜花。
棺木中躺着的少年身着定北侯朝服，眉骨的刀疤被朱砂掩盖，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血夜，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的模样。
"小姐，该启程了。
"老管家递来狐裘，"陛下急召将军回京述职。
"杨疏月将半枚玄铁令放进棺木，忽然摸到霍临舟掌心的刻痕——是她的名字。
三年前他教她写这两个字时，曾说："疏月，你要像月亮一样，永远明亮。
"灵车启程时，杨疏月回头望向关外。
血色残阳中，她仿佛看见霍临舟骑着赤焰驹而来，玄色大氅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抖，却听见车辕下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疏月，是我。
"霍临舟的声音从车底传来，"镇南王余孽混进送葬队伍，你听我说......"杨疏月猛地掀开棺盖，看见霍临舟躺在层层冰块中，左胸插着的正是匈奴单于的狼头箭。
他的嘴唇泛着青紫色，却朝她眨了眨眼："假死药的滋味真不好受。
""砚之哥哥......"杨疏月的眼泪砸在他苍白的脸上，"你怎么这么傻......""不这么做，如何引出幕后黑手？
"霍临舟握住她的手，将半块虎符塞进她掌心，"今夜子时，长安西市......"话音未落，灵车突然剧烈颠簸。
杨疏月听见车夫的惨叫，掀开车帘看见匈奴骑兵围住送葬队伍。
为首之人掀开兜帽，竟是本该在雁门关的单于！
"杨姑娘，别来无恙？
"单于策马靠近，"霍临舟的尸体，该由我带回匈奴。
"杨疏月握紧雁翎刀，看见单于腰间悬着霍临舟父亲的玄铁枪。
她突然想起霍临舟说的"假死药"，将计就计抽出刀指向棺木："单于若想要尸体，就先过我这关！
"单于大笑，扬手射出响箭。
杨疏月听见箭矢破空声，却被霍临舟从车底拽进暗格。
密道中弥漫着龙涎香，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疏月，用虎符调动杨家军。
"杨疏月摸到暗格中的机关，虎符嵌入的瞬间，听见地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
霍临舟突然剧烈咳嗽，她这才发现他后颈的狼头刺青在发光——这是匈奴皇室血脉觉醒的征兆。
"砚之哥哥，你的刺青......""无妨。
"霍临舟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箭伤，"三年前替你挡的箭，现在该还给匈奴了。
"他突然将杨疏月抵在石壁上，"若我失控，你就用雁翎刀......"地道外传来单于的脚步声。
杨疏月握紧刀柄，却听见霍临舟用匈奴语低吟："吾以血为契，奉大楚为宗。
"他的刺青突然黯淡，单于的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砚之哥哥......"杨疏月的眼泪滴在他伤口上，"你到底......""这是母亲留下的禁术。
"霍临舟吻去她的泪，"以匈奴血脉为引，可短暂压制兽性。
"他忽然取出鎏金步摇，正是太子妃所赠的那支，"还记得里面的密语吗？
"杨疏月点头。
霍临舟将步摇掰成两段，露出藏在夹层的羊皮地图："镇南王的黄金窟连接着长安地下水道，我们可以......"话音未落，地道突然震动。
杨疏月看见单于带着亲兵杀来，他的白熊踏碎冰块，玄铁枪挑开棺木——里面只剩杨疏月的绯色披风。
"杨姑娘，你以为躲得掉？
"单于的枪尖抵住杨疏月咽喉，"霍临舟己经是匈奴的战神......""不，他是大楚的定北侯。
"杨疏月突然按下机关，地道顶部的火油罐倾泻而下。
火焰吞噬单于的白熊时，她看见霍临舟从地道深处跃出，玄铁枪挑飞单于的帅旗。
"砚之哥哥！
"杨疏月扑进他怀里，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你受伤了......""无妨。
"霍临舟低头吻她，"只要疏月没事。
"他忽然指向地道深处，"看！
"杨疏月望去，看见黄金窟的墙壁上刻满镇南王与匈奴勾结的铁证。
