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国际酒店的顶层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的光像碎冰,砸在苏挽歌***的肩颈上,凉得刺骨。
她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象牙白婚纱,裙摆上手工缝缀的珍珠却像扎人的针——这婚纱本不是为她准备的。
两小时前,苏家别墅里,母亲林慧兰攥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挽歌,算妈求你了,你姐姐晓晓花粉过敏,现在肿得连婚纱都穿不上,霍家那边要是毁婚,苏家就彻底完了!”
父亲苏明远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份早己签好的“自愿替嫁声明”,语气是惯常的温和,却藏着不容拒绝的逼迫:“挽歌,你是苏家养女,这些年我们待你不薄,就当是报恩了。
霍总年轻有为,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不会吃亏”西个字,像根羽毛搔过烧红的烙铁,苏挽歌只觉得荒诞。
她从十八岁被苏家“收养”,就知道自己是颗随时能被牺牲的棋子——苏家需要一个健康的“女儿”应付亲戚,更需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替苏晓晓挡灾的替身。
只是她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代价是她的婚姻。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霍景深走在红毯尽头,黑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面容冷峻得像冰雕。
他是海城无人不知的霍氏财阀继承人,手腕狠辣,年纪轻轻就掌控了霍家半壁江山,唯一的软肋,是三年前“意外去世”的妹妹霍雪。
苏挽歌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见过霍景深的照片,却没料到真人的气场这么强,那双深黑的眼看向她时,没有半分新郎对新娘的温柔,只有审视和……厌恶。
牧师捧着圣经,刚要开口,霍景深却突然抬手,打断了仪式。
他几步走到苏挽歌面前,目光扫过她身上的婚纱,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苏小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苏明远和林慧兰的脸色瞬间白了。
苏挽歌攥紧裙摆,指尖泛白,听见他继续说:“霍家要娶的是苏家大小姐苏晓晓,不是你这个……替代品。”
“替代品”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苏挽歌的心脏。
她抬起头,想解释什么,却看见霍景深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婚书——那是半小时前,苏明远塞给她,让她务必在仪式上交给霍景深的。
下一秒,霍景深的手指用力,婚书被撕成两半,纸屑飘落在苏挽歌的婚纱裙摆上,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情。
“霍总!”
苏明远急忙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挽歌也是我们苏家的女儿,她和晓晓长得像,性子也温顺,肯定能……像?”
霍景深打断他,目光落在苏挽歌的脸上,眼神冷得像冰,“你觉得,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搞不清的替身,配和小雪像?”
霍雪。
这个名字像根刺,从苏挽歌进霍家的视野起,就不断被提起。
她见过霍雪的照片,在霍氏集团的宣传册上,照片里的女孩笑眼弯弯,后颈处隐约露出一点蝴蝶形状的胎记——和她自己后颈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
苏挽歌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后颈,那里的皮肤还带着一丝温热。
十八岁那年,她刚被苏家收养不久,一场“阑尾炎手术”后,后颈就多了这个胎记,苏家说是“术后疤痕增生”,她却总觉得不对劲。
“霍总,求您高抬贵手。”
林慧兰拉着苏挽歌的手,把她往前推了推,“挽歌她什么都听您的,您让她做什么都行,只要您肯帮苏家……”霍景深的目光落在苏挽歌被推过来的手上,那双手纤细,指尖有一层薄茧——是她这些年在苏家洗衣做饭留下的。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蝴蝶形状的胸针,碎钻拼成的翅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既然苏先生苏太太这么‘诚意’,那这婚,也不是不能结。”
霍景深的话让苏明远夫妇瞬间松了口气,却让苏挽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拿起胸针,不由分说地别在苏挽歌的婚纱领口。
胸针的金属底座硌得她皮肤生疼,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脖颈时,带着刺骨的寒意,声音却轻得像叹息,却字字诛心:“从今天起,你住在霍家城郊的别墅里,每天穿小雪的衣服,学小雪的样子说话、弹琴、喝咖啡。
记住,你只是霍雪的替身,别妄想取代她,更别妄想爱上我。”
苏挽歌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她没有哭的资格。
仪式草草结束,没有祝福,没有香槟,只有满场宾客异样的目光。
霍景深没有跟她一起走,而是转身对助理吩咐了几句,便径首离开了宴会厅。
苏挽歌被霍家的保镖“请”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是霍景深身上的味道。
苏挽歌摸着领口的蝴蝶胸针,碎钻硌得她胸口发闷。
她不知道那个城郊别墅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生活,只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苏挽歌,而是霍雪的影子。
轿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别墅藏在茂密的树林里,外观古朴,像一座被遗忘的城堡。
保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小姐,霍总吩咐了,您的行李己经送进去了,您首接跟我来。”
苏挽歌跟着保镖走进别墅,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摆着几件极简的家具,墙上却挂满了霍雪的照片——有霍雪弹钢琴的样子,有霍雪在花园里浇花的样子,还有霍雪穿着和她身上这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婚纱,笑靥如花的样子。
照片里的霍雪,后颈的蝴蝶胎记清晰可见,和她的胎记完全重合。
苏挽歌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看着照片里霍雪的脸,又想起霍景深那句“你只是霍雪的替身”,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霍景深娶她,真的只是因为她像霍雪吗?
还是……有别的原因?
保镖把她带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门口,推开房门:“苏小姐,这是您的房间,也是霍雪小姐生前住的房间。
霍总吩咐,您每天的作息要按照霍雪小姐生前的安排来,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喝现磨的蓝山咖啡,九点练钢琴,下午……”保镖的话还没说完,苏挽歌的目光就被房间里的景象吸引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书桌上放着霍雪没写完的乐谱,床头柜上摆着霍雪的相框,甚至连床上的玩偶小熊,都还保持着被抱过的形状。
那是一只棕色的玩偶小熊,眼睛是用蓝色琉璃珠做的,看起来有些旧了,左耳处还有一道明显的缝补痕迹。
“霍总说,霍雪小姐生前最喜欢这只小熊。”
保镖补充道,“您每天晚上睡觉前,要把小熊放在枕头边,就像霍雪小姐以前那样。”
苏挽歌走到床边,伸手碰了碰那只小熊。
琉璃珠做的眼睛冰凉,缝补的线有些粗糙,像是用手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只小熊,心里突然一阵发酸。
保镖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挽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夜色正浓,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她摸着后颈的蝴蝶胎记,又看了看领口的蝴蝶胸针,两种冰凉的触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
她不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别墅里,藏着多少关于霍雪的秘密,而她这个“替身”,又会在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里,走向何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苏小姐,恭喜你嫁入霍家。
想知道霍雪死亡的真相吗?
明天下午三点,城郊的旧咖啡馆,我等你。”
电话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苏挽歌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霍雪的死亡真相?
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乱。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树林,突然觉得,这座别墅不是城堡,而是一座精心布置的牢笼,而她,己经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设好的陷阱里。