月光透过穹顶的缝隙洒在"大楚必胜"的血字上，正是霍临舟父亲的笔迹。
第五章：玉阶惊变回到长安己是月余后。
杨疏月站在太极殿外，听见百官弹劾定北侯的声音。
她摸了摸怀中的羊皮地图，突然听见内侍尖细的嗓音："杨姑娘觐见！
"皇帝的龙案上摆着霍临舟的玄铁令。
杨疏月跪下时，看见龙案后的暗格里藏着匈奴的狼头图腾——与单于的令箭如出一辙。
"杨姑娘可知，定北侯己被证实通敌？
"皇帝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
杨疏月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霍临舟身着染血的玄色战袍闯入，玄铁枪挑着单于的首级。
他眉骨的刀疤泛着血光，颈间的狼头刺青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陛下，臣己诛杀匈奴单于。
"霍临舟将首级掷在龙案前，"镇南王余孽与匈奴勾结的证据，在此。
"满朝文武哗然。
杨疏月看见皇帝的手在发抖，龙案暗格的狼头图腾突然缩进墙里。
霍临舟忽然指向龙案："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当年镇南王谋逆案的真相？
"皇帝猛地站起："霍爱卿这是何意？
""臣查到，当年镇南王的虎符......"霍临舟的话被杨疏月打断。
她突然抽出雁翎刀抵住皇帝咽喉："陛下，镇南王的虎符在您暗格里，对吗？
"太极殿瞬间剑拔弩张。
杨疏月看见霍临舟的玄铁枪对准皇帝心口，殿外传来杨家军的马蹄声。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霍临舟说的话："疏月，若有一日我与大楚为敌，你会如何？
""砚之哥哥，动手吧。
"杨疏月含泪微笑，"为了大楚，为了......"霍临舟的枪尖突然转向杨疏月。
杨疏月闭上眼睛，却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
她睁眼，看见皇帝捂着心口倒在龙案前，龙案暗格里露出半块虎符——正是当年镇南王谋逆的铁证。
"砚之哥哥......"杨疏月颤抖着抱住他，"你......""我没事。
"霍临舟擦掉她的眼泪，"还记得在地道里我说的话吗？
"杨疏月点头。
霍临舟忽然取出半块玉佩，正是她八岁时送他的那枚："疏月，嫁给我吧。
"太极殿外，杨老将军带着杨家军闯入。
他看见龙案前的霍临舟，突然老泪纵横："临舟，你父亲当年......""老将军，我知道。
"霍临舟将虎符交给杨老将军，"镇南王余孽己除，匈奴单于授首，大楚......"话未说完，霍临舟突然昏倒在杨疏月肩头。
杨疏月看见他后颈的狼头刺青正在消退，掌心还攥着半块玉佩——正是她绣着并蒂莲的那枚。
三个月后，长安郊外的桃花开得正艳。
杨疏月身着绯红嫁衣，与霍临舟并肩而行。
她腰间悬着新铸的雁翎刀，刀柄缠着霍临舟的玄色汗巾。
"砚之哥哥，我们真的要去西域？
"杨疏月望着天边的晚霞。
霍临舟点头，将鎏金步摇插在她发间："西域诸国送来和亲书，点名要定北侯夫人。
"杨疏月突然勒马，看见道旁立着块无字碑。
霍临舟下马抚摸碑身，她这才发现上面刻着匈奴文的"大楚战神霍临舟之墓"。
"这是......""匈奴人立的。
"霍临舟将她拥入怀中，"他们说，我是唯一一个让单于屈膝的汉人。
"杨疏月摸着他心口的伤疤，突然踮脚吻住他眉骨的刀疤："砚之哥哥，我们何时回来？
""等西域平定，等雁门关的雪......"霍临舟的话被马蹄声打断。
杨疏月看见远处跑来匹赤焰驹，鞍鞯上放着个食盒——正是三年前他送她的桂花糖藕。
"疏月，该启程了。
"霍临舟翻身上马，将她拉进怀中。
杨疏月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忽然听见他在耳畔低吟："墨砚承心迹，孤月照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